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
看到那无尽草色时,少尊便认出了那是桑地之外,它似乎从不管岁月,便总是那般存在着。
“仙友是哪家门派?瞧着面生。”一位精玉雕琢过面庞的修者从山门而来,虽是一身冷淡颜色,却那头顶嵌金的发冠看去不凡。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走来的步子也仿若游云,似乎是这野地间的风般和煦。
少尊一眼瞧探出,眼前人已然能化御万物,其修为当属这仙地至臻。
“无门无派。”平平一句应声,他的目光掠去,便又望向了远山。
那是桑野,是他未曾踏足之地。
“那仙友来我桑野,可是要入我门派?”好看的修者面子不薄,当即夸耀起来,又许诺少尊诸多好处,但怎么瞧都似乎不算靠谱。
于是好半晌,少尊无所动色,那人也有泄气,“怎么仙友不愿?我桑地虽说看去不算恢弘,可咱们无所拘束,你若天资自好,若平庸也无妨,我总养着一些弟子,壮阔壮阔门面,有事儿都是为师出头。”
他这般也算不要脸面,倒是瞧得少尊心中好笑。
“你是桑野尊主?”少尊忽而问道。
“自然自然,吾名夫辛。”
说罢,他又是君子一笑,牵至斜风细雨,却不觉狼狈,只有草色生机。
“抱歉。”夫辛颔首间,那雨便飘远了,云霞透射而下,叫少尊忽而忆起了在无通外像花蝶一般自由的阑赤。
“我不拜师。”少尊出言拒绝,言辞中已无半分夫辛可回还的余地。
夫辛不恼,倒是看去少尊的眼神更为深刻,“……既是如此,仙友可要去我桑野一游?”
然则少尊又摇了摇头,“不去。”
“为甚?”
大抵是没想过他会这般痛快拒绝,夫辛当下倒是意外。
可只见少尊抱起手臂,偏过身,“我在等人相邀。”
夫辛听得倒是来了兴趣,笑着追问,“是我门中哪位弟子?我这便替你叫来。”
少尊思量几许,于是道,“你门中最小的师妹。”
夫辛一听不由开怀,“好说好说,我……”可话说一半,他便又迟疑,“我门中最小的徒弟,是个男娃啊?仙友你是否错认了?”
然则少尊就这般直直地瞧着他,一言不语,对视了好一会儿,夫辛这脑海中才似乎闪过什么。
那一时,风起的疾了些许,吹得他二人凌乱了发。
“恕夫辛冒昧,可否有幸得知仙友名姓?”风吹弄而去,露出了他手间的一枚玉环,通体莹润,不凡至宝。
少尊于是收回了视线,望着那风来的方向,开口道,“吾名——”
草碎割裂下,他的名字,再一次随着风,去到了远方……
——————
在连石曾经的许多岁月中,阑赤那残破的识海,也还能在零星几个时刻,一闪而过些刻着她执拗性子的痕迹。
叶寒羊带着她走出茫茫雪山,赋予的,又岂止是桑野之主的尊崇。
在她被成汤儿抱起的那一刻,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就注定她们互相‘折磨’。
成汤儿将心锻成了磐石,比这世间秩序还要冷酷,阑赤却将血肉锤烂,生生递到那人眼前,告诉她,这才是心该有的模样。
她们之间,竟是一时难以言说,到底谁才是最残酷。
只现下,阑赤却迟疑了。
迟疑在成汤儿的举动。
那大阵之中,她笃定,成汤儿自‘娃娃’识海中探得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却毁了那阵?
为什么,她却将那一日的记忆堕入识海最深?
她看着破碎的阵法,看着重伤在地的两个人,茫然之下,无助的像是个走失的孩童。
‘师姐,既你探得了我识海,为何又将它堕入深渊……?’
她跪拜在地,对于成汤儿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
‘那之后的经年,我的神魂被迫驱离着,我最痛的,是永远捉不住你们的痕迹……你知晓么?’
她的生命中,一切都似乎将注定遗忘,哪怕不经意间捕获的碎片,也只会成为某一日的遗憾。
‘你既得到了真相,又为何亲手放弃,放弃过,却偏偏又成了那般模样。’
原来自始至终,只有她在备受折磨,她从不知成汤儿那般早便知晓了自己识海中的秘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着识海的探索,最终破碎如沙。
阑赤悲伤地阖上了眼,嘲弄着命运,又或是被命运嘲弄。
泪水就这般静静地滑落眼角,滴去了她怀中那柄断剑之上,便一道虹光,消散于眼前。
待再次苏醒时,入目的,是条正欢腾的溪,而她,正是被这溪水声吵醒……
“这不是……”魔地帝天之外?
阑赤不由得将那怀中断剑拿到了眼前,此时刻她已能确信,正是因她与少尊拔出了这剑,才拨弄了时序。
可她到底该如何才能将这剑送回东海?
她遥望着那溪水边,这里本该是崂观住的那间小筑,可眼下也是草色一片。
此间风平浪静,乱的只是她来时的那一境,原来世有三千,也可以是这般解释么。
想到这儿她无奈自嘲着,却转身时,瞥见了溪水对面的一个人。
那是个……还肥着脸颊的少年,潦草的布巾包着头上的发,一从指头粗细的辫子甩在胸前,正直直地望着她。
阑赤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是闯入的外来者,也许在远处的魔宫,还有一个‘娃娃’也说不定呢……
“嘿~”秉持着看都看见了的原则,阑赤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可那少年……
还是直直地看着她。
不,那简直是在盯着她。
她偏一分,他的眼神便偏一分,便是那手间一个动作,那少年都要随着。
阑赤一时动都不得自在,笑自然也是牵强。
“喂——仙友——”
她近前两步,见那溪水不急,便踩着石头跳了过去,却正待开口打听,一个闷棍就这么挥了过来。
那棍是真黑呀。
结结实实接下这一招的阑赤心中还是不住吐槽。
看着那柴火棍,她辛酸一瞬,眼前这人不得修习,还是个傻的,她连公道都讨不回。
“本尊,不与你个傻蛋子计较。”她恨恨丢了那烧火棍,正气哄哄地要走,却耳边一阵疾风。
这点招数如何能伤她,只一个利落,那少年又被阑赤反剪在背。
“你这傻蛋子,再偷袭我,我可就——”
阑赤话音一顿,气也都霎时消散,只因她一眼瞧见了那少年脖颈上的神纹。
自打觉察少尊颈上神纹与众不同后,她便多有留意起来,遂知晓当年魔祖落下的神纹,不同族裔之间多有差异。
而眼前这少年……
“你是离山氏族人?”
是了,这里是帝天之外,不远便是卷舍人处,离山氏族人出现在此并不意外。
然那少年注定不能回应她,阑赤便也悻悻然地松了手。
“看在他的份儿上,就不找你家长辈讨公道了。”她说得颇为大气,却将这人情算在了少尊头上。
那少年失了钳制,一下狼狈趴去了地上,阑赤不会为难,于是便摇着头正要走远,却迎面又来了三个人,匆匆挥手。
她想定是来找这少年的,便没在意,可转头就听他们喊道——
“阿厘——”
做出改变很难啊,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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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吾名 夫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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