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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在一次盛大的公开弥撒与持续两天的布施结束之后,四旬期中修道院要面临的第二件大事便是圣灰礼日。

最前面坐着一排修行高深的神父、各教区的主教也身着白袍到了此地,颧骨突出的伯纳德院长正襟危坐在最右方,而眉目温和慈善的贝亚特丽丝则坐在最右方,两双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转头让修女们维持安静。

兰斯洛特坐在众修士的中间,胸前挂着银十字,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最前头的司铎手捧着形似圣物盒的容器,里头盛着棕枝在鼎里燃烧几天几夜成的灰,经过祝福,放进盒子里再由圣灰礼日当天开启。

司铎将祝圣的草木灰放在平日里弥撒放置圣经的台子上。

全场寂静,钟楼的钟声响彻整个教堂,弗拉维乌斯身着曳地的纯白祭服,其上以金线绣以图纹,腰系圣索,祭披背后胸前绣着十字圣号,手持代表神权的权杖,银色的长发整齐的归整在身后,不随前进的动作而拂动,那双翡翠色的眼睛目视前方,饱含虔诚与庄重。

坐满了整个教堂的修士和修女们齐齐起身,由贝亚特丽丝的带领下,一列一列走上中央摆放着十字架的高台之上接受祝福。

兰斯洛特还在台下,他望向台上的弗拉维乌斯。

银色长发的弗拉维乌斯此刻对他而言如此遥不可及,在告解室里他可以大着胆子直呼其名,但在此刻,在圣像与十字架面前,在众多神父与修士修女面前,在这庄严的教堂里,弗拉维乌斯是位高权重,信仰虔诚,不容亵渎的潘诺尼亚大主教。

他看着弗拉维乌斯用手指沾取棕枝的灰烬,将灰搽在面前人的额头,以示祝福,他唇边带着怜悯众生、一视同仁的弧度,在兰斯洛特看来,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在此刻是最为明亮动人,却毫不鲜活,令人联想到在云端高坐的众神。

兰斯洛特走上台阶,脚底传来吱嘎吱嘎的轻响,他看着弗拉维乌斯按照同样的步骤给自己前面几名修士赐予祝福。

轮到他时,他看向那翡翠色的眼睛,瞳孔宛若一抹化不开的浓郁墨绿,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森林中的湖水,投下一颗石子也波澜无惊。

圣灰礼日,主教将已祝圣的树木灰搽在信徒额头上,以示思罪或忏悔,也象征人的生命脆弱和短暂。

兰斯洛特在这短短对视的几秒里想起来弥撒时他第一次见到弗拉维乌斯的样子,和现在别无而致。

那只纤长的手探入圣盒里,沾着棕枝灰的指尖轻点在他的额头。

他想起了那件柔软的羊绒斗篷。

弗拉维乌斯对他轻声道:“愿主庇佑你。”就像他对每个人那么说道。

兰斯洛特垂下眼皮接受祝福,他想起了那天夜里的雪簌簌落下又无声地融化,粘在窗户上的细小雪花像极了今天阳光透过穹顶,洒落在弗拉维乌斯银发上的颜色。

但是连窗户上的雪也很快化成了水珠。

他垂下眼时看到了系在弗拉维乌斯腰间的圣索。

羊毛绒编制的麻花状细绳,两端打结坠以缨穗。

他曾学过各类礼仪和仪式。

系在主教腰间的圣索,象征着纯洁与坚贞。

为圣职者,当对万事万物平等对待,无论王孙贵族、穷苦百姓,无论健康者、残疾者、病痛者,都将视为等同。

这是兰斯洛特在戈伦神父那学到的第一课。

是了,是这样的,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弗拉维乌斯朝下一个人走去,兰斯洛特抬眼边看到了贝亚特丽丝坐在椅子上。

这个老修女曾经的话却在此刻不断回荡在兰斯洛特的耳边。

她在教堂里说,他爱世人,垂怜病痛之人、愁苦之人、忧郁之人,但从不明白世俗的爱。

兰斯洛特眨了眨眼,眼眶湿润,但他绝不能在这落下泪来。

他本来并没有奢求弗拉维乌斯爱他,他只想要占据一席之地,一小块地方给他栖息,只是他现在好像才突然发觉自己连做到这点都是奢望。

不是他特殊,只是弗拉维乌斯会允许每个在半夜误入的人,他被允许不过是因为他走错房间进来了,仅此而已。

当台上的最后一位结束,兰斯洛特跟着队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路过贝亚特丽斯时,他注意到老修女对他投以担忧的目光,她敏锐的感知一定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突然变化。

兰斯洛特坐回自己的位置,习惯性地握紧手,却发觉那熟悉的钝痛没有传来,他才想起来今天他把缠在手腕上的十字架挂在脖子上了。

一列又一列的上去,整个圣西诺修道院59名修女、124名修士,一个接一个接受了弗拉维乌斯的祝福,额上搽着黑黑的棕枝灰,弗拉维乌斯的动作、神态、话语,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对待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姿态端庄,举止规范。

刚刚上涌的情绪已经逐渐平息,最后几位修士也下了台,圣灰礼结束。

弗拉维乌斯作为大主教先随着礼仪行丈退幕,再是坐在前排的神父们,最后兰斯洛特跟随修士的队伍离开教堂。

“兰斯洛特,等一下。”有人叫住他。

是霍尔顿。

“我们谈一谈吧。”霍尔顿笑得有些勉强。

两人走到农田边,靠近河流,几乎是和上次莫雷德谈话一样的地方。

他们并肩走了一会儿,兰斯洛特等霍尔顿开口。

“莫雷德应该跟你说过吧......有关我的事情......”霍尔顿停下脚步。

“嗯。”兰斯洛特看着河道边缘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水,平日里偶有跳出水面的鱼儿在冬季也都不见踪影。

没想到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和霍尔顿谈话,他就先来了。

霍尔顿其实很犹豫,他早就猜到莫雷德会和兰斯洛特提到自己的事情,但是他依旧迟疑着,拖延着这件事,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去提出来,就能一直这样和兰斯洛特来往。

他曾兴致勃勃地向莫雷德分享自己的发现却得到了对方激烈的阻止,以至于到最后两人闹翻。

事到如今他早没了让别人接受自己所信仰的东西的念头,哪怕只是单纯的做朋友就好。

霍尔顿明白自己走在教会的底线之上,行将踏错就会堕入深渊,莫雷德劝告自己断了研究,但是霍尔顿认为唯名论是正确的。

他要坚持。

但在这个年代,如果一旦东窗事发,所有与他交好的人都会被连累。

他却那么自私,主动接近了当时刚进修道院的兰斯洛特,窃取片刻的友谊之乐。

现在他得知兰斯洛特已经知晓,心里那高高吊起的石头也落地了。

“那么......”霍尔顿转头对着兰斯洛特扬起笑来,褐色的雀斑点缀其上,“我们就此别过,兰斯洛特谢谢你。”

霍尔顿说完这话便抬脚走了,只有兰斯洛特有些怔住,望着霍尔顿身影踉跄穿过铺满麦秆的田野。

他说不出,也不能说出挽留的话,只能站在原地目送霍尔顿越走越远,就像莫雷德曾无能为力地看着霍尔顿,这个比他更年轻稚嫩的人走上一条不被允许的道路。

不被允许的道路......

兰斯洛特继续沿着河边走着。

谁又不是走在歧路上不愿回头呢?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河流慢悠悠地走着,不想回去,从捆扎在一起的麦秆里拽出来一根拿在手里玩。

兰斯洛特想起来小的时候哥哥总是被要求学习这个,学习那个,对自己则放任不管,父亲让他要么乖乖和哥哥坐在一起,要么让他滚外面自己玩去。那时母亲还没有离家,她应父亲的要求整日在家做刺绣,卖出来的钱一半给他喝酒,一半供给每周一次请来的家庭教师。

整个家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过着,哥哥半死不活地学着,自己厌烦了就踩着凳子从窗户里翻出去玩,逗弄门口那条半死不活的狗。

有一次兰斯洛特拿着根草逗狗,结果那狗龇牙咬了他的胳膊一口,血淋淋的三四个洞,然后哥哥在旁边抄起棍子狠狠砸向了那条狗,狗血和嚎叫一起流了出来。

他站在旁边托着自己咬伤的胳膊,看着哥哥一言不发地一下又一下砸着狗,先是肚子,再是脑袋,鲜血淋漓,血肉飞溅,那双和兰斯洛特相似的眼睛酝酿着黑色的恶欲闪烁着快感。

直到母亲听到动静出门,捂着嘴惊呼,然后质问哥哥为什么要虐打这条狗。

兰斯洛特记得他扔下沾满狗血的棍子,指着他被咬伤的的胳膊说:“因为这条狗咬了弟弟。”

他那时年幼,但明白这不过是哥哥的借口,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意识到这个家里所有的血脉都流淌着他父母的特质,暴力、恶欲、放荡、不贞。

他也是如此。

可他却爱上了一个纯洁的人。

所以他学会了忍耐、谨慎,懂得了心痛和渴望。

但他却抛弃不了骨子里的低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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