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晕倒的前一秒,顾明铮猛地伸手扶住了她。
指尖触到她冰凉肌肤的瞬间,察觉她体内的灵力正在缓慢消失——那是灵力透支的征兆。
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三颗青玉色的丹药,强行塞入她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泛起一缕温润的光晕,却始终无法驱散她面颊上的死灰之色。
连着几日透支灵力和重伤让原本修为就低的顾明月再也无法承受,身体强行休眠了。
“我有办法救她。”
顾明铮抬眼看他:“我为何要相信你。”
“我是顾家前代管家严伯。”老者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有些颤抖。
他们回了顾家旧址。
“三百年前,我曾是这宅子里最忠心的守门人。”他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喉头滚动间似有千根荆棘哽在喉间,“方才所言重了些,但...若那黑影真从顾家主体内复生,这人间便再无净土。”
顾明铮死死攥着腰间佩剑,剑柄上残存的铜锈已嵌进掌心血肉。
这把剑是顾立峰用玄铁亲手锻打,剑身布满淬火裂痕,却比任何华美兵器更让他安心。
此刻他倚在木椅上,脊骨如被千钧重锤碾过,喉头滚动时,甚至能尝到血的味道。
“当年你为何离开?”顾明铮忽地抬头,瞳孔深处映着严伯的倒影。
他明知答案或许会撕开更深的疮疤,却不得不问——石壁上那道叛逃者的刻画与眼前老者轮廓重叠。
严伯猛然起身,椅腿刮地声发出刺耳声响,月光恰在此刻穿透云层,将他下颌的疤痕照得纤毫毕现。
“叛逃?”顾明铮追问时,严伯的瞳孔骤然皱缩,十指扣进桌沿木纹,指节用力的发白。
“家主当年以身封印黑影,我本应殉剑守门...”他的声音裂成碎片,喉间挤出哽咽,“可...他临终前塞给我一枚忘尘丹...我竟...竟忘了所有事情,带着顾家最后一卷《镇魔录》隐入深山!”
三百年前那一幕如血痂剥落,在记忆里重现。
顾天启浑身魔纹缠绕,却仍将丹丸强塞入他口中,嘴角渗血笑道:“复青(严伯原名),你要明白这镇魔录比你我性命都重。若你殉死,谁来护它等到下一个轮回?”
丹丸入口即化,记忆如流沙溃散,严伯眼睁睁看着家主化为石棺内的枯骨,而自己踉跄逃入深山,怀中镇魔录烫如烙铁...
“如你所见,三百年了...”严伯伏在桌上痛哭,白发沾满尘灰。
等他清醒时,顾家已凋零如秋叶。
他想过以剑自刎,却总被竹简中残存的灵力所阻——它要他活下去,等一个注定到来的“复生”。
“我不是叛逃!我不是!”老人嘶吼如困兽,指甲在桌沿刮出深深沟痕。
顾明铮望着他颤抖的背影,衣角撕下的布条递了过去;“严伯,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顾家后辈会一直在!”
顾明铮躬身行礼,剑鞘磕地声清脆如誓言。
严伯接过布条,稍缓一会:“如今你父亲与明月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严伯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这是清魔丹,还有配方,以明月的情况需要半年一服,但三年后若是找不到办法镇魔,就会被体内的魔气吞噬,魔物就会从她体内复生。”
“至于你父亲,只要将他放入灵池就能让他恢复生机。”
灵池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各大宗门都会精心打造一个,好让弟子提升修为,天地灵池那更是稀有,只存在于灵力充沛之地。
顾明铮伸手接过,感激的目光看向严伯:“严伯,还好有你。”
严伯点点头从怀里的夹层取出竹简,封皮上镇魔录三字被血雾笼罩着——这是新的征兆。
顾明铮瞥见竹简内页密密麻麻记载着历代家主以血肉镇魔的秘法,有的以心头血绘阵,有的剜目为祭,最惨烈者竟将自身炼化为封印的一环。
最末一页空白处,竟浮现顾明月的名字,墨迹未干如新血...像被无形的手强行刻下。
“这...这是什么意思?”顾明铮瞳孔骤缩,剑柄在手心汗液中打滑。
严伯的手指抚过血字:“魔物复生需宿主,这名字...是它择定的下一轮牺牲者,宿主要么找到办法镇魔要么被魔物吞噬。”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长啸,似兽非兽,似人非人。
啸声震得檐角铜铃疯狂摇晃,议事厅墙壁上的黑影符咒纷纷裂开,紫光如毒雾弥漫开来。
严伯猛然将镇魔录按在桌案,符光与紫雾相撞,爆出刺目白光。
趁此间隙,他迅速抓起桌案上的残茶,以指尖蘸液在顾明铮掌心画下“守心阵”。
“快!你父亲和姐姐!”严伯嘶吼着推开议事厅后门,月光瞬间涌入,照亮后院满地焦黑的符纸残片——那是顾天启生前布置的结界,此刻已被黑影彻底摧毁。
二人疾步穿过回廊,廊柱上的族徽浮雕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竟化作一张张痛苦的面孔。严伯的脚步忽顿,伸手抚过一扇半掩的偏门。
门缝渗出腐臭黑气,门框上刻着“禁地·非家主勿入”的篆字已被血痕覆盖。
他想起三百年前自己最后一次守在此处的情景:顾天启拖着魔纹遍布的身躯走入禁地,将最后一卷镇魔录塞给他。
“这黑影竟如此狡诈,假作被封印隐藏到此地来。”
严伯推门的动作如撕裂腐肉,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门内景象却让二人脊背发凉:禁地石室中,顾立峰仰躺在血池中,周身缠绕着数百条黑丝,每根丝线都连接着一具悬空的干尸——那是历代的顾家族人。
黑影在血池上方凝聚成半人半兽的形态,正将最后一丝灵力从顾立峰体内抽出。
而顾明月则蜷缩在石棺旁,全身附满咒纹
“父亲!姐姐!”顾明铮挥剑斩向黑影,剑刃却在其虚影中穿透而过,如击水中月。
严伯怒吼一声,将镇魔录抛向黑影,竹简在空中展开如巨网,符光织成锁链缠住黑影半身。
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触须横扫间,石室墙壁纷纷崩塌。
顾明铮趁机跃入血池,剑尖抵住顾立峰心口,却见他父亲眼中魔纹流转,竟分不清是敌是友。
“父亲...”顾明铮的声音嘶哑如泣,血池中的黑丝突然暴起,缠住他的双腿将他拽入池底。
严伯拽住他的脚却也被接连拖入池底,腐血涌入鼻腔的瞬间,他瞥见池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顾天启以最后一息写下的“逆转阵”——唯有守门人血肉为引,方能暂时逆转封印。
严伯嘴角泛起苦笑,三百年的等待,终是为此一刻...
“家主,复青回来了。”
他猛然抓住顾明铮的手,将佩剑刺入自己胸口三寸:“以血启阵,符纹是唯一出口!”
剑刃入肉的闷响中,顾明铮掌心守心阵骤然发烫,血池咒文被激活,黑丝如活蛇反噬黑影本体。
严伯在血池中大笑,疤痕裂开渗出银光,三百年的封印彻底瓦解,他的记忆、痛苦与忠诚,全部化为逆转阵的能量。
黑影在阵光中扭曲哀嚎,触须纷纷断裂。
顾明月脖颈上的符纹开始倒流,化为流光注入镇魔录末页。
石室崩塌声不绝于耳,顾明铮在光晕中看见姐姐眼中的清明重现。
而严伯的身影却如风中的烛火,渐渐变得透明,银光充盈了整个血池,仿佛要将所有的黑暗都照亮。
“镇魔录...交给你们了...”严伯的最后声音消散时,血池咒文闭合,将黑影重新锁入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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