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三人的身形彻底淹没。
顾明铮只觉得耳畔充斥着咒纹崩裂的嘶鸣,每一寸肌肤都被蚀骨的寒意侵袭。
他竭力凝聚残存的灵力,试图保护住父女俩,但银丝却在黑暗中被某种无形力量不断绞断。
那些黑蝶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只翅膀的扇动都掀起一阵阴风,咒纹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至他的经脉,痛得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忽而,顾明月手中的玉佩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在混沌中撕开一道裂隙,
那光芒如皎月破云,将几人紧紧裹住,蓝光所过之处,黑蝶纷纷溃散成灰。
但更多的咒纹却从顾立峰身躯涌出,仿佛要填补这些空缺。
顾明铮瞥见父亲的面容在黑暗中扭曲变形,眼眶里闪烁着两点猩红,嘴唇翕动着无声的诅咒。
“看清这光的走向!”苍老的声音自虚无中传来,是祠堂中那位老者。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穿透性,精准的出现在顾明铮耳边。
顾明铮循光而行,却见玉佩飘在空中。
蓝光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繁复的图腾——正是顾家祠堂石壁上渗血的纹路!血液蜿蜒如蛇,正沿着图腾的脉络向中心汇聚,而图腾中央赫然浮现出一枚与玉佩相同的印记。
“这是缚灵阵的逆纹……”老者叹息声夹杂着悲悯与沧桑:“你父亲的血在激活它。”
“黑影所言不假,你祖辈未能彻底诛灭邪灵,只得将其封印于血脉之中,代代以阵纹压制。如今阵纹反噬,邪灵正借你父亲的躯壳重生……但逆纹的弱点,在血引与灵断。而能驾驭此阵者,唯有顾明月——她体内流淌的,是百年未现的月引之血”。
顾明铮瞳孔骤缩。
他想起那日留他一人时,父亲说,这是顾家守护的秘密,是必须用生命捍卫的枷锁。
他姐的生命比想象中还要重要。
此刻,他猛然意识到,所谓“守护”,不过是将诅咒锁进血脉,代代承受噬骨的痛楚。
而顾明月,作为这一代唯一的月引之血的继承者,注定要成为破局之人。
“血引需以血脉为媒,灵断则要斩断邪灵的寄生之根……”
老者的话音未落,黑影的狞笑却再度炸响:“太迟了……血脉献祭已成,你们皆是我的养料!”
法阵骤然收缩,顾立峰残躯竟化作无数黑蝶,携着咒纹向三人扑袭而来。
每一只黑蝶的翅膀上都刻满了细小的骷髅,触须如毒针般刺向他们的皮肤。
顾明月将玉佩死死抵在胸前,蓝光霎时暴涨如烈日。
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玉佩上。
血珠触玉的瞬间,蓝光竟泛起诡异的猩红,与石壁渗出的血纹遥相呼应。
顾明月只觉得体内灵力如沸水般翻涌,经脉剧痛难当,仿佛有无数刀刃在切割血肉。
但她眼中燃起的决绝——那不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如寒星般的锋芒。
“明铮,跟我走!”顾明月拽住他的手,纵身跃入那狭长的甬道。
甬道内壁的图腾纹路如刀刃刮过肌肤,却奇异地未伤分毫。
她低声念着咒语,蓝光屏障愈发坚韧。
顾明铮跟随她,看见甬道尽头闪烁着一枚与玉佩相同的印记,那是逆纹的核心。
“玉佩要放入阵眼,但唯有我的血能激活它。”
顾明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亲的血只是引子,而我的血,才是斩断诅咒的刃。”
她转过身,将玉佩塞入顾明铮手中:“保护好它,我去引开黑影!”
过度使用灵力虚弱的脸上没有犹豫,未等顾明铮回应,她已独自冲入蓝光裂隙。
黑暗中的咒纹暴动,黑蝶如暴雨般袭来。顾明月却毫无畏惧,她握紧手中的雪霜剑,每一击都精准斩断咒纹的脉络。
顾明铮隐约听见黑影的嘶嚎骤然加剧,甬道也摇摇欲坠,他握紧手中玉佩加速前进。
顾明月步步逼近黑影,无视撞在身上的黑蝶,将灵力在她掌心化成光凝聚在雪霜剑上。
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错了,我们不是祭品——是来终结你的。”
她毫不犹豫将剑尖刺入自己心口,鲜血喷涌而出,却在空中化作银月之形。
那光所过之处,咒纹尽数湮灭。
“以月引之血为祭,缚灵阵——逆!”
虚空中的图腾开始剧烈颤动,血液纹路如蛇群苏醒,顺着光向中心印记汇聚。
顾明月闭着眼往后倒去,恍惚间听见黑影的怒吼,咒纹崩裂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但蓝光裹成的屏障始终坚如磐石。
顾明月重重地摔在祠堂深处的地面上。
顾明铮冲过去抱起,丹药不要钱似的往她嘴里灌,才勉强止住了血。
石壁上的渗血也止住了流动,所有纹路仿佛被某种力量冻结。
而法阵之中,黑影的嘶嚎戛然而止。
顾立峰的身躯瘫软倒地,再无黑蝶缠绕,唯有胸口的咒纹黯淡如灰。
祠堂老者踉跄走近,指尖轻触那消散的咒纹,浑浊的眼中终于泛起泪光:“缚灵阵……终究被你们重启了。”
顾明铮抱着重伤的顾明月,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在将玉佩交给姨娘。
那不仅是单纯的玉佩,他望向瘫倒在地的父亲,对方的躯体正在缓慢恢复人形,但面容依旧苍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缚灵阵重启,只是暂时压制了邪灵。”老者叹息,“逆纹需要持续的血引与灵断,否则三年之内,邪灵必将卷土重来。”
他指向中央一枚暗红色的印记,“这是历代家主以心头血浇灌的阵眼,如今已黯淡无光。唯有顾明月,重燃阵眼,方能彻底封印。”
顾明铮握紧玉佩,蓝光再次泛起,却不如先前明亮。
他低垂着头看着顾明月的脸小声说:“凭什么牺牲我姐?”
老者重复:“顾明月有月引之血。”
顾明铮怒不可遏,抬起头大声质问:凭什么牺牲我姐!”
他的眼泪流下,表情憎恶难掩。
老者怜悯的看着他们,抬手拂袖抹去石壁上凝结的血痂,露出下方斑驳的浮雕。
浮雕描绘着一场惨烈的厮杀:无数顾家族人手持灵刃,围攻中央一团扭曲的黑影。
而黑影竟是一具与顾立峰面容相似的躯体——那是百年前的顾家家主。
老者嘶哑着嗓音道:“当年你祖先未能斩断邪灵的灵根,只得将诅咒封入家主血脉,每一代家主死后,邪灵便会借新生婴儿的血肉重生……唯有月引之血能逆转此局。”
“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顾明铮决绝的抹去泪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姐送死。”
苏醒过来的顾明月握住他的手:“明铮…有办法的。”
顾明月的办法就是两人同时将血液滴入阵眼,虽然不知为何这样,但在顾明月反复强调下。
顾明铮妥协了。
安置好顾立峰 ,姐弟俩相互搀扶着刺破手将血滴下,蓝光与血纹交织成网,将整座祠堂笼罩在皎月之光中。
刹那间,血池沸腾如岩浆,黑影的残魂在金光与猩红中碎裂成万千咒纹,却仍有一缕黑烟窜入玉佩。
顾明月咬牙将玉佩按入阵眼,黑烟被彻底禁锢。
爆炸的余波掀翻了整个庭院,三人被震飞至宅院外的荒地上。
顾明月咳出鲜血,玉佩在她怀中发出诡异的嗡鸣。
她看见自己的手掌上,浮现出一道细小的咒纹,如月牙般悬在掌心。
老者踉跄着走近,望向玉佩中那缕挣扎的黑烟:“缚灵阵暂时锁住了它,但你每动用一次灵力,诅咒便会加深一分。三年后,若无法彻底斩断灵根……”
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几人也都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收入怀中:“三年是吗?我会找到方法。”
顾明月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诅咒从体内以灵力将其封入玉佩。
但代价是,顾立峰将继续成为新的宿主,承受邪灵噬骨的痛楚。
她看着顾立峰释然一笑。
“至少……父亲解脱了。”顾明月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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