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四季更迭,冬雪,春花,夏蝉,秋月,轮转了一遍,就又是一年了。
说是明天便是中秋,裴雁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个月以来,她沉溺于梦境中,什么春华秋实半分实感都没有,醒来后只剩下怅然若失。
过了两刻钟,裴雁回才抬眼,不耐问道:“看够了没?”
无言静静地看着她,温和的回应她,“不够,我如何都看不够的。”
“若可以,我希望每一日都能这般看着你与我说话也好,与我生气不理我也罢,只要我每日都能看着你醒着健健康康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裴雁回竟被这句话给噎住了,无言就看着她,嘴角,眼尾都是说不尽的温柔笑意,她败下阵来,转头移开了目光,淡淡的说了句,“你也不嫌臊的慌。”她佯装着镇定,懒得与无言说更多。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自是不必害臊。”无言坦然道。
“今夜你想要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无言又问,现在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秋日的晚霞漂亮的很,裴雁回就是看见了这一处霞光才坐在此处,觉得有了些她还活着的感觉,而今,她从无言的眼睛里也看到了霞光。
“做你爱吃的江南风味小食如何?”江南菜以清淡。原汁原味为佳,裴雁回从小就口淡,爱吃江南一带菜色,且于她这般养病之人也很好。
“公主府难道还缺你一个厨子不成?”
她是记着无言这段时日给她做了许多菜,劝着她吃饭喝汤,那是因为她在病中。
而今她已经从梦境中醒来,大梦一场,她已经不再沉溺于虚幻的过去之中,这难道不是她的病已经好了吗?
无言却微微俯身,她一眨眼的功夫就破了功,戒备的看着他,“你,你要干嘛。”
无言从她发间摘下来了一朵不过手指尖大的花朵,递到她眼前,“你看,是一朵秋棠。”
裴雁回推开了他的手,站起来背过身去,冷淡的与他说话,“不用你帮我捡。”
既然她已经好了,他干嘛还要在她眼前晃荡,“我已经病愈,你不用再这样像哄小孩子一般与我说话,还要为我做这做那的。”
无言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谁说我是将你当做小孩子那样哄你?”
“是因为我想要为了你做这做那,无论你生病与否,以后我都会为了你做任何事。”
裴雁回猛然回头,再也绷不住自己的神色,满脸都是不解,“谢云归,你是不是脑子还没好全?”
“你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好不好?”
“你,你……”裴雁回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
无言轻叹,“我只想让你看到我,听到我的真心,以后我只会对你坦诚相待,不再如同从前一般对你隐瞒心意。”
“人生短暂,这一生我不愿再违心混沌度日。”
他还是那副好像可以包容她的一切的神色,就好像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裴雁回头疼,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病的。
“怎么了,不舒服?”无言比她紧张多了,过来就要搀扶她。
被裴雁回推开了手,她气鼓鼓地质问着,“你难道今日回来不应该像从前一样责备我,大庭广众之下就对戚夫人弓箭相向吗?”
“要是从前,你早就会冷着一张脸,斥责于我行事莽撞,不知进退。”
无言意外,他倒是没想到裴雁回会想这么多,是,他急忙赶回公主府,看到裴雁回射出那只箭后,是觉得她没有考虑过后果,戚相虽然死了,可他并不是获罪而死,他死前虽被陛下斥责不敬,可谁不知道,但不足以让戚家因此倒台,戚家还是太后的娘家,陛下的外家。
戚夫人算得上是长辈,若真的被那支箭矢射中丢了性命,于当下时局里,公主府更难置身事外了。
但……
无言笑道:“你不是没有真的伤了她吗?”
“又不是公主府杀了戚相,他们不敢抬着棺材去宫里叫屈,就只跑来公主府闹一闹,也太过无礼。”
“是他们有错在先。”
“而且你聪慧机敏,定是早就想到了鲁公公会拦下你这一箭。”
“哼,你还算明辨是非。”这番话说的倒还算是有几分中听,裴雁回听的心气儿顺了一点儿。
她没真将戚夫人杀了,已经算她顾及皇室颜面。
不过,还有一件事,明明现在都已经全上京都已经知晓了,这人还能淡然处之,甚至还毫不避讳。
那些床笫之间的耳鬓厮磨,她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可他已经想起了从前过往,就该知道她当初给他编造了多么荒唐的一个身份,而且明明这人失忆的时候还对那身份多有抵触,整日里,她不过是凑的近了些,他就一副受辱受屈,宁死不从的样子。好似她毁了他清白似的。
现在反而还主动凑上来,整日里宿在她的院子,她的屋子,她的床榻,好吧,他甚至还自己认下了面首的身份。
那般屈辱的身份,他当时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认下的呢?
就不在乎自己的清誉了吗?
反正她的名声已然不好听了,她自己是不在乎外人如何编排她。
谢云归这个名字可从来都是美名,有清高,有气节,有皓月之名。
他从前不就是如此,才会事事都想约束她,好让她能有个好名声吗?
是不是因为她昏睡难醒,他才认下,好哄她清醒。
她才不信他是心甘情愿的。
等桌上碗碟都撤下,裴雁回还是莫名有几分心虚,“你可以走了,我如今好了,今夜不需要谁照顾了。”
无言不赞同,“你今日才醒,我得在旁边看着,等过些时日你好全了,我就不会再担心了。”
“我身边的小丫头哪个不比你细心,你走吧。”裴雁回今晚有力气与他争辩了,不会像之前一般因为懒得理他只想沉溺于睡梦中随着他去了。
“可他们白日里已经当差了一整日,很是辛苦,你又何必让她们夜里也睡得不安稳呢?”无言自有应对之言。
“你倒是会心疼旁人了。”裴雁回扯了嘴角一笑,“说得好像我是个只会压榨她们的坏人。”
无言拍了拍她的手,“我是心疼你。”
“你!”裴雁回又被堵的哑口无言,立刻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油嘴滑舌的很。”她骂了一句,转过头去,“明儿个我就让许茯苓给你开一贴哑药。”
琢玉躲在门外听,旁边几个忍不住笑起来,她比了下噤声的手势,继续偷听,被走过来的张姑姑敲了脑袋,“听主子的墙角,这是我教过你们的规矩?”
琢玉立刻站好,“姑姑息怒。”狸花花甩着尾巴走到她们跟前,张姑姑叩响了房门,裴雁回长松一口气,“进来。”
她推开门走进,狸花花随之跟了进去,张姑姑脸色不变,“谢公子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客房休息吧。”
“我有些体己话要与公主说说。”
张姑姑是长辈,无言倒是不好在她面前没规矩,“那我明日送早膳来。”
他自是出门去,狸花花跟着他屁股后面走,被他一把抱起,丫头们看着他偷笑,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他抱着猫去客院,边走边和猫说话,“你主人现在还是不信我,不过没关系,总有一日,我会让她相信我的。”从前他什么都不说,而今说了,她却不相信了,不过他没有泄气,来日方长。
“堂弟。”谢长流老早就看见他了,见他低头和猫温柔说话,眉眼含笑,全然不管外头的流言蜚语的样子。
无言与他打招呼,“堂兄是在等我?”
“我有件事,不想打扰公主,思来想去也只有同你商量了。”
“堂兄说便是。”
二人在院中坐着说话,谢长流这才显露了一点儿焦急之色,“珂宁跟着鲁公公的那徒弟一起查天文阁纵火案,至今未归,昨夜天文阁又失火,我担心是那丫头闯的祸,你帮我找找他们如今到底在何处,是否还安稳,如何?”
他这当师兄的,不能不管自个儿师妹,“那丫头武功是好,可心性单纯,在宫里若闯了祸,可如何是好?”
“她是与沈世子一起入的宫,你不必太担忧,沈世子身份特殊,年幼时虞后娘娘照拂过他一段时日,宫里头如今未必没有可为他们遮掩行踪之人。”
“你不必太担心,真出了事,公主府必定一早就知晓,会有应对。”
“沈星河究竟是什么人,他是世子,勋贵之后,又怎么会在公主府呢?”谢长流不解。
没什么好隐瞒的,日后总会知晓。
“他父亲沈翼沈大将军殉国,他母亲听闻沈大将军死讯,缠绵病榻不久就撒手人寰,先帝怜他年幼,父母双亡,沈氏族人多半照拂会不上心,就接了他进宫,由虞后娘娘养育。”
谢长流听见了沈翼的名字,神色一变,“你说的是天元九年,在北都陵水河战死的沈将军?”
“不错,正是他。”
“堂兄既然知道沈将军殒身陵水河,就该知晓当年若非是北都朝中叛臣谎报军情,沈将军是能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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