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南斋欲要起身,被皇帝一个眼神打了回去,于是他虚浮着笑看向她,乖乖躺了下去。
“只我二人,你不要总陛下来,陛下去的。”她面上不耐,可手脚轻柔的很,似乎习以为常一般。
南斋轻叹口气,握着她的手。
他的皮肤苍白的近乎要透明,却指甲带着淡淡的紫色,诡异的很。
“九光?”他觑着那低垂着眉眼的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指腹。
朱霞于是这便笑了,藏不住的笑意。
“霞出九光……”南斋看着窗外的天,“当年我怎就信了你是个男子呢。”
年少时的初见,总是带着朦胧的美好,他犹记得师父将她带至眼前时,他对她莫名的喜爱。
“要是能回到五年前……”
南斋本想说那该有多好,毕竟那时的他,还能提着剑保护她。
可五年前,是他们美好的初遇,也是一切暗潮的开始……
“莫要想那般多了。”朱霞生叫回了他的思绪,看着那双眼,她总是莫名的恐惧。
他失神的时辰越来越多,昏睡也是,便是一整日,能同自己清醒着说些什么,都似乎越来越少。
“朕的小皇女还等着你给起名字,你倒是多管管她可好?”朱霞说起女儿,心中难得柔软。
南斋将她的手提在胸膛前握住,“可不敢轻易取名,得多多考量。”
于是夫妻二人便安静的在这日暮霞光下说起了寻常人家的故事,便是谁也不去瞧那霞光天外,还有着诡谲的云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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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醉酒落入院中的狸猫趁夜逃走后,沈天已经三日不见人前来蹭他的俸禄了,于是在这第四日,侯府大门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原来这侯府赐下,也非是寻常。”
书冥瞧着侯府往日的护院丫鬟什么的,此时都提着兵刃和那相宗门人对峙,不由记起了那夜少尊未曾言明的一笑。
想来便是笑这皇帝今日也能助少尊大人‘脱身’才是。
“沈天,识相点儿的,便痛快随我回了相宗门。”胡千山看去侯府那些人,似乎是在威胁。
“胡左使,要逮人,可也得有了名头,我家弟弟乃是陛下封的伯侯,依大朱律令,便是犯了罪,在刑部未断前,也只能困于侯府之内。”
书冥迎上了胡千山的目光,“何况胡左使并无朝中官职,堂而皇之地收押伯侯,是眼中也便没了这大朱律令了么。”
此话一出,周遭看起热闹的百姓也便垂了脑袋,似乎不敢听一般。
可若仔细瞧,却知这些人都互相觑着,虽是面上一副不可言说,至于其心中所想,就不知其意了。
胡千山闻言面具下染了笑意,可怎么看都邪性的厉害。
“那书先生也该知,相宗门之事,可非是天下之事,从来只我相宗门人来管。”
他自腰间抽出软剑,指向了沈天。
“我相宗门人几日前失去踪迹,有人看到她最后出现便是在你的伯侯府邸,沈天,今日同我回去,自有办法还你青白,可你若不从,我相宗门,决不罢休——”
沈天或许知他口中失踪的相宗门人是谁,于是回望了一眼书冥,二人眼神之间,书冥颔首了然,退去一步。
“那便走罢。”
沈天踏出府门,可伯侯府中隐藏的朝廷中人似乎不打算从了沈天的话,然他们方才想要出手,却被书冥回身挡了一步。
他大手一挥,关了厚重府门,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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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宗门位朱国西北,落于一座名曰梅陀岭的山峰,以一栋十七层高塔为象征,遥比朱国皇宫。
“沈天,找到阿狸前,你可要在我相宗门安生的待着。”胡千山止步于高塔长阶梯前,打马而去。
沈天望去,那高阶之上,一身威仪华服的人,正是胡人歌。
她转身俯看下,抬了手,是为召唤。
晨时承阳有雨,此时雨过天晴,霞彩透射,如光柱镇入人间。
胡人歌于塔下映身,便真如这世间圣者。
长阶总有一百一十一步,登塔必过此阶,是为相宗门崇奉。
而在此一步步踏上这阶梯,便一眼入目十七高塔恢弘,若又侧首,当可观承阳京都于脚下。
“可瞧得清楚了。”
凉风而过,是这承阳夏日难得的沁人,便吹去胡人歌的面纱徐徐。
“相宗门高塔,恐怕比之皇宫也不为差。”沈天并去她身畔,说道。
胡人歌笑眼,“此塔无名,与相宗门唯这天下仙门之宗以立,比之皇宫,可还差了这一截。”
她遥望塔尖,此时那高塔之上,已有工匠搭建,似乎修缮。
“待这最后一层落去,便是皇宫,也不可比之高。”
劲风之下,胡人歌狂言如此。
于是沈天想起了那一晚,阿狸在街上言说。
“她可说你,狂妄至极。”
胡人歌偏落眼神,“你说阿狸?”
沈天于是转身,“今日请我入相宗门,难道你还不知是何缘由?”
胡人歌又笑,“她不见了踪迹,是生,是死,须得有个定论。”
沈天于是点点头,“想来是活着的。”
“哦?你竟是真的知她在何处?”胡人歌问去。
“我或许,该知晓了。”他这般看着胡人歌,忽而问道,“你被皇帝禁足于定安王府,却又出现在此,倒是当真将君命看做戏言。”
胡人歌轻挑了眉,“沈天,你亦是修行之人,该是最懂得,我辈从不受命于人。”
沈天敛去神色,未再作答。
于是今日这座塔,变成了沈天的囚禁之地……
入夜,最后一抹日光从世间消失。
“少尊大人。”
书冥现身于塔中,此时那窗盼,只少尊一人身影,望着皇城下的万家灯火。
“这塔,确实不凡。”书冥本以为自己如入无人,可这塔阵竟是有点门道,可也仅是有点罢了。
“少尊大人随了那人来这相宗门,可是偏要不承这皇帝的情?”
沈天起身,窗外景色甚好,如非是被以囚禁之命,他当是享受的。
“你说五年前,孤西城北境来犯,累及丹、朱两国改换,死了那皇帝与胡人歌的两位师父。”他忆起早前书冥所言。
“正是,云峰起领兵出征,战死沙场,岳黛守城七日,城破而亡。”
书冥也很是唏嘘,这二人故事,便是流传千古也当得。
“你说,为何偏偏,是这孤西城呢。”少尊念着,身影幽若间消失在此。
书冥见状便也追随而去,二人于是鼎立与塔顶之上,夜风之下,竟是显得这繁华萧瑟。
“书冥丈量,此塔修缮完毕,要比那朱国皇宫还要高上三寸。”只此三寸,却竟然三寸。
“这相宗门的野心,恐怕不能再纵。”
少尊负手而立,“此塔新高,是谁的谋划。”
书冥得闻,笑意而去,“少尊大人当是怀疑了?”
“说说罢。”少尊道。
“自然不是胡人歌,乃是那五位长老。”
这塔第一次加高,是在五年前,由十五层加高至十七层。
然此工事定是要上报朝廷的,因觉冒犯天威,先皇帝未应,便就此搁置。
“可夏末便起了战事,朱国内有忧乱,外不得不应战,待孤西城平定,相宗门地位无可撼动,这加高此塔的上书,也便再没人能阻……”
至此,相宗门立事之霸横,再无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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