谢知栩这么一说,江知晚的眼泪就更加收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她现在只想把压在心底的委屈都告诉谢知栩,这是她从未开口跟别人说过的话。
“我奶奶住院那段时间,我去照顾她,她说如果我是男孩子她可能还会喜欢我,她说她讨厌我。”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那段时间是真的累,家里爸妈总是早出晚归,学校里没有知心的朋友,我做什么都找不到意义。”
常常陷入自我怀疑,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把自己当作没有灵魂的躯体。
那时候她也才14岁,处理事情和考虑问题都没有那么周到,以为自己把事情都到最好,奶奶就会喜欢她。
可她怎么会知道,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人,思想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而且,她在那个时候失去了她第一次喜欢的人。
环绕着沁心湖的太阳能路灯准时亮起,灯光亮堂,榕树底下也笼罩着一层薄光。
江知晚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将眼泪拭去,背对着谢知栩,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不好看。
见状,谢知栩单膝半跪在江知晚面前,眼里全部都是她。
鼻子通红,睫毛被泪沾湿,惹人心疼。
谢知栩最珍视的乐高模型碎了都不及此时千分之一的感受。
“你很厉害,在这种情况下,还考上了贺城最好的高中。”
“叔叔阿姨会为你骄傲的,我也是。”
谢知栩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哄小孩儿似的专注地看着江知晚,很有耐心。
他的目光柔软是易陷的沼泽。
江知晚移开视线,低着头:“你是不是谈过恋爱?”
不然怎么这么会哄人。
“没谈过”不知道江知晚为什么会这样问,谢知栩笑了下,解释说:“我不打算高中谈恋爱,学校禁止早恋,我能和谁谈。”
除了你,我还能和谁谈恋爱。
江知晚低喃道:“谢知栩,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谢知栩起身,手掌撑在膝盖上,弯腰对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江知晚,你一点都不差劲,唱歌好听,弹古筝技术一流,待人真诚又善良,学习交际都不差。”
“想喝果汁吗,来之前刚——”谢知栩蓦然被江知晚抱住腰,抬手递果汁的动作一顿。
江知晚哭过后说话带点鼻音,抱了他才想起来问:“我可以抱你吗?”
“好。”
谢知栩单手揽着她,没办法对她说不。
阔别两年的拥抱让分离几百个日夜的思念到了头,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开不了口。
江知晚松松环着谢知栩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腰腹上不敢抱紧。
独属于谢知栩身上柔和的柠檬薄荷香源源不断往心里钻,舒适极了。
闭上眼,她贪心的想,能再抱久一点就好,或者让时间流逝得慢一点,她还不想松手。
谢知栩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孩,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体温,心跳是她的还是自己的都已分不清。
垂在身侧的手努力克制着,当一片湿热入侵腰部皮肤,严防死守的克制力瞬间土崩瓦解。
在这一刻,谢知栩缴械投降,尊从本能,双手揽在了女孩的肩膀上有节奏的拍打,小心翼翼得像对待昂贵易碎的钻石。
漫漫长夜,此幕岁月静好。
夜晚九点,江家。
江知晚洗完澡,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推开浴室门的刹那间,专属于谢知栩的手机铃声响起。
微风从窗户吹进来,白色纱帘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空气里弥漫着洗发水的橙花白茶香,清新淡雅又透着股甜味。
“江知晚,外面下雨了,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淋湿?”
谢知栩的声音清冽,如夏日夜晚里的凉风吹过,撩拨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一晚江知晚会记得很久很久。
喜欢上一个人,会因为他不经意间流露的一句关心,反复心动。
她担心过和谢知栩见了面会尴尬,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就算和谢知栩待着时不说话,她也觉得舒服自在。
她想要融化的冰,或许一开始就是一杯温和的水。
谢知栩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信,柔和细腻的字迹整整齐齐铺满整页青色信笺,每一笔一划,每一处停顿都将真挚的情感碾碎融合在每一个字中。
啊栩:
好久不见,虽然我们今天见过,但我还是想说好久不见,我不在的这两年你过的好吗?有没有别的女孩子给你送糖?我猜答案是肯定的。
对不起,谢知栩,我真的真的真的深刻意识到了我的错误,不该因为情绪化的任性就把我们几年的友谊都清除。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手,十几亿人海中也只有一个你,错过了就不会再遇见了。
别担心,我在贺城也有好好生活,好好学习。起初遇到了一些小磨难,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我都跨过去了。你知道吗?当我要学会融入一个新的班级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分析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然后我发现他们都挺有特点的,这好像一句废话呀。当我开始融入那个班级,尝试与新同学建立联系,在某个上课走神的时刻,我恍然发现班上的某些人与你们会有相似的地方,但他们不是你们,我无法真正对他们敞开心扉。
我怀念曾经的我们,也想念你。你知道吗,在贺城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教我写题,没有人会像你这么耐心,给我讲一百遍同一道题目也不会说我笨。嗯……以你的教学水平,是不会让我听一百遍还学不会的。我也没那么笨。
第一次见面那天,我的表现很差劲,让你误认为我不在乎你,其实我是太乎了,怕说多错多,还怕你不理我。
从前有一只肥嘟嘟左卫门,他想跟前面的猪猪们对齐,可他怎么都对不齐,他只能嘀嘀咕咕的说对不齐呀,对不齐呀。
你听见了吗?
——悔恨的晚
谢知栩将信在心里读了一遍又一遍,透过字里行间去感知江知晚写下每个字时,那一瞬间的心情和想法。
文字是永恒的,文字之下被定格的情感也是。
把信放进抽屉,谢知栩拉起窗帘关灯,端详着书桌上荧光亮的星星。
幸运星散发出不同颜色的碎光,在黑暗中像流光溢彩的钻石。
折星星需要耐心和时间,谢知栩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江知晚。
ZHI:【一共有多少颗星星?】
他想知道数量可以自己一颗一颗数,却鬼使神差发了这条消息。
开灯后,谢知栩打开星星罐子,随机拿了颗星星拆开,里面空白无字,又拿了一颗拆开,还是一样的空白。
他按着折痕将星星折好,收到了江知晚的回复。
Esther:【我没数过,没有目标数字】
Esther:【数量随机,并不重要】
Esther:【能装满星星罐子就好,不浪费时间去数,保留悬念】
ZHI:【好】
看到这个好字,江知晚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她当时就应该数一数星星的数量,要是谢知栩哪天突发奇想数星星就遭了。
有颗星星里藏着她想对谢知栩说的秘密,只有她能知道。
那颗星星不会发光,只有在夜里才可以被看见。
谢知栩发了条朋友圈,破天荒的配上了一句话。
【从现在开始是失而复得的知】
底下的图片是江知晚送的星星,她截下他的这条朋友圈后才点赞。
他第一次发朋友圈文案是关于自己的,他听到了。
5G冲浪少年王者和尚佳夏点赞后评论。
王者:???星星好闪,求链接
尚佳夏:哪个知啊?
谢知栩:没有链接,是收到的礼物
谢知栩:知己知彼的知
江知晚前几个小时发了条仅谢知栩可见的朋友圈,四个字——悔恨的晚。
现在盯着那四个字发觉有点中二,想私密,但这条好像和谢知栩刚发的暗戳戳的呼应上了。
还是不仅自己可见了,让它再晒三天。
—
即使心结解开了,在一个学校却不在一个班,很少会碰见对方,除非有一方特意制造机会。
江知晚被王者拉进了一个群聊,里面除了夏夏,姚淮,谢知栩,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生,一个叫顾图南,一个叫徐逸轩。
“夏夏,这个群是王者刚建的吗?”
“我看看”尚佳夏头靠在江知晚肩膀说:“对,之前没有群。”
“顾图南和徐逸轩是谁?”
“谢知栩死党,都是十一班的,天天和谢知栩走一起那个是顾图南,性格和王者臭味相投,徐逸轩性格倒和谢知栩差不多,都长了一张不缺对象的脸。”
群里其他几人发来好友申请,江知晚都点了通过。
姚淮在群里冒泡:为什么叫这群名?七个七,没文化内涵
不是上加下:改一个,干嘛取这么简单的群名
不是上加下已被设为群管理员。
王者把群名改为了王者的天下。
顾图南:@我是王者还要吗?
我是王者:要什么?
顾图南:脸,不要我帮你捐了?
姚淮:你的天下?
尚佳夏:改!立刻改!
王者把群名改为峡谷之巅的王者们,看样子群名离不开王者两个字是取不好了。
姚淮:管理员能把群主踢了吗?
顾图南:臣附议
江知晚:无异议
王者发了个自动滚蛋的表情包。
不是上加下把群名改为:北斗七星
临高的教学进度和节奏比江知晚之前的学校快得多,高二就要在高三上学期之前把三年要学的课本知识全部都学完,高三一整年的时间就用来复习和考试。
临高别的都管的不严,唯独周末假期,每周都是单休,一个月一次双休。
这样式的放假安排瞬间增加了高二学生的紧迫感,高二就为高三做准备,符合那句老生常谈的话,高二打基础高三九八五。
开学已有两周,离国庆假期也还有两周。
王者课间无聊,看到尚佳夏正在开核桃,格外积极的过来帮忙。
顺便帮忙吃。
有专门的开核桃工具,不用徒手砸,王者单手操作工具,把核桃潇洒一放,咔,核桃分成两半。
快,准,狠,姿势和神态都在展示着他的魅力。
尚佳夏和江知晚只顾着吃核桃,没注意他多余的表情和他自己多加的戏份。
“继续,多开点核桃,把这小袋子的都吃了”尚佳夏把桌筒里的核桃放到桌面上,头也不抬的吩咐。
王者抱怨她们不懂得欣赏,边解析自己开核桃的角度边变相的夸自己,讲着讲着就扯到国庆长假的安排。
“国庆七天你们出去玩吗?”王者拿了个她们剥好的核桃仁放嘴里吃,嚼了两下,又拿一个丢进嘴里。
“我国庆后面两天要搬家,搬到春晖路那边。”尚佳夏把装核桃壳的袋子打结,幽幽地叹息,“晚晚,国庆后我们就不能一起回家了。”
“往好处想,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校门”江知晚侧身将垃圾袋扔进身后的垃圾桶,一击命中,“我国庆没什么安排,可能就和爸妈在附近数数人头看人海。”
正合王者之意:“要不你们来我老家玩吧,松沙古镇,包吃包住,再叫上谢知栩他们一起玩个两三天。”
尚佳夏拍了下掌欣喜道:“好啊!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
江知晚对古镇有一种莫名的向往,能去玩还有朋友陪着,还有一个当地人当导游,换谁谁都会去,她也不例外。
“我想去体验小桥流水的清闲生活。”
王者行动效率高,上课偷偷摸摸的在群里发消息,时不时瞄两眼群消息,结果个个的都在认真听课,没人理他。
大课间一下课,他就朝十一班飞奔,走得太快没注意往门里头张望,窗帘又都是拉上的,他像往常一样,直接把窗帘拉开,从窗户探了个头进去。
里面讲课的声音戛然而止,听到窗帘声响的都看向这边,没听到的又顺着听到的人的目光注视着他,动作齐刷刷,包括本来在讲课的物理老师,也就是高二年级的年级主任——麦尚进。
王者面红耳赤的闭上嘴,慢慢把窗帘拉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饶是平时再社牛,脸也烧得很,谁能帮他把地缝掰开让他钻进去。
麦主任拖堂被打断,笑里藏刀的说:“下课怎么不提醒我?去跑操吧,高一的不军训,操场腾出来了。”
“老师,这题的答案你还没说呢!”
“老师,你说A不选,B不选,D不选,那选哪个啊?”
“老师,跑步时记什么物理公式和定理比较好?”
“老师,课间时间您也可以继续讲课的!”
“对啊对啊。”
“......”
麦主任戴着哨子走了,对同学们的挽留视若无睹,当了这么多年的年级主任,他们怎么想的,他还不懂吗?平时都没这么多问题,一跑操什么问题都有。
罪魁祸首王者趁着麦主任从前门出,他立马就从后门进,去了离他比较近的顾图南那。
王者一巴掌盖上顾图南的课本,单刀直入:“国庆去我老家玩不?”
顾图南合上笔盖,丢进笔筒:“你一下课就跑过来是为了两个星期后的国庆?”
王者给要出去的人让道,又问了一遍:“去吗?我负责你的衣食住行。”
“行啊。”
“徐逸轩,你去不去?”
“国庆有事,去不了。”
楼下传来哨子声,义勇军进行曲随之响起,麦主任拿个喇叭站在楼下空地上高声呐喊:“今天高二的都要去操场跑操!”
高二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走廊观望,看看隔壁班的人有没有去下去跑步,秉持友方不动我不动原则,抱着一丝不用跑操的幻想挣扎,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的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
麦主任没有任何技巧的吹一遍哨子,哨声通过扬声器变得尖锐,听得让人对跑操愈加抵触。
“迟到的班级加跑两圈,值周班做好统计。”
“啊……”高二楼层的走廊哀声四起,边骂边认命的往操场走。
楼梯拥挤,人挤着人,摩肩接踵,王者找准时机挤到谢知栩身边:“国庆去我老家玩吗?”
谢知栩轻扯王者的短袖衣角,提醒道:“小心,别摔了。”
到了一楼,空间宽敞,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声音没那么混杂,王者才听到谢知栩说:“看情况。”
“除了姚淮还没问,其他人都去。”
“有谁?”
王者念出一个名字就伸出一根手指:“尚大小姐,知晚,顾……”
“去。”
王者声音迟疑:“真去?”
不是说看情况吗?怎么又可以了?
顾图南揽着他的肩拽着他走:“快走,你还不懂吗?知栩他向来说一不二。”
国庆出游这事就这么马马虎虎定下了,王者每天都在群里发松沙镇的美图,起初还觉得新鲜,后面尚佳夏直接对他说,“再发,我们都要视觉疲劳了。”
就连欢姐也知道了他们国庆要去松沙镇,打趣着说:“带上我一个呗,我国庆也没事。”
王者直爽发言:“包在我身上,老师一定要来啊。”
江知晚把英语试卷放他桌上,99的分数刺目:“王总低调点,欢姐早就有安排了,有空多记几个单词吧。”
“啊啊啊,为什么只差一分!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一分啊?”
欢姐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回过头说:“你的英文字母写得像脚蹬的一样,我还没扣你分,记得买本英语字帖多练练啊,国庆回来检查。”
班里的人听到这话都在偷笑,王者看了眼自己写的英语单词,默默的用书本盖住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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