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密码错误，请您输入正确密码，下次错误将进入锁定状态，自动触发安保系统。”
谢知衍蹙了下眉，拨打了监察局分部实验室总负责人电话。电话接通的起始一秒，谢知衍开门见山地问：“实验室001的密码是什么？”
编号1-1的身份拥有相当高的权限，手机号备入监察局记录中，已经无需再确认谢知衍的身份。可对方说：“抱歉，我们无法查询。”
谢知衍又问：“不能重置吗？”
对方再次表示歉意：“很抱歉，我们没有能够干涉实验室001的权限。”
谢知衍垂下眸，冷声说：“那谁有？”
电话寂静两秒，对方说：“很抱歉，目前能打开实验室001的只有牧泽兰博士和她的学生沈朔，九月份时实验室001已经没有进出记录，十月份监察局将他们列入了失踪名单。”
谢知衍挂掉了电话。正经的方法行不通，那只能换个别的方法。他走出实验室，在实验楼逛了一圈，找到实验室001对应的安全窗。
他给枪上了膛，对准那扇窗户射击。第一发子弹打向安全窗的一角，玻璃横生裂痕，实验楼响彻警报。
谢知衍不管不顾，第二枪将安全窗彻底粉碎。他利用军校所教的知识卸掉安全窗的铁网，翻身进入实验室。
*
红色的警报在头顶嗡嗡响，黑靴踩着血色的光芒行走在地面。不一会儿，残破的安全窗外已经围满了人。
“谢知衍，你怎么在这里，不待在灾厄源海你要干什么？！”
谢知衍不予理会。他找到牧泽兰的实验记录，对照着记录日期一页一页翻动起来。
实验室外的人群蠢蠢欲动，有的人一步步靠近这里，枪口不偏不倚对准了窗外，没有温度的声音扩开。
“再往前靠近一步，我会开枪。”
编号1-1的枪技无人不知，人群望而止步，有人呵斥：“任何无关人员没有批准，不能随意进入实验室，规矩你都忘了吗？”
谢知衍视而不见。
实验记录2021年年初，没写日期。
【X血液剂量5ml，引起危险区特异值活跃峰值。】
X？
那时候他应该被牧泽兰捡回来了。谢知衍若有所思，记录的下一段时间记录有所相似。
【测试人员1号取X血液剂量15ml前往危险区——失踪。】
【测试人员2号取X血液剂量10ml前往危险区——失踪】
……
日期来到2021年5月17日，记录空白。拇指松动，记录来到2021年5月19日，两页之间有一道不明显的撕痕，18日的记录被人撕掉了。
往后的记录不再是测试人员，X的代称从实验报告上消失，所有内容均被抹消，或许是牧泽兰有意替换。
【2021年5月19日，相处和谐。】
五指攥紧了纸张。这句话没有任何主语，谢知衍依然知道它代指的是无名氏和他自己。
【2021年5月25日，第一期训练已结束，0-1适应良好，相处情感发生转变，再培养一段时间。】
【2021年6月3日，第二期训练开始，0-1完美适应，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2021年8月，第四期训练展开。据观察，0-1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存在。足够了，该尝试添加负面变量。】
……
2021年8月，恰好是无名氏发生转变的节点。早已遗忘的记忆在脑海中苏醒，一男一女的对话在脑中交替响着。
——血液数值异常。
——这是异端才有的特异值浓度。
谢知衍越翻越快。
【2021年9月，0-1陷入了矛盾，符合预期。】
……
终于，日期到了无名氏失踪的那天。
【2022年5月18日，计划很顺利，0-1成功进入游戏。】
记录戛然而止，心脏似乎在那个瞬间停跳，咚地一声，摔到了地面上。
很显然，X血液是谢知衍的血液，而0-1……编号0-1原来是无名氏。
谢知衍脑子有些混乱，他坐到牧泽兰的电脑前，连接电源开机。先前忽视的种种巧合再次摆在眼前。
他和无名氏的相遇是牧泽兰刻意安排的。无名氏有相似的名字却说没有名字，相似的面容只有无名氏出门需要佩戴面具……
谢知衍对于无名氏的痛苦好像在恍惚间有了答案。
屏幕跳出提示，输入密码。
他混沌地敲下数字，004518——他的档案编码。
电脑解锁——
【欢迎你回来，L】
指腹点开名为18的文件夹，数不清的视频文件按时间日期有序排列。
“编号1-1，停止你的行为！”冰冷的枪口透过碎玻璃锁定谢知衍，窗外的修正官朝他喊。
谢知衍随便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在黑暗的场景中拍摄，仿若夜色中的上帝视角，监控着中央的少年。
少年拿着极其普通的匕首，应对着模拟战斗系统中出现的异端。没有关闭痛觉，却剥夺了少年的视觉，逼迫少年变强。
不过几秒钟，少年身上的血痕一道道乍现在谢知衍面前，鼠标被人攥得很紧，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其碾碎。
无名氏的伤是这么来的……
咻的一声，子弹破空而入，击中电脑。屏幕黑了下去，谢知衍侧目对上窗外持枪者冷淡的视线。
“编号1-1，最后一次机会，离开实验室，否则我会按照上级指令，将你就地击毙。”
谢知衍掀起眼皮，暴戾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他曾经以为监察局是他的栖身之所，书上说这种东西叫家。但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反感，恶心得人胃疼。
军校将人类利益作为最高准则。书上说利益会让人变得极为可恨，起初他并不能准确领悟利益的含义，现在似乎可以了。
牧泽兰将他捡回来是为了人类的利益，他有研究价值。她们借用无名氏跟他搭建联系，利用他为人类而战。
至于监察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得知了他的异端身份，难怪不让他进入实验室001。
但，为什么非要欺负无名氏呢？
就因为这张脸吗？
“谢知衍，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栋楼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是又怎样，放下你的枪，从实验室出去。”
枪被实验室里的青年随手扔在地上，窗外的修正官松了一口气，警惕靠近谢知衍，命令道：“双手举起来，走出实验室！”
谢知衍扫了一眼，配合地转身打开实验室的大门。解锁的提示音响起，他趁着外面的人放松警惕按下了火警警报，就近点燃了酒精灯推倒在实验室里。
朝谢知衍射击的子弹打偏，人群高喊：“快灭火！”
“那个谢知衍怎么办？！”
“全面封锁消息，暗中搜捕。对外，编号1-1不能有一点问题。”
*
谢知衍从异象监察局逃脱，漫无目的地走在广阔的土地上。无论在哪里，监察局都能找到他，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打了个电话给陈野。对方很快接通：“喂，队长？怎么了？”
“支援的人到了吗？”谢知衍抬眼，原来他走到了安全区附近，远处的寺庙人群密集。
他忽然想起来，顾南业跟他说过，替他去寺庙里拜一拜，祝他早点找到那个无名氏。
谢知衍还问他怎么拜？
顾南业笑笑说：“就拿三根香拜拜贡上，心里许愿，心诚则灵。”
“还没有，还要几天。”陈野顿了顿，“不过也没事，队长你忙你的，落雪海岸这边没闹腾。”
“嗯。”谢知衍呼了口气说，“陈野，修正一小队暂时交给你全权指挥。”
“什么意思队长？”
“我要去伪命题找人，不会回去了。保重。”
“啊？队——”
谢知衍挂掉了电话，把通讯工具扔在了原地。他摘掉帽子、外套跟通讯工具丢在一起。电话振动，显示陈野的来电，谢知衍只看了一眼，往寺庙走去。
寺庙香火旺盛，烟雾环绕着高大的佛像。
“小伙，看你手上空着，买香吗？”
谢知衍愣了愣说：“我没有钱。”
“哎呦。”婆婆挥挥手，“算了行善积德。这香免费给你了，去上香许愿吧。我们这儿很灵的。”
“谢谢。”
谢知衍按照顾南业教的方法上香许愿，然后离开了寺庙，徒步走到离那儿最近的危险区。
牧泽兰写的实验结果已经证实了谢知衍的血液是进入伪命题的方法。那就利用这个方法，去找他想要找的人。
锋利的刀刃划开肌肤，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溢出来，引起危险区潜藏的低鸣。
嘀嗒——
谢知衍听见了，危险区在呼唤：“门……门……”
嘀嗒——
失重感包裹着身体，让人置身漩涡，高压将五脏六腑搞得十分难受。谢知衍忍住呕吐感，闭上眼。
嘀嗒——
空间变幻，车轨运行摩擦。地铁飞速运转的嗡鸣将谢知衍唤醒。
黑色的瞳睁开，一点点被夺目的蓝侵蚀占据。车厢内的机械音打开神秘的未知世界。
“欢迎各位来到‘伪命题’，恭喜各位注册成为游戏的新人玩家。”
系统面板在面前展开。
【请输入你的游戏id】
谢知衍打了四个字母：Snow。
【注册成功】
【欢迎你登上旅途，S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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