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手机一直蜂鸣不止,铃声刺耳又急促,赶着要催命似的。
许蔚清看着来电显示,屏幕跳出来一串陌生的号码,心有感应似的,她直觉,那边是许巍宁,她日思夜想、血脉相连的......哥哥。
“喂?”
“娓娓,救命,救命啊,娓娓!”
许蔚清蹙了蹙眉,从人畜不分的嚎叫中辨认出一丝熟悉:“......哥?”
——哐当。
那边传来手机被打落,落地的声音。
许蔚清屏住气息。
“喂!”
手机捡起,那边的男人声音陌生、粗鲁,喘着粗气,“喂!许蔚清,你还想你哥活着的话,今晚带着钱来见我!我们等你到十二点。”
许蔚清思索了一下,问:“我哥,出什么事了吗?”
那边回答:“你哥赌\博,欠我们钱了!”
许蔚清按下录音键,“喂?能说清楚一点吗——”
电话被掐断,传来传来机械地“嘟——嘟——”忙音。
.....
秒针一格一格缓慢拨动,离约定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了。
许蔚清试着回拨了之前的电话,毫无音信。
约定见面的地点一再改变,被那个号码的短信溜着,跑遍了大半个盛京。
从盛水大桥,到主题公园、商业大厦,辗转到盛世蔚水,许蔚清笃定,盛世蔚水应该是最后的约定地点。
周星辰恨许蔚清是个锯嘴的葫芦,“娓娓,你来这里到底做什么?”
许蔚清按灭手机,淡淡的回答:“许巍宁赌博欠了债,被绑架了。”
周星辰震惊,脚步晃了一下:“什么?”
许蔚清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跳出一条短信:蔚水兰亭309。
许蔚清按灭手机,转过身面对周星辰:“周星辰。”
黑暗中,她叫他的名字,眼睛直视着他。
黑的夜,五光十色闪动的灯光,映照在她平静的脸上,风动,发丝飞舞,她目光定定。
周星辰顿住脚步,收了刚才的松散的表情,看着许蔚清。
许蔚清:“我遇上了麻烦,比你能想象的,还要麻烦。我现在不想找你诉苦,但也不会故作清高的让你离开,故意说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需要你的帮助。”许蔚清肯定道。
周星辰点头:“哦。”
许蔚清:“我希望你对接下来麻烦有所认知,我不想你稀里糊涂凭着一腔义气帮我。所以,你一定要考虑好。
“如果你不想牵扯其中,你现在可以走,你对我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你要帮我......”
周星辰打断她:“我肯定帮你。”
许蔚清点点头,“好。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
两个衣着考究的迎宾迎上来,向许蔚清弯腰低头,“小姐,您好。”
许蔚清微微点头示意:“蔚水兰亭309。”
由一位服务员带着她上楼。
许蔚清站定,抬头仰望着通往309长长的门道,各自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颇有些单刀赴会的意味。
许蔚清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上前去。
服务员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打开门。
光线昏暗,炸耳的音乐,晃眼的令人晕眩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令人迷醉的烟酒气。
许蔚清站在门口,一身素白显得格外扎眼。
许蔚清的出现,打断了里面旖旎混乱的气氛。
笑声截住,音乐切停,只有混乱的各色灯光闪烁,照在一张张停顿了表情、形色各异的脸上。
短暂暂停,一声戏谑的笑声打破微妙的平衡。
“哟~”里面正中央,一个纹花臂的青年人正搂着一个漂亮女孩行不宜之事,见到许蔚清来,顿了一下,随即扯了一个笑,“真来了?”
他偏头,看向角落里,“你有个好妹妹啊。”
角落没有光线的阴影里,跪了个人,哼哼唧唧的哀嚎着喊痛。
相貌看不清,但声音是许巍宁的。
有人上前搜了许蔚清的身,从她身上卸下一部手机,恭恭敬敬放到花臂男手边。
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许蔚清,颇有意味的上上下下打量,掺点不屑,或者带几分没有重量的浅薄同情。
黏黏腻腻的目光让她感到不适,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激起了细密的疙瘩。
许蔚清站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目光在包厢里扫过一遍,然后顺着花臂青年的目光,看到了角落里瑟瑟缩缩的许巍宁,她收回目光。
有人绕到许蔚清身后,把包厢的门合上,隔断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包厢里陷入一时的寂静。
许蔚清的目光转回到花臂男身上。
纹着花臂的男人在深秋也穿着T恤,露出纹理清晰的肌肉,隐隐有贲张的力量感,花纹繁复的纹身从黑色T恤袖口处蔓延至小臂,手腕上带了一串黑檀木辅助。
黑衣黑裤黑靴,以一种悠闲放松的姿态躺在美人怀里,指尖夹着烟,两条长腿架在茶几上,慢慢摇晃。
他眉目凌厉,瞳仁很黑,在光线欠缺的昏暗中盯住许蔚清,像蛰伏在夜里的野兽。
有人提醒许蔚清,“叫辉哥。”
辉哥,陈辉。
许蔚清很识时务:“辉哥。”
叫“辉哥”的花臂男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低笑,喷出一口烟,算是应了,抬手,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许巍宁,问许蔚清:“你肯为这货出多少钱?”
“我......”许蔚清张了张嘴,口里发干,喉咙疼痛,低了头,艰难的吐字,“没钱。”
“嗤。”陈辉笑了一声,“有意思,没钱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许蔚清迟疑了一下,看向许巍宁,又转回目光,下定了决心,走到辉哥面前,半跪下/身,跟半卧在沙发里陈辉对视,“辉哥,算我欠您的,您说个数,我绝不还价,我立字据,我会还钱的。”
离得近了,许蔚清才看清处“辉哥”的模样,面容清瘦,棱角分明。
左眼眉尾有一道细细的疤,将眉毛裁成两段。
一双凤眼生的狭长,睫毛很长,微微眯起来,把狠戾、冷漠遮掩了大半。
眼底挂着青黑的眼圈,眼睛里有散懒的、深深的疲倦。
他嘴角翘着一个弧度,但又不像是在笑。
陈辉笑,指着许蔚清,偏头对身边的下结论,“一个小女孩儿,真她/娘的纯。”
大家都跟着笑。
等笑够了,辉哥才慢悠悠转回目光,他是仰头的姿势,拉出清晰到锋利的下颌线,抬手把烟放到嘴边,两颊鼓起,吸了一口烟,朝许蔚清吐出来。
他声音沙哑,带着疲倦,颗粒分明的沙粒感磋磨着人的耳朵,“你带不走他。”
许蔚清身子晃了一下:“辉哥,我哥到底欠了多少钱,他......”
她嗫嚅着,似乎不敢确认似的,声音又小又轻:“他是借了高利贷吗?”
陈辉偏头笑了一声,随手指了个身边的人,“你告诉他。”
沙发一个胖子出声:“小妹妹,可别瞎说,我们是正经生意,你哥从我们借贷,合理合法的。”
许蔚清咬了咬下唇,“就算是贷款吧,总有个数目,不管多少钱,我都会还的。”
胖子笑了,“这可说不准,你哥借了多少钱,可算不清了......”
他摩挲着下巴,由昏暗处打量着许蔚清,“把你赔上不一定还得起。”
然后又是众人放肆的笑。
笑了一阵,陈辉挥手止住了嘈杂,他对许蔚清说:“就算赔上你也没有用,你还是想办法还钱吧,不然,你哥可要受苦了。”
为了回应辉哥的话,胖子狠狠踹了许巍宁几脚,许巍宁哀叫着抱着头大嚎“饶命”。
“叫的不够大声,再大点声!我爱听。”
说着又重重踹上几脚。
许蔚清微微蹙起眉尖。
带着钉的厚重作战靴,一脚一脚实打实锤在许巍宁身上,已经见血了,再打下去,怕是要他半天命。
许巍宁哀嚎不断,血液飞溅出来。
但没有人在乎,他们以此为乐。
许蔚清站着,听着许巍宁的哭嚎,抿紧嘴唇。
陈辉笑着,在昏暗的光线里盯紧许蔚清。
他们在博弈,他给她心灵上的折磨,等她什么时候受不了,说出那句,“怎么样都行”。
这种为家人付出一切代价的好女孩太多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胖子收了脚,不耐烦的出声:“谁啊?”
一个妆容浓丽的女服务生端着一瓶红酒进来,语气平稳恭敬让人挑不出错,“各位老总晚上好,感谢惠顾,我们店特别推出了新款的红酒,新款酬宾,邀请大家免费品尝。”
胖子瞥了眼红酒的牌子,大几千上万的价,“嘿嘿”笑了几声,说了几句敷衍的“多谢”。
服务生退出去,关门。
胖子拎了酒到茶几上,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辉哥,你面子真大!这大几千的酒都免费送。怎么样,要不要打开尝尝?”
陈辉的面色却不似胖子脸上轻松,原本带着戾气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身边的人都知情知趣的噤了声。
包间里,只剩下音乐声在回响。
半晌,陈辉勾着嘴角笑了一声,声音很是阴冷:“这哪里是给我面子,这是在提醒我,这是他的地盘,别在他的地界闹出事来。”
说完,他笑吟吟的把目光投向许蔚清,目光直白的,自上而下,又从下往上,打量过两遍。
话却是对手下说的,“行了,意思两下就行了,别打太重。”
他的地盘。
他?
......
许蔚清微微蹙眉,如果记得不错,盛世蔚水名义上的老板姓谢,实际上,是归属程邃的。
又是程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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