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免
而这代价,便如眼前。
引戒说的很简单,他印证了胡萍乡的话——杀了他们。
胡人歌的剑尖拄在地上,腕上的青筋裸露着。
‘他们’
包括沈天、沧海客,还有天机阁的众人。
她垂了眼,呼吸无可抑制的快了半分。
沈天察觉得到,引戒也自然。
天机阁的众人此时个个拧着眉,他们警惕地盯着引戒那个老东西,自然,也不敢轻易放松对胡人歌的忌惮。
沉默,凝滞,引戒就这般盯着胡人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杀了罢……”他侧过身,淡淡地说着,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对胡人歌,而是对不远处的胡萍乡。
冷意顷刻自耳中炸开,胡人歌清醒的知道这句话的意义,麻痒刺痛遍及全身,那一时,她的身躯服从着理性做出了抉择,将剑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胡萍乡亦是与相宗门众出了手,呼啸黄沙莫名自百步外卷积而起,引戒加持之下,大阵掩天蔽日而来……
胡人歌腥红的眼中满是震惊,她的世界似乎在此刻颠倒。
倒是沈天,轻挑了眉瞥去天上,那与黄沙纠缠的,是一波五彩锦缎般的流光,正是来自那个沧海客。
他心想书冥这颗豆芽菜果真胆子大了,还学会了自作主张。
而此时沧海客的眉间疑有神魂脱骨之相,显然那法器非是他能驾驭,却还是坚定地护在了天机阁众人身前。
沈天遂轻启手指,划了一道疾风追去,待收手时,竟是不知何时已将胡人歌的剑刃掐在了两指之间。
于是软剑回还,直逼了胡人歌门庭,冷冽眉眼间绝情尽然,生迫得她连连后退。
“沈天——?”胡人歌被那眼中的冷漠慌了神,咬牙低唤着,却也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又或者是不知所措。
“杀我。”他胁迫之下唤回了胡人歌的神,那人忽而眼中没有笑意的牵起了嘴角,可怕的像是神龛上被人恶意塑造的神像。
他要她杀他,而他也要,杀她……?
胡人歌于是不敢再怠慢,后倾身将软剑拂身带过,又一掌拍在了地上,这才如蝶般旋身落定。
可喘息间沈天如鬼魅似的又近身在了眼前,他的轻功胡人歌见识过,比之他的剑术要高上几成。
于是一道银光自沈天面上闪过,胡人歌以最迅捷的速度对抗着。
他是真的要杀她,招招迫命。
那一旁引戒也瞧得分明,第一式,第二式……
那杀招已然第三式时,他不得不出了手。
却不想这一招还是被人拦了出去,那道碍眼的五彩光芒从斜前方追来,引戒这才又瞧见了那个带着半遮面具的老者。
此时他正庇护沈天,使其能毫无干扰下与胡人歌交手。
于是这时,引戒才将目光落定在了沧海客的手中。
那方瓷瓶,当是宝贝。
他笑着想到,眼中升起了势在必得……
——————
胡人歌于沈天交过手,剑术,他打不过她。
可只要沈天愿意,她可以顷刻束手,毕竟她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废物。
于是那招式之下,她很快便明白了沈天的用意。
他要助天机阁众人脱身,要给他们劈开一条生路。
于是剑断的那一瞬,胡人歌便知时机已到。
引戒决不能叫她丧命,这一番之下,胡人歌心中自然笃定,那么断刃之下,她是命在旦夕,引戒不可能不出手。
只是沧海客借法器消失众人于眼前的欣喜不过片刻,胡人歌便又觉察出了不对。
沧海客消失了,天机阁脱身了,那么沈天呢?
她瞪大了眼,看着引戒一掌自他颅顶落下法决,这决迫切之下震飞了胡人歌手中的剑,却竟是没震落沈天指尖的断刃。
于是就见那人毫不犹豫的提了断刃朝着她眼心刺来,胡人歌忽而觉得这手臂便像是不由自主的一样,不知怎的就这般夺了那断刃。
再垂首,这剑尖便如匕首一般,被她亲自送进了沈天的心口……
尘埃落定
沈天‘砰’的一声向后倒在了黄沙之上,那一刻胡人歌没有任何反应,只盯着那双眼,待他阖上,才回了神。
“……我……杀了他。”她断续喘着气,很是小心地说着这话,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引戒也冷了面色,毕竟方才胡人歌确实险些丧命。
“好了,杀便杀了。”他不算满意,只死了这一个少年,那个拿着宝贝的却不见了踪迹,想来这些人避相宗门锋芒定是不会再轻易露面,那宝贝……
“……是。”胡人歌颓然单膝跪在了地上,相宗门人上前扶起她。
她是圣使,长老有命,她便不能死。
此时胡人歌的手还渗着血,喉咙也被黄沙肆虐后正痛着,她咽了咽口水,疼痛更甚。
“我……”她还是开了口,她想开口求得沈天一个‘全尸’,可胡萍乡却看向了她。
怨毒,浓重的像是恶灵一般。
她恍惚间还以为这是幽冥鬼地,那个温婉的女子背后,不过是套了人皮的白骨。
“我杀了他……”胡人歌定了定神,避开胡萍乡看向了引戒,“我亲手杀了他。”
像是在坚定着什么一般,胡人歌等价要求道。
“安葬他在此地。”她咬了咬唇,看向引戒的眼中藏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引戒自是不会在意一个死人,哪怕这个死人差点坏了他的大业。
“可。”
胡人歌松了口气,眼眶热涨,却不能动色半分。
她盯着相宗门草草葬了沈天,不给胡萍乡半分机会报复,待冷意爬过身上,她这才上了车马。
风吹开了车帘,南斋棺椁之上斑驳痕迹在月色下格外刺眼。
胡萍乡骑在高马之上,这一遭,她会是长老的死忠门人,自然得人信服。
“长老何必还留下人歌。”胡人歌麻木的眼神收回了车中,幽若的烛火平静地焚寂着生命,比时间更残忍。
“你乖巧了十几年,以后莫再任性便是。”引戒慈眉善目,好似原谅了她迟来了许多年的叛逆,可这,却叫胡人歌越发冷意森然。
他果真不会杀了她。
这念头从前或许是荒谬错觉,到后来的不可置信,直至今日,她已然深信不疑。
且白日间瞧去,长老甚至……畏惧着她可能的死亡。
于是她又垂下了头,似乎认命般诺诺服软。
“人歌今后定会安分履尽圣使职责,绝不再生二心。”
引戒对她的态度似乎很是满意,笑意从胸腔散开,却又听她说道。
“只恳求长老定要遣人稳妥将师兄棺椁安葬,至于人歌,便立时随您回承阳,无命再不踏出半步。”
引戒指尖微滞,他盯着胡人歌面纱下看不清的神情,幽幽过了半刻,才道。
“何必这般,我可说过要罚你?”引戒说了这一句,便抬手蓦地握住了胡人歌的手腕,牵着她不得不抬头看向自己。
“长老……?”她状似困惑。
引戒于是看向了车门外,那里,正是孤西。
“车程不改,还行孤西。”
说罢,他放开了胡人歌的手,此时有狼逼近,月夜下嚎叫了片刻,又骤然消失。
胡人歌于是寻着那声音望去,便见着胡萍乡眼中尽是得意。
“是。”
她听着自己说道,脑中尽是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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