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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烈火煮杏雨,微润少年心,

高松送来没想过,自己已过花甲之年,位及人臣,竟还有此番境遇。他坐在船舷上,吹着湿濡的河风,斑白的须发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义父。”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他叫了多久,少年见他略微回头,赶紧挪动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身躯笑着迎上去。

这样的笑容他是见惯了的,带着刻意的奉承,眉眼里尽是讨好,但是他在这个少年的眼底看到一些真诚,那是一种少年的赤诚。

“如风。”他冲少年招招手。

如风给他披上一件大氅,看向他手指的方向说:“义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碰巧遇到我的商船途经这里,您就放心跟我上岸,等我卖了这一船货物,我们就去金山寺祈福。”他说着笑起来,期待地看着他。

高松拉紧大氅,暖烘烘的感觉让他心底的寒意消退了许多,他也笑起来,自嘲般喃喃道:“谁知是天灾还是**。不说我了,说说你。”他盯着许如风的眼睛,看到他眼底的满腔幸福,不由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许如风往前凑了凑,坐在他身边朝着黑漆漆的河中央看了好久,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许多年前约了一个人。”说罢自失般笑起来。

“青梅竹马吧。”高松开怀地微笑着舒展了下身体,“你若是愿意,我为你们主持婚礼,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真的吗?”许如风高兴地揽过他的肩膀,又觉得失态,赶紧站了起来,整整衣服说:“别到时候了,您现在要是为我考虑,就赶紧进船吧。”

高松今日不幸落水,幸得家丁拼死相救,他才扶着一块船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河上随波漂流。也是他命不该绝,恰逢许如风乘坐货船从这里经过,看见河里黑黢黢的有个东西在动,远远地听到水声,不同于船桨的声音,于是留了心,观察了好一阵儿,发现河中央居然飘着一个人!

许如风赶紧同伙计一起打捞了上来,不想竟是多年前救了自己,于是被自己认作义父的高松。机缘巧合的重逢,使二人心底都生出无限感慨。

“是上次你送马的那个姑娘吧?”高松庄重惯了,从来都是一副威严逼人的样子,只是在许如风面前,总觉得十分自在,就连语气、走路,都更轻快些。

许如风腼腆地笑笑,笑而不答。

“你这次准备送她什么呢?”

“义父,年轻人的事不好打听的。”许如风笑着逃开了,回到自己的床上,他拿出自己亲手制的发簪,想到自己是如何发现了一块成色上好的玉石,又如何开采了出来拿自己最中意的石料打磨了一支发簪,紧接着又从怀里摸出一只玉镯,想象着给她戴上的样子,心里禁不住窃喜,不知在床上辗转傻笑了多久,方才沉沉睡去。

梦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她——江萱。

那时的江萱还不到十七岁,他写信告诉她,自己这一趟行商留了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准备送给她。有了盼头,日子就变得不再遥远,路途也不再漫长,他每日里心心念念着和多年未见的她再见时的场景,自己想了千千万万遍、梦了千千万万回的姑娘,也是这样的想着念着自己吗?

江萱很高兴地摸着马说:“如风,我给它取什么名字好?”

许如风一边添草料一边认真地思索,最后紧皱眉头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就叫它如风吧。就像它奔跑如风的样子。”

许如风赶紧丢下草料,往她面前凑了凑,搓着手说:“萱萱,我,这么多年没见,其实我一直很想你。”他搓着手,有些不自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子,连日赶路,所有的鞋都已经破旧,尽管义父是新的,却总觉得遮不住,他略带窘态地说:“萱萱,你可知我的心意……”

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覆盖在许如风小麦色的宽厚手掌上,他有些愣神,被江萱牵引着走至一旁。

江萱拿出来一双崭新的靴子说:“试试。”

阳光下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些骄傲,一抹恬静的笑容给她的脸颊增添了几分生动,粉扑扑的脸颊让许如风忍不住有些心跳加快。

“站起来走几步。”江萱拉着他的衣角只是盯着靴子看,良久,才心满意足地点头道:“看来大小刚好合适。你几时走?”

忽然提及走,许如风在阳光下的微风里飘荡的心被拉回到现实,他有些闷闷地说:“三天后。”

江萱略作沉吟,下定决心:“够用了,我再给你做一双靴子。走南闯北的,脚要顾好。”

“不必了。”

“这也是我的心意。”

许如风的眼睛闪烁一下,惊喜地说:“你同意了!”

江萱点点头,把头垂得更低了。

船晃动着靠了岸,不一会儿就停得稳当了许多,岸上的声音嘈杂起来,许如风睁开惺忪的眼眸,望着头顶的方向发呆。这么多年以来他看过塞外的鹅毛大雪,登上过巍峨的高山,在此时乘船顺流而下,来赏江南春景。河里的水不甚冷,风也不太凉,再次见高松,竟是他命悬一线之际,这让许如风的心底生出来一丝眷恋,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渴望自己和这个世界有联系,曾经像飞鸟一样自由自在漂流的生活过去了,他宁愿做一只风筝,把线交到她的手中。

靠岸是一个热闹的市场,瓷器、茶叶、玉器……应有尽有。高松看上去精神矍铄,没有见过这等热闹市井气的他显得兴奋极了,一直在帮着许如风还价,最终竟比他预算的还多了两成。许如风遣散了跟着的帮工,付了工钱,有一个机灵的开开心心拿着钱说:“许老板有事还来光顾大家,我们一定尽心帮衬。祝许老板生意兴隆!”

一个年长点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戏谑道:“祝许老板早生贵子。”说得一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许如风拱手道:“借大家吉言,也祝各位一帆风顺。”

辞别众人,许如风从怀里摸出来一锭银子道:“义父,多年不见,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今日不醉不归。”

“你这小子,不着急去金山寺了?”

“佛门重地,自然要心敬方能神灵,我这个俗人,还是在此地畅快畅快再去。”

酒一杯杯倒上来,许如风的脸颊微红,他一手按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斟满,又给高松斟满,盯着他说:“义父,到底出了何事?”

高松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用手指捏着酒杯,几乎是咬着牙说:“我本大周先帝的托孤重臣,十几年来夙兴夜寐,只等幼主长大。现如今幼主已然成人,同为托孤之臣的他们都已经先我们而去。皇上时常看着我斑白的须发叹息,他本是一位极有智慧的圣主,是我大周的福气,却与我意见相左,势同水火。”他眼神里提着的一口气忽而松懈了下来,精明的目光顿时柔和许多,目光穿过烛光,像泛起波澜的湖面。天黑了,高松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今年年初,皇上提议修一条运河,就是我们昨日行船的那条河,与二百里外的青水打通,自此,水路可知京城。我不同意。皇上只顾晚上能不能吃到江南的鲈鱼,却不想为这一条鱼而已,何必劳民伤财挖一条河。皇上倒没说什么,那几日京中雪大,皇上知我劳累,让我在家中休养了三日。待雪停后,湛蓝的天空下金光耀眼,洁白的屋顶和街道映着金灿灿的阳光,晃得人眼睛疼。待到了御书房,我同往日一样静候皇上宣旨,却迟迟没有旨意,才知道皇上竟把奏章批阅搬至寝殿,由内侍宦官们日日将奏章呈送进去。唉……”高松摇摇头,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暗了,漆黑一片,如同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一样,“机务处”,这个被创造出来的名字雷电一样劈到他的头顶,他颓然泄了气,端起酒杯默默饮者,不一会儿酒壶就见底了。

许如风见状赶紧叫了两壶酒来,他本身是洒脱不羁的性子,怎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既然说起来,就要说尽兴,于是你一杯、我一盏地又吃起来。民间早久盛传,当今皇上和当朝首辅不和,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许如风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晚救高松的场景,只觉得脊背发凉,若是晚了一步,他定然已经归西,怪不得恍惚间听见他说不知是天灾还是**。

窗外细细簌簌下起雨来,清晨时,一切都被洗得焕然一新,窗边还能闻到清新的泥土芬芳,混着新长出来的青草的味道,告诉沉睡的大地:春天来了。

许如风收拾了行囊准备上山去往金山寺。高松却因为宿醉有些不舒服,耽搁了两日才出发。

金山寺在城外的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据说这里每当日出之后,整座上都被金灿灿的阳光环绕,因而取名金山寺。

许如风日日都去佛祖面前祷告:“祝愿江萱一路顺利。”只是日日不见她的身影,许如风心里打了鼓,于是又跑去观音前面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口内喃喃道:“菩萨保佑。不管她是否前来赴约,都保佑她身体康健、万事顺遂。”他说完也不着急起来,怡然自得地闭着眼跪在那里,仿佛多跪一会儿就显得更诚心似的。

寺里的大小和尚许多都认识他,还有的小沙弥笑他痴。因为日日祷告,他已然在金山寺出了名,总有些羞赧的大家闺秀忍不住跪在他旁边,默默祈祷完自己的心事,悄悄看他几眼再走,后来甚至成了一种风气,他竟成了城中少女们谈论的对象。愿意相信神佛的人,把许如风当成一种虔诚的信仰,在上香的同时瞻仰他的俊秀容颜。于是一时间,金山寺的香火竟更旺了些。

这一日来了个男人,走路的时候卷起一阵风,重重地跪在许如风旁边的垫子上,闭上眼睛说:“愿我此行顺利。”

许如风心底唬地一惊他这个痴情汉的形象不知怎的在金山寺出了名,但往日里都是些足不出户的姑娘们往他身边凑,他虽觉无缺,也都是在确认过不是她之后飒然自去。只是如今这位着实让他有些惊吓,若说姑娘们仰慕他,尚可说得过去,但是如今来了个身材颀长,五官端正的大汉,着实让他心里害怕。恰好对方也睁开眼看着自己。许如风重新跪了回去,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脸都红了。

对方却平静地看着他。只见他目光刚毅,一副不容置疑得冷峻面孔下,长着一双能看透人灵魂得眼睛,放射出如光如电的目光。饶是自信自己长相的许如风也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

“倒是俊俏中不失灵动,秀美里又带果决。怪不得近来竟成了闺中女子们争相取夺的人。”

许如风听了这般嘲讽,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涨红的脸颊把肤色趁得黑了,却更显男儿气概,他咬牙道:“若是为家中女子相看,那倒不必了,我自认是个信诺的君子,在此地等我的青梅竹马来赴约,其他人,我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听闻你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难不成你要等一辈子?”

“她若不来,我就去找她。曾经我只想着看看大好河山,以此为乐,许多年过去了,却越来越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想跟她走,做一只归家的雀儿也好。”

“这些肉麻的话,你还是留着给她说吧。”那人站起来掸掸衣服,风神俊朗,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出去。

许如风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颓然转过头跪在那里,眼睛盯着一块砖的一角发呆。

“菩萨在上,信女有三愿望菩萨保佑。一佑家父身体康健。二佑我的马儿连日奔波能够适应。三佑信女大饱口福。”

“四佑早日见到如意郎君。”许如风颓丧的脸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来了精神,身体惊讶得愣在那里,心却突突直跳,他耐着性子听完江萱的愿望,忍不住揶揄她。

江萱没好气地睁开眼推了他一把,再次认真地说:“菩萨保佑。”

许如风敛了嬉皮笑脸,庄重地在垫子上叩头道:“谢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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