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是打定了主意要让长乐公主府交出杀害戚相的凶手,可那日,在场的朝臣谁不知道是裴昭黎突然就对黎相,对他的亲舅舅发难,与那突然出现的皇子合谋,戚相的死,与裴昭黎也脱不了干系。
戚家却只将矛头对准了公主府,戚相的棺材停在公主府门前,鲁公公让人端了椅子来,他就坐在那儿看着,从早晨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大理寺柳少卿带着官差前来,刘少卿年过四十,是不苟言笑的长相,他道明了来意,“中元节帝陵一案,宫里下旨移交大理寺彻查,请公主府将此案相关疑犯悉数交与大理寺。”
此案涉及先帝,多年前后宫的往事,迟迟没有衙门敢接手调查。
刘少卿也在其中多方周旋,方才向上请命,接手此案。
鲁公公还算客气,“公主府交出此人也可以,公主有交待,此人身份特殊,大理寺若想要查此案,必定要护此人安全。”
柳少卿没有作保,神色淡淡与鲁公公回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人所犯罪行,自有大盛律法定夺,在未定罪之前,大理寺自会护他性命。”
戚家人坐不住了,戚夫人含泪指责,“你们大理寺就是与公主府狼狈为奸,要保住杀人凶手的性命!杀人偿命,我要杀了他,为我夫君报仇!”
“戚夫人,是非曲直,自有大理寺断明,尔等莫要妨碍大理寺查案。”
“不然本官也会以妨碍公务治罪。”
“鲁公公,还请放行,将人交给大理寺。”
鲁青行还没回答,但不想已经许久不现身于人前的裴雁回从门内走了出来,她身着白衣,青丝如瀑般垂落于腰间,黑白分明。
她素白着的一张脸上,满是不耐,她伸手。
琢玉立刻就将弓递给她,她利落地在弓上搭了一支箭,不等众人问安,那支箭矢穿破了空气,带着一声鸣叫,稳稳地射在了棺材上,吓的戚夫人惊声尖叫。
下一刻,裴雁回又搭了一支箭,锋利的箭矢这下对准了戚夫人。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柳大人问道。
“闹了一日,吵得本宫连睡觉都不得安宁,戚夫人不是想死在本宫府门前吗?本宫就成全你,亲自送你与戚相九泉之下重聚,如何?”裴雁回神色冷淡,可她还没多少力气,握弓的手都在抖动着。
鲁青行一直看着她手里蓄势待发的弓箭,没出声,却站在了她身旁。
无言是紧赶慢赶回来的,他找到了当年为余妃接生的妇人,好不容易赶回来,又听说戚家人将戚相的棺材抬着停在了公主府外,他将人送到了大理寺,自己乘了一匹马赶回公主府。
裴雁回也看见了他,就觉着心烦,又射出了一箭,在戚夫人尖叫声中,那支箭被鲁青行半道拦下了,公主要做什么,他不会拦着,但是戚夫人不能死在她面前。
戚夫人吓得晕死过去,跌在了戚家家仆的怀里。
“公主。”无言紧赶慢赶走到了她身边,刚开口,裴雁回就瞪了他一眼,不看乱做一团的戚家人,转身就往里走。
走之前只留下一句,“你要带什么人走,趁早带走,别再扰本宫清静。”
她自是回房去了,留下鲁青行在门外收尾,柳少卿欲言又止,鲁青行笑道:“公主既已下令,柳大人请吧。”叫人让开了路。
男人与符成兆都被大理寺的人带走,没有反抗,飞羽卫还派了一支精锐全程护送着他们抵达大理寺。人是光明正大交接给了大理寺。
戚家闹了一整日,而今被那两支箭给惊醒,也让他们知道裴雁回已经不再会顾及宫中太后与皇帝的态度。
男人被关进了地牢,重兵把守,严加看管了起来,他静坐在昏暗的牢房之中,回想着还在公主府时,无言最后对他说的话,“这段时日,几乎日日都有行刺之人想要闯入公主府中,公主府亦护不了阁下几时,无论是你背后的神秘人,还是戚家,亦是宫中,如今都只想要让你死。”
“阁下是想死还是想活,端看阁下到底如何作想。”
*
扮作了太监在宫里行走很顺利,主要是沈星河年幼时也是在宫里待了很长一段时日,等裴雁回开府后,他们方才不怎么在宫中走动。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昨夜珂宁最后见那可疑之人最后现身的地方。
珂宁在那扇院门上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嵌入门内的一颗小小石子,“就是这里,我留下了标记的。”
“你确定那人是走进了此处?”沈星河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自然,你还不信我?”珂宁看出了他的怀疑。
“我不是不信你,可这里是先太子住过的羲和宫,太子亡故,先帝悲痛,将羲和宫永久封存,若是那人进了此地,你不觉得很诡异吗?”沈星河欲言又止,昨夜又是放火,还有刺客,现在这可疑之人还跑进了先太子所住之处。
二人并没有进去,在看见有人过来时,他们立刻拿上一旁的木桶,佯装去洒扫,珂宁低声问,“先太子是不是和公主感情颇为深厚?”
“自然,太子性情温良早熟,又年长我们几岁,年幼时待我们极好。”
“特别是公主,皇后娘娘也曾生下一位公主,只是公主体弱多病,早夭,后来宫里头好些年都没有皇子皇女出生,直到贵妃娘娘生下了公主,外人都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关系不和,其实不然,皇后娘娘也挺喜欢公主的,从不拦着公主与太子兄妹二人待在一起。”
沈星河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话,“算了,与你说这么多有何用,都是过去的事了。总而言之,我们这次也不算没有收获。”
他笨拙的加上了一句,“至少我们也知道了,连故去多年的太子都被牵连其中。”
结果珂宁就一直盯着他,沈星河被她盯得不自在,“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难得见你话多。”珂宁回头,瞥见了有宫人往他们这处来,立刻示意沈星河低头。沈星河原本是想要领着她躲开,偏偏宫人已经看见了他们二人。
那宫人却看见了他们二人,“你们是哪个宫当差的,我之前没见过你们,你们在此做什么?”
沈星河不见慌张,低头回话,“回禀公公,小的们是东九局新来的,王公公命小的们来青园洒扫。”
“此处不必打扫了,你们二人随我走一趟,我交给你们一桩差事。”宫人吩咐。
“公公,这不大合规矩,容小的们回去回禀了王公公,您看如何。”
“不必,王澜那里,我派人去知会一声便可,原本我也要找东九局派人来帮忙,你二人先随我走。”
二人对视了一眼,珂宁眼神质问,这人派人去那什么劳什子的东九局一传话,他们二人不就露馅儿了吗?
沈星河无声回她,先走一步算一步。
“这些柜子,箱笼,你们需得抬动当心,不能磕了碰了半点儿,明白吗?”宫人吩咐。
二人混在了人群中,珂宁左手伤还没痊愈,搬不得重物,刚一抬,就疼得她龇牙咧嘴,还有被一旁的人训斥,“当心些,这可是上好的樟木,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沈星河替她承担了大部分重量,“你左手别用力。”
两个人抬着一个柜子往屋里去,外头还有别人,他们两个想要悄无声息的溜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雨轩是安平大长公主的住处。”珂宁低声说着。
“之前公主带我来过此处见她,我终于知道为何觉得羲和宫很是眼熟了,这两处是挨着的,上次我与公主就是从羲和宫路过。”珂宁恍然大悟,她看了一眼只有一墙之隔的羲和宫。
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会不会……”
正当她要说出来时,房外想起了请安声,是安平大长公主回来了。
她噤了声。
只听外面有人不满的问,“怎么还没搬完?”
宫人回道:“奴才已经让东九局加派了人手,不多时就能搬完,绝不会耽误了事。”
“明个儿博阳侯就要入京,今日屋子和行李定要收拾出来,晚些时候我会来查看,还有你们动作轻些,莫扰了殿下休息。”
外头吩咐了一通,方才又恢复了平静。
等忙了一通,外头又来了一行人,为首人问,“开始那两个青园洒扫的,人在何处?”
“就在屋子里搬东西呢。”
二人原是在装模作样的搬运着花瓶,听见这话,就知道他们的身份马上就要暴露了。
*
裴雁回没睡,她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支箭,听着旁人几个将这段时日上京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一回。
“昨夜宫中天文阁又失了火,还有刺客行刺太后,让人打听了一回,那行刺者宛若鬼魅,将太后给吓的病都又重了几分。”
“还有明日博阳侯就要进京面圣,没了戚相做依靠,太后畏惧肃王如今在朝堂的势力,她总要找个依靠,而今依靠了长公主。”
“这才几日就发生了这许多事。”裴雁回叹了一声。
“主子,明日就是中秋,时日可不短了。”灵素提醒,“您终于肯搭理我们了,您都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们各个提着一颗心。”
“开始想着如何都要找到解药才是,可是这毒没有解药,还是公子日日想着法子,让您保持清醒,看来果真是有用的。”
“我不过是做梦的时间长了一点罢,是我自己想要醒过来,你们干嘛要一股脑的夸他?”裴雁回不满,托着下巴靠着栏杆坐着,“他充其量就是个烦人精,整天烦死个人。”
正说坏话呢被抓了个现行,裴雁回也不理会,倒是旁边人自觉地退到一旁去。
烦人精当然是说的他,无言轻轻一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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