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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烈火煮杏雨,微润少年心2

这座金山寺美其名曰坐落于山脊之上,实际上就是城外河边的土丘上,因为方圆几里都是荒芜的土地,没有一丝青绿,寺里的主持便在来时的路上种满了清松绿柏。渐渐地有了香客,主持又携一种和尚在寺庙的后面,也就是小土丘的后面栽种了几亩杏树,每至春三月,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城市也照耀着荒村,碧绿的青草从王孙贵胄的后花园里钻出来,也从这贫瘠的黄土里钻出来时,整个金山寺就能够闻到悠长的花香,时日久了,每到春日,金山寺就外就流行着一个传说:寺里的青砖都是香的。

方丈笑哈哈地给每日里来的游客宣讲佛经,每年杏花盛开的这几日,又会喜气洋洋地讲述金山寺悠悠芬芳的来历,有些游客就忍不住在这里住上几日,是以一传十,十传百,金山寺的名声就这样壮大了起来。

小沙弥带着江萱去往客房,走到此江萱驻足听了一会儿,觉得有趣,只是外面的太阳太大,树荫里又挤不进去,只好怏怏作罢。

“传得这么神乎其神,我倒是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芬芳,只不知是不是那粲然绽放的杏花。”江萱看看着许如风明亮的眼眸,他在阳光下更加健康的脸庞看上去比前几年稳重了许多,身体看上去也更加结实,忍不住上下打量道:“几年未见,你倒是变化不少。”

许如风随着她的眼睛摸摸自己的脸颊,摸到下巴,又顺着脖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忽然就有些没底气地说:“是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帅气逼人了吧!”

“是!”江萱不好戳穿他,只好笑着赞同。

“女施主,这里请。杏花虽不若梨花雪白,也不如桃花粉艳,但是独有的洁白颜色,也甚是雅趣。若是觉得有趣,此时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何不去后山看看。”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就离开了,江萱进去看见干净的屋舍,窗户很大,阳光透进来,连带着花香,整个房间有一种温暖的芬芳感。

“这里还挺好的。你在哪里住?”

许如风走到窗边,把行李放在桌子上,打开窗户,探出身子往后面指着后面一排的一间房子说:“我在那里。”他顺势坐在窗边,翘着二郎腿问:“这么远的路,你吃了不少苦吧?”

他抬头往上看她,脸似乎是晒黑了些,耳后的脖颈白得羊脂玉一般,随着身体晃动的耳环摆来摆去,他竟看呆了,冷不防江萱过来狠狠拍在他的腿上。

“都是些什么习气,没个坐的规矩。”

“你有规矩,你说说你是怎么离家几百里的?”

江萱眨巴着星星般明亮的眼睛,眯起来一笑,捂着嘴说:“你是不知道我爹,自小最怕我有什么闪失,因此我说来江南游玩赏春,他死活也不同意。后来干脆说了我来找你,他先是不言语,后来把我锁在房间里,每日里给我送些饭菜也不叫我出门。我只好苦苦哀求他,我都这么大了,正是外出游历的好年华,他却觉得我多事,干脆理都不理我。”

“那你怎么出来的?”

江萱笑起来,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我说,若是说起来关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被爹关住过,真正该管束的不是我这颗向往自由的心,而是为着我的心追寻的路上该习得的本领。爹从小带着我从宣城来到京都,一路上的艰难困苦我都见证了。而今我想回我们的老家看看,看看那里的小土坡如今成了什么样子,看看我那个流着鼻涕哭的邻居许如风如今成长为什么模样。这些年父亲的谆谆教导正是到了实践的时候。笼里的雀儿没有来过这广阔的天地,又怎么会有自立的能力?父亲又怎放心把家业交予我打理?与其等将来父亲年纪大了再也帮衬不了我,倒不如趁着好年纪把所有的经验都传授于我。父亲当时就沉默了。”

一番话说得许如风也沉默了。他想到自己这些年把看过的山和海,看过的日出河星光都写在信里,画在画上,不管在何处,都一封封寄到了远在京都的小酒馆,那里面有一个笑起来两个酒窝的小姑娘,也向往着自由,向往着广阔的天地。他又觉得自己想的过于远了,于是清清嗓子戏谑道:“你不是三年前见过我了?骗你爹还用这么蹩脚的理由。”

江萱一脚踢到他的鞋上,冲他白眼道:“我分明是说服了的。我送你的鞋子穿旧了吗?”

许如风掸掸袍角盖住自己的靴子道:“你一个女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我料定你是偷跑了来的。”

江萱被说中了心事,像被抓住了的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有些歉疚,随即又一扫满脸的阴郁,明朗地抬起头来:“我给他留了书信,每至一处都有家书,纵使担心,还是好过我没有消息。再说,谁不想用脚丈量一下天下,况且我只是走一趟儿时走过的路。”

许如风赞许地笑着点头,不妨又被江萱看穿,肩膀上被她轻轻拍了一下,他只好收敛起自己的调笑,故作庄重地坐直了身体,从怀里摸出一只镯子,是古朴的羊脂玉白,他裹着一方手帕轻轻在她面前晃晃,朝她伸出一只手道:“我给你戴上。出发前收到你的信,要来宣城的金山寺,我虽担忧你,却也相信你。与其拘着你不得自由,倒不如趁着年轻痛痛快快闯荡一番。”

“还挺好看的。”江萱举起手臂看了又看,“我倒没什么送你的。”

“你能平安来这里,就是最好的。”许如风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懒散地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听小沙弥说寺后的杏花开了,明日我们去赏花?”

“早起别叫我。”江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椅子上歪着。

“是。我的江丫头,日上三竿了我再叫你。”许如风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驻足问道:“如风怎么样了?”

江萱扑哧一声站起来,走到门外指着系墙外说:“它好着呢,就在墙外面马厩里。”

“我去看看它。”

江萱抬头看看天,又往往远处。夕阳红扑扑地落在山顶,已经收敛了白日里金灿灿的光芒,而变得温暖,连同天边的云霞,都染的红扑扑一片,透着粉粉的温馨,她听见许如风一遍摸着马一边说话的声音,一切都让她心满意足。

江萱果然是睡到日上三竿,连日里的奔波在此刻得到休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通透起来,舒展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弓着像只小猫一样躺了一会儿。

起床后叫小沙弥送来了早饭,刚坐在凳子上准备吃,许如风就蹿了进来,坐在她旁边,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快吃啊,我叫人多送了两个菜。这是你的筷子。”许如风递去一双筷子。

江萱接过筷子,朝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不料他眼疾手快躲开了,结果躲得太猛,一下子手肘撞到后面,他吃痛地捂着蜷缩起身体。江萱一脸小人得志的奸笑,看他实在装不下去了,就夹了一口菜塞进他嘴里道:“吃饭吧,别装了。”

“哎。”许如风应了一声,赶紧恢复常态开始吃饭。

上午的微风不紧不徐吹着,送来一波一波的花香,阳光刚刚好,不冷也不燥,整个人都被晒得舒展开来,却并不觉得热,江萱穿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更衬得她唇红齿白,皮肤如杏花般娇嫩,她看着花吃吃地笑,如银铃般的笑声传到许如风的耳朵里,他浑身酥麻地一颤。

于是许如风拿出自己背着的笔墨纸砚,就地摊开在一块石头上,把江萱的一颦一笑都画在纸上。

“早就想给你画一幅画,只是从前技艺不佳,不敢献丑。今日借你着天人之姿,为我这拙劣的画笔下增添几分神采吧。”许如风投入地画起来,此刻的阳光微风,娇俏的少女,都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只是他依然看着画作摇头,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拿一块石头压住自己的画纸,跑到江萱面前,掏出袖中的发簪,给她簪到发髻上,才心满意足地画下最后一笔。

“你画的我可真传神。”江萱忍不住啧啧称叹,“我要拿回家裱起来。”

“这里的主持就会裱字画。”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急什么。”许如风小心翼翼地把画收起来,“这幅画我要自己留着。”

江萱的脸色阴沉下来,就像天边的一片乌云,顺手在他臂膀上轻轻拧了一把:“你不打算回京都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决定了。”

“我自然是决定了,只是眼下还有些事没做完。”许如风焦急地抬高自己的画,趁着江萱蹦起来也够不到,赶紧卷好收进怀里。然后无赖地往前一挺胸说:“这下你不敢了吧。”

江萱没好气地往前走两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转身伸出爪子在他的腋下挠了几下。

许如风跳着跑开了几步,又回头扮了个鬼脸说:“江丫头,我带你见个人。”

“是谁?”

“是谁我先卖个关子。”许如风黑亮亮的眼睛狡黠地一眨一眨,如同漆黑的夜空中明亮的星,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有说不尽的话,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萱看他欲言又止的,也不想问,只拿肩膀撞了撞他的肩膀说:“走,请你喝酒。”

“佛门重地,不好吧。”许如风摸摸自己的鼻尖,恍然大悟道:“原来你——”

“嘘——”

江萱悄悄地带他去后山深处的杏花树下,那里有一颗硕大而平整的石头。

许如风把带来的两个细高的瓶子摆放在石头上,啧啧称叹道:“本以为是你折花的花瓶,也不敢深问,谁知竟然是酒瓶,这么好看的瓶子,还得是你的精巧心思才想得到。”他说着趴近瓶口处嗅了嗅,打开闭着眼睛拿到鼻尖闻了闻闻,忽然睁开明亮的双眼笑道:“闻着也不错。”

“尝一口试试。”

许如风浅饮一小口,入口浅淡,回味芳香,在杏花的香味下饮者酒,更有一种醉人的感觉。

“还真不错!”

“我酿的,来时给你带了些。”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喝酒?”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和我一起偷了一摊我娘酿的酒,结果喝得大醉,回家时还好好的,爹疼娘爱的,等到第二日就醒了,整个院子里就只能听见我们俩此起彼伏的哭嚎声,还有藤条打在背上的声音。你那时候还翻到墙头替我求情,说酒都是你偷的,跟我无关。”

“结果被我娘拉回去打得更狠了。我们俩后来见面都是撅着屁股跳着走,太疼了,那时候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两个人聊着儿时的欢快,不知不觉喝光了带着的酒,都带了醉意,忽然沉默下来。杏树下忽然起了一阵清风,有些凉,天虽然还亮着,杏树下却有些黑了,两个人都愣了一会儿,没有就着悲伤说下去。太阳落下了,就像伤心的事情离开了,第二日还会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江萱愣了一会儿,蹲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挖起来。

“宣丫头,你挖什么?”

“你忘了,如风,那次挨了打,我们俩喝剩下的酒没敢喝,又不舍得放回去,我们就约定好了离家出走,走到这片杏树林走得饥肠辘辘,就把枝头结的黄杏摘下来吃,后来吃饱了就不哭了。我们俩把酒瓶子埋在了这里。”江萱笑起来,像看到了自己儿时忘了委屈后开怀大笑的样子。

“我记得!好像在这里吧。”许如风环顾四周,往大石头的方向挪了挪,捡起一根树枝也挖起来。

天色渐渐黑了,一轮清冷的明月挂在枝头,照出明晃晃的花影喝人影。

许如风摸到一个东西,赶紧挖了出来,果然是一壶酒。

江萱挖了好久,什么也没挖到,累极了,颓然坐在地上,倚着石头拍拍他的肩膀说:“快打开看看能不能喝。”

酒罐子打开的一瞬间,起了一阵风,醇香的酒味混着隐隐约约持久的花香,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许如风尝了一口,一言不发,把酒罐递给江萱。江萱也尝了一口,抬起头望着枝头间的月亮。

“那时母亲说这酒还没酿好,就被我们偷喝了。原来是在杏花开的时节才好喝。”

“后来他们在这块大石头上找到睡着的我们,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再也舍不得再打一顿了。”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偷母亲的酒喝。”

“不然我们就不会知道,他们是这样的爱着我们。”

“那就管它叫杏花酒吧。”

两个人的大醉比一个人的大醉有意思多了。江萱扶着许如风的手臂。许如风搀着江萱,也扶着她。一个人往左边倒,一个人往右边倒,手使劲儿一拽,都往中间倒去,头重重地磕在一处,都吃痛地自己走自己的路。

许如风已是酩酊大醉,扶着同样酩酊大醉的江萱回到她房间里,放到床上,她翻了个个身就响起微微的鼾声。

他回去住处之后只觉得自己口渴,一杯接一杯喝着热水。朦朦胧胧睡着后,隐约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他有些喘息不上来,使劲儿呼吸,却像被扼住喉咙似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他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却睁不开眼睛,后来卯足了劲儿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高松在使劲儿摇晃着自己。

“义父。”他嗓子火烧般疼痛,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听到声音,又一瞬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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