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趟去的是凡界的一个边陲小县,那里不比凡间的京城繁华,但是胜在民风淳朴,百姓和乐。
云璃不清楚他们要去干什么,应纥寡言少语的,冥九嘴里更是撬不出什么。
她昏迷之际,应纥带着她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隐荒。
隐荒凄凉,云璃一直待在应纥的魔宫,没出去过。
他们去往凡界,就必须回妖界去找涡门。
这是云璃第一次见隐荒,看着比妖界更危险,不过沿路长满了紫色的花,周围散发着幽光,长得特艳,和应纥魔宫里开的花一模一样。
有风飘来,香气入鼻,花瓣乱颤,娇滴滴的模样。
云璃好奇的问:“这到底是什么花?闻着好香。”
应纥不想回答她这白痴问题,云璃看向冥九。
冥九:“这士隐荒典型的幽昙花,花瓣可制成香薰燃烧,有凝神安眠功效,花蕊可以用来做药引,无色无味,杀人无形,叶子和枝茎,则可以做迷香,用着跌入美梦,遗憾圆满。”
云璃了然,点了点头。
她微微岔了一下路,来到一株幽昙花前,蹲下身子摘了好多花瓣。
应纥站住身子,嫌弃似的问她:“你做什么?”
云璃没打算理他,摘够了花瓣,她又回到队伍,手掌一翻,出现两个淡色荷包。
她将花瓣均匀塞进荷包内,系好,将其中一个递给冥九:“喏。”
小姑娘声音清脆,脸上还有一点未脱的稚气,五官精致,她一笑,冷淡的眼睛立刻染上几分明媚。
冥九看了云璃一眼,接过道谢:“谢谢。”
云璃利索的将另一只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间,看着十分开心。
应纥和她挨得很近,也便能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幽昙花馨香。
他突然觉得这香气格外惹人烦躁,偏偏云璃还得意洋洋的炫耀:“你这个小魔神不配有这么香的荷包,你就……”羡慕吧。
她话还未说完,青年便大步朝前走去,力道大,黑色衣袍被风撩起。
“叭——”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云璃手腕又疼了一瞬。
云璃吃痛地覆上,皱着眉,一阵无语。
应纥这个小王八蛋!
应纥脾气不好,耐心也不多。
走了一会儿就不干了,在云璃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拎着她的后衣领,凌空而飞。
云璃被吓懵了,下意识环住他的胳膊。
魔神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松开。”
云璃:“……”
她找回了一些思绪,心中默念凌空仙诀,放开了应纥。
那股熟悉的灵气再度涌上来,混杂着幽昙花的香味,一股脑卷进应纥的鼻间。他嫌弃似的皱眉,将自己与云璃隔远了一点。
云璃心道,谁愿意同你在一起呢。
于是她也往右偏了偏,同冥九凑的近了些。
——
在天上飞可比用脚走路近多了,他们去到那个蓝城县后,天色刚刚暗下来。
他们去到一家“光明客栈”,云璃还想问从哪来银子,结果便看见魔神往前台放了一锭银子,同那个客小二说:“三间上房。”
云璃暗忖:这小魔神竟这般阔绰。
客小二连忙收了银子,热情的将三个木牌分发给他们:“二楼右拐,待会儿小的给客官送上茶水和点心,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唤我。”
应纥收了木牌,率先往楼上走去。
云璃的房间在他们两个中间,应纥挨着楼梯口。
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后,将腰间的荷包摘下放到了床边。
坐在凳子上,云璃露出自己戴着白玉镯的手,左手捏了个诀,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向镯子。
一道白光迅速闪过,云璃的指尖被震的发麻,然后镯子还没有被拿掉。
她又尝试取下来,发现镯子卡在她的手骨,拿不下来。
云璃有些丧气,应纥那个小变态,非得给她带这个恶心人的东西。
还没再等她想到法子,那个白玉镯突然急速往里收,跟应纥平日捉弄她的力道不一样,镯子越收越紧,直直割开她的皮肤,冒出了血珠。
云璃惨白着脸,连忙用左手去拽白玉镯,她纤细的手刚碰上去,就被圆润的边缘划伤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连忙起身,步子飞快的跑去应纥的屋子。
应纥正准备解衣,青年修长的手拨开腰带刚准备拿下,身后的房门被人猛的打开。他收起手,合上腰带,刚一转身,便与少女柔软的身体撞个满怀。
她身上还留有淡淡的幽昙花香,猛地灌入应纥的鼻间,他竟第一时间没有推开她。
看魔神在发愣,云璃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小魔神,你这镯子怎么回事?!”
他将手腕抬至应核眼前,少女着急的声音染上哭腔。
应纥回神,一把推开她。
看见少女流的一手的血,他愣了愣,随后抬眸,皱眉问她:“你碰它了?”
云璃语速飞快: “我不过是使用了仙法试试能不能打开它,结果它突然就一直收紧。”
应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这是魔器,你怎可使用仙法强行碰它?!”
他声音其实很好听的,清朗微哑,如风过竹篁,竹叶乱颤,带着沙哑。
云璃也很崩溃:“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带这个东西?!”
她往回撤了撤手,胳膊被应纥攥的生疼。
应纥皱着眉,表情很臭,他手抚上一直往里缩的躁动的白玉镯,发现连自己的法术都难以压制。
云璃眼眶通红,无措的看着应纥。
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
应纥放开抓着云璃的手,云璃慌乱中以为应纥这是想让自己死,忙抓住了他的黑色袖角。
青年任由她抓着,他将自己有力的胳膊露出来,左手凌空画一道横,冷白的手腕上顿时被划开一道血口。
他拉过云璃的手,任由自己的血滴在白玉镯上,而后修长的五指顺着少女纤细的指节往下,他的手紧紧扣住云璃的手。
云璃微恼,刚想抽开,却被应纥抓得更紧。
两人十指相扣着,青年的鲜血沾上少女白嫩的掌心,顺着往下流,两个人的鲜血相融,云璃觉得手腕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几息后,白玉镯骤然松开,松松垮垮的挂在云璃的手腕上。
云璃挣扎着松开应纥的手。
掌心还有他的余温,很热。
她也才年二九,根本没有和异性做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但手腕上除了狰狞的血痕之外,痛感已经没有了。
云璃有些不自在,她偏了偏眼道:“你的血…为什么有镇痛效果?”
应纥冷笑一声:“你说呢?”
云璃突然明白了。
他杀妖取丹,妖物属性各异,魔神吞食众多妖元,血液具镇痛凝血之效也不足为奇。
没想到乱吃东西不仅没有把他吃死,反而使他更强大。
云璃突然想到一句话:杀不死的只会使他更强大。
她晃晃受伤的手:“不能给我去掉吗?难道你还想看它再失控,让你又血救我?”
应纥不说话,一双狭长黑瞳沉沉的看着她。
云璃这才发现他将紫瞳给隐去了,见人的依旧是寻常的黑色。
“行。”云璃气结,索性不理他了,转身就走,“魔神的血多,横竖我不怕死,下次记得多放一些血。”
不知是听到哪个词了,或许是那句“我不怕死”,应纥眼皮跳了跳,从胸腔中涌出一股火。
他叫她:“云璃。”
声音很低很沉,云璃以为他改变心意了,转过身。
男人向前一步与云璃挨得很近。
她不适的往后撤一步,却被男人粗暴的掐住下巴。
这是云璃第二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残暴、焦躁,不耐烦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她就被他杀了。
应纥压着暴躁的情绪,声音低磨:“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和忍耐度,我暂时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安分的待在这儿,休想再想其他心思。”
云璃同样恼怒,她不管不顾地拍开应纥的手,扭头便走了。
应纥刚想打一个响指,蓦地想起少女被白玉镯勒出血的手腕,顿了顿,终是把手给放下了。
云璃走后没多久,楼下的店小二便端着沏好的茶水和点心走,进了应纥的屋子。
应纥想起正事,坐在椅子上冷冷问他:“你可知在这蓝城县,谁人拿着‘乾隆纱珠’?”
店小二将盘子放下,在自己灰色粗布衣上擦了擦手:“回公子,小二并未听闻什么‘乾隆纱珠’。”
应纥没说话,从自己怀中取了一锭银子,放到了桌子上,意图很明显。
店小二受惊,连忙将银子推回去:“公子不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说的那个东西我倒真没听说过,如果是什么珠宝的话,建议你明日去东边的‘银翘珠宝坊’去看上一看,那是我们这最大的珠宝坊。”
应纥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不明白有人为何连钱也不要。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背逆天道,心若磐石的道心。
小二颔首:“天色不早了,公子早些休息。”
店小二走到门口的时候,应纥又叫住了他。
“公子还有何事?”
应纥想起少女受伤的手腕,刚想开口让店小二送些纱布,但想起云璃方才的态度,眸色一沉:“无事。”
既然云璃那般不将他放在眼里,死了便死了吧。
与他何干。
若不是自己要历劫和师傅嘱托的话,云璃真想离开魔神的身旁。
许是前一夜被吓到了,云璃回到自己屋里后,半夜睡觉碰到那个冰冷冷的白玉镯时,她一个机灵被吓醒了。
闹腾了一晚上,她精神头不太好,被应纥拉去东边集市时,她眼尾半折,略显冷淡的眼睛没了往日亮晶晶的色彩。
她现在烦小魔神烦的不行,巴不得离他八米丈远。
冥九也发现了主上和少女之间微妙的气氛,他看了看云璃手腕上缠着的一圈圈白色绷带,明白了什么。
昨夜店小二说的珠宝房,就在东边集市地段最好的地方,三层楼宇,装饰华贵,一看主人家就不差钱。
走至大门前,三人站在楼梯下,云璃停住了脚。
“璃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冥九侧目不解的问。
云璃脸色有些难看:“你们真的要进去吗?”
“?”
应纥被云璃弄得有些烦,他眼尾下压,一记冷冷的眼风扫过来,云璃心中更来气,捏着裙脚便踏上台阶:“无事,你们想进便进吧。”
等魔神进去了,看里面的姑娘们如何咒骂他!
最好让他无地自容,而后痛哭流涕的给自己道歉!
想象中的咒骂场面并没有出现,只是三人刚一进去,应纥与冥九便被另外两个穿蓝,粉轻纱长裙的女子招呼走了。
云璃看了看前面玩笑着买胭脂的女子,又抬头看了一眼被绫罗帐盖住的二楼,好像明白了什么。
合着这个“银翘珠宝坊”是个珠宝、花楼一体经营楼啊!
少女看着被美女围着走远的两人,气的脸通红。
所以说他们早就知晓所谓的“珠宝坊”内里的玄机了吗?
行。
云璃迈开脚往里走,既然他们乐意跟着那些曼妙女子走,那便去吧,最好玩死那个该死的小魔神。
一楼的两侧是一道道长柜,一排并展开,有序的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胭脂芙蓉。
右侧有一众的贵胄小姐围在一起,中间的女子穿着水袖流仙裙,扎着双平发髻,脸上的妆容精致,打扮很时新。
云璃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鹅黄色裙子,顿时想起应纥那个可恨的脸。
这个男人自己不讲究穿着就罢了,还连着她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
昔年在宗门时,大师兄每每下山,都会为她采买凡间时兴裙裳,她一直是师门最受宠爱的小师妹。
少女脸上带着一点点肉,偏圆润,一双桃花眼清凌凌的,明媚万分。
她听见那群小姐道:“弥月,听说苏大人近日得了一枚月白珍珠,不知要打造成什么珠宝啊?”
苏弥月眉梢稍挑:“爹说给我做一对耳饰,当做我的嫁妆。”
有人继续说:“尤公子一表人才配你倒是绰绰有余。”
闻言,云璃脚步一顿。
自古商人地位并不高,若她猜的没错,这个穿水袖流仙裙、被人围着唤作“弥月”的女子,便是此家主人的女儿了。奇怪一点就在这,他们这里为何会唤一个商人为“大人”,且她们口中的“尤公子”,如何又配她绰绰有余了?
—— ——
另一边,应纥与冥九被身姿妖娆的美女拥着上了二楼。暂不清楚两人的实力多少,美女便让他们坐在了走廊里的椅子上。
应纥生的风流俊俏,他只需眉梢带上一点笑意,便如风月场中的公子般看起来游刃有足。
蓝裙子的女子为应纥倒了盏茶,随后叩手在黑檀木桌面上敲了两下,眼角挑笑的看着应纥,意味明显。
应纥懒懒勾唇,从袖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在上面。
蓝裙女子笑盈盈地将金子放在袖中,然后同粉裙子女子相视一眼,她整个人贴上了应纥。
其实她的布料很少,胸前的布料是一块蝶形布片,带子系在两个白嫩莹圆的肩头,外头罩了一个很薄的流云外衫,轻盈盈滑嫩嫩的,下裙的料子也很少,勾勒出属于女人的曼妙。
是一个很有异域特色的裙子。
她双手环住应纥的脖子,无骨似的将脑袋贴在他的胸膛,听见男人黑色衣料下有力的心跳声,她娇笑起来:“公子,奴家叫抚琴,不知公子来这儿是想找点什么?”
应纥的手掌覆上女人莹圆的肩头,温暖粗糙。他低着头,从喉咙中溢出极为性感的声音:“要在这处说吗?”
抚琴对上青年漆黑狭长的眼睛,半眯着,暧昧至极。
她在这年头久了,见过不少双眼睛,就唯独没有见过这么一双,漆黑没有温度,却依旧能变出不同的风月情绪,锐利又危险。她对视着,心脏一时跳的有些快。
她嗔怪的看他一眼,从应纥身上下来,引着他去一处厢房。
一旁被粉罗衣群缠着的冥九:“……”他主上好厉害。
抚琴刚将厢房门关上转身,准备再度贴上魔神时,应纥冷着一张脸掐上抚琴的脖子,一寸寸收紧。
对上他那双冷淡的眼睛,抚琴慌了慌,抓住青年清瘦的手腕,从唇间溢出点呻吟:“公…公子。”
应纥无动于衷:“乾龙纱珠在哪?”
他连前奏都懒得铺垫,问的抚琴有些发懵。
“奴家…不知道什么乾龙纱珠。”她白着一章脸,原本红润的脸上渐渐泛白,她求饶道,“公子,求公子放开奴家。”
魔神半眯着眼,不为所动容:“可笑至极,乾龙纱珠最后的气息便是在你们这儿,你若不想死的话,那便如实相告。”
抚琴闭了闭眼,丹寇色指甲掐进应纥的肉里,“公子所说的是不是一颗月白珍珠?”
下一息,应纥将人甩至地上,嫌弃的收回手,他眼睛半垂,眼尾冷冷。
他说:“你最好祈祷骗过了我。”
女人捂住胸口咳了两声,仰头看应纥:“我家主人近日得到了一颗上好的珍珠,张扬着要给弥月小姐做嫁妆。”
应纥:“你家主人是谁?”
“是、是苏知府,苏尹江。”
小魔神:我的荷包呢?
云璃:你有点讨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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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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