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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囚笼暗线

在科研部最深处,一间装潢奢华、与外界冰冷科技感截然不同的办公室里,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一份墨迹未干的研究报告被随意摊开着。曲酌靖部长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满意笑容。

“不愧是我一眼就相中的人选,”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光芒,“这自愈能力的潜力与韧性,远超预期,竟然能在那种极限环境下坚持下来,并且数据还在不断刷新……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他抬起眼,看向恭敬站立在办公桌前的身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继续加大研究力度,调动一切资源,务必要将这种异能的基因序列完整提取、解析出来!这可能是我们解开更高层次生命奥秘的关键!”

站在他面前的,是刚从秘密通道悄然前来的研究基地负责人。他并未穿着科研部的标准白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便装,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谨慎地开口:“部长,星佑的研究价值确实巨大,但是……夜长官那边,似乎对这孩子格外关注。我们未经他知晓,擅自将星佑扣留在基地深处,进行这种……高强度的**研究,是否不太妥当?万一夜长官归来问责……”

曲部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那笑容里多了几分老谋深算的意味,他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下属的担忧,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与笃定:“夜长官?他现在行踪不明,何时归来尚且未知,即便他回来了,一切有我担着,你怕什么?况且——”他拖长了语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你别忘了,星佑出身天忌孤儿院。那里出来的孩子,从被送进去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本就该是为我们科研部的伟大事业服务,为探寻异能的终极奥秘而奉献,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他顿了顿,靠回椅背,脸上那伪善的、属于政客的笑容重新浮现,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讽刺:“而且,星佑可是自愿申请调入科研部的,不是吗?为了广大异能者的福祉,为了人类的未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多么光荣而崇高的使命啊!我们,只不过是为他提供了这样一个实现价值的宝贵平台罢了。”

就在这时,办公桌一角的内部保密通讯座机发出了低沉而急促的蜂鸣。前线通报,沐寒香副部长正在前来部长办公室的路上。曲部长脸上的算计迅速收敛,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随意地挥了挥手。研究基地负责人立刻会意,迅速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身影敏捷地闪到一旁巨大的旋转书架后,那里一道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又在他进入后迅速闭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沐寒香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身严谨的银灰色套装,怀中抱着那只温顺的白猫。她照例向曲部长汇报了近期科研部的几项重要工作安排与日程,两人就一些关键议题进行了简短的敲定。公事谈毕,沐寒香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曲部长,我记得A级基地那位名叫星佑的异能者,不是申请调入我们科研部后勤岗位了吗?为何我近日巡查后勤部门,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曲部长面色不变,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用一种再自然不过的语气回答道:“哦,他啊,我安排他去参加新晋人员的封闭式岗前培训了。你知道的,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科研部后勤人员,需要学习掌握的规章制度、操作流程和安全条例非常多,等他顺利完成所有培训课程,通过考核后,自然会正式分配到后勤部门上岗。”

沐寒香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接话。她确实在最新的培训名单上看到了星佑的名字,那名单做得天衣无缝。然而,凭借她的权限和暗中留意,她可以确定,星佑根本不在任何一个培训点。曲部长,在撒谎。联想到星佑出身于那个特殊的天忌孤儿院,沐寒香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沉。她知道科研部有一个高度保密、直接由曲部长掌控的研究基地,那里进行的研究……牵扯极深,黑暗而残酷,即便是她这位副部长,也未被授予进入的权限,更无法干涉其中的任何事务。

如果星佑真的被送进了那里……后果不堪设想。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然而,此刻夜无眠长官不在,她孤立无援,仅凭自己的身份和怀疑,根本无法强行从曲部长手中要人,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关切,以免打草惊蛇。

“我明白了。”沐寒香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追问。

曲部长似乎不愿再多谈此事,主动结束了话题,甚至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说道:“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去忙吧,听说你最近在处理与皇天家族那小子解除婚约的事情?如果需要科研部出面施压,尽管提我的名字。”

“不必劳烦部长费心,这点私事,我自己能够处理。”沐寒香语气疏离地拒绝,随即转身,抱着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合上,她眼底的冰寒却愈发凝重。

……

研究基地那间充当囚笼的休息室内,星佑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感觉手臂冰凉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一名穿着白袍、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正机械地、毫无情感地抽取着他的血液,动作粗暴,与前几天那些还会假意安抚、称赞他贡献的人判若两人。如今,他们似乎连最后一点伪装的耐心都耗尽了,只剩下程序化的冷漠。

星佑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昏迷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张熟悉面孔,强烈的疑虑和不安驱使着他,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我……我被抬出来的时候,旁边那个担架上的人……是谁?我好像……认识他。”

工作人员抽满了两管暗红色的血液,利落地拔出针头,用棉签随意按住针孔,连看都没看星佑一眼,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冰冷而毫无波澜:“你看错了,除了我们,当时没有任何人从你身边经过。”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厚重的房门再次落锁,将星佑独自抛弃在这片昏暗、压抑的空间里。自从被持续注射那种诡异的蓝色液体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正在一天天衰退,浑身无力,连端起餐勺都变得异常艰难,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仿佛生命的热量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中午时分,送餐的人换了。之前那个沉默的男工作人员被一位同样沉默,但身形略显佝偻的阿姨所取代。她戴着宽大的、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似乎极力不想让人看清她的容貌。露出的下半边脸,皮肤有着不自然的扭曲和疤痕。她动作有些怯懦,低着头,熟练地打开门上的多重锁具,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星佑因虚弱和寒冷而蜷缩在角落、几乎失去意识时,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与焦急。她迅速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然后快步走到星佑身边,蹲下身,用粗糙但异常轻柔的手掌,轻轻拍打着星佑冰凉的脸颊,压低声音呼唤:“孩子……醒醒,吃饭了,吃了饭才有力气……”

星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在眼前这张毁容的脸上。尽管容颜已毁,但那未被疤痕侵蚀的另半张脸的轮廓,那眼神中残留的某种熟悉的神韵……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记忆中某个早已逝去的故人的影子。

他看着递到嘴边的饭菜,努力想抬起手自己来,却发现手臂颤抖得根本无法握住筷子,甚至连勺子都拿不稳。

看着他这般模样,阿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低声道:“别逞强了,我来喂你吧。”

她将墙边折叠的简易桌板展开,把饭菜放在上面。然后,她一只手拿起勺子,小心地将食物喂到星佑嘴边,动作耐心而细致。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巧妙地隐藏在桌板的阴影之下,借着身体的遮挡,避开了屋内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极其隐晦而快速地在星佑的大腿上,写下了一小段字!

同时,星佑感觉到口中被喂入的饭菜里,似乎混入了某种微小而苦涩的药丸。那苦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让原本就味同嚼蜡的菜肴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但他没有声张,只是面无表情地,顺从地将所有食物连同那枚药丸一起咽了下去。

喂食结束,阿姨收拾好餐盘,依旧低着头,不敢与星佑有更多的眼神交流,默默退出了房间,再次将沉重的锁具一道道扣上。

门一关上,星佑便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流,开始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那枚药丸似乎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失去的体力正在一点点回归,冰冷僵硬的肢体也逐渐恢复了部分知觉和控制力。

而方才,那位阿姨在他腿上写下的字,如同烙铁般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定要逃出去!顾倩。”

顾倩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在他遥远的童年记忆里,顾倩曾是孤儿院所有孩子仰望的偶像。她是最早觉醒异能、天赋最为耀眼的一个,也因此被科研部作为重点培养对象早早接走。然而,不到一年,噩耗传来,说是顾倩因异能失控,不幸在实验中自爆身亡,科研部甚至还提供了一段模糊的、记录了她死亡过程的监控录像。天忌院长为此悲痛欲绝,消沉了许久,那也是年幼的星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死亡”的含义。

她竟然没有死!而是以这样一副面目,隐藏在这座人间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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