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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濯枝雨

端午这日,宫中赐宴,宴上有射粉团戏。

粉团是用黄米角黍制成的,放在漆盘中。粉团小又滑腻,要用小弓射中并不容易。

谢时安连中几矢,满堂喝彩。

宫越山坐在一旁,看他眉眼间皆是自得的意气,不禁也抿唇轻笑。

谢时安正好侧过头来,见她脸上笑意,心中那股得意的情绪更甚。只是在瞧见她一旁的裴度后,有些烦躁。

谢时安朝他们这处走来,将弓矢递给裴度:“裴郎也试试罢。”

裴度笑道:“臣不擅此道。”

谢时安同样笑着说:“只当玩乐。”

今日宴乐气氛轻松,旁人也一道起哄,说:“只是玩乐,裴郎君不必过于当真。”裴度在众人眼中,向来是如明月般的存在。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杏园探花宴上,打马游街,更是引人艳羡。他般般好,如今,旁人也想瞧瞧,他的另外一面。

宫越山却站起来,拿过弓矢:“臣替裴郎君罢。”

“好啊。”谢时安面色如常,依旧笑着将弓矢递给宫越山。

他记得,宫中马球赛那次,宫越山替他上场。如今,她也替裴度解了围。谢时安想,原来这事,无论是谁,对她而言,都算不得甚么。

宴散后,宫越山准备与裴度一道走回去,何风却将她喊住,躬身道:“陛下请二郎君过去一趟。”

宫越山和裴度道别后,跟着何风往长生殿走。

长生殿门侧插着蒲剑,殿中还悬着艾草。

宫越山入殿,谢时安请她坐下。连州那处送来一批江心镜,他送给宫越山一面,又拿了一把绢扇给她。

他盯着宫越山问:“二郎有甚么何物要赠予我?”

在武安时,宫越山从来不习惯过端午,宫家也没有过端午的习俗。

宫越山道:“我不知长宁城中的习俗。”

谢时安有些闷怏怏的:“齐相都赠了我百索粽子。”他又补道,“齐相说,这是他亲手做的。”

谢时安总教她想起自己的阿弟。元日时,阿弟会爬到她床榻上,将她唤醒,然后同她说阿娘给他做了新衣阿耶给了他一匹小马驹。阿弟笑起来时,十分纯真,甚至有几分憨气。

她下榻去洗漱,又坐在铜镜前梳妆,阿弟乖巧地坐在一旁。涣娘侧过头来,姐弟俩瞪着眼。

最终,阿弟眨眨眼,问:“涣娘,你想要送我甚么啊?”

如今,谢时安坐在她面前,宫越山忍不住笑,问:“陛下想要甚么?”

谢时安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捧五色丝线,放到案上,又把手腕伸到宫越山面前:“你给我编一串长寿缕吧。”

宫越山才觉得他是蓄谋已久。

谢时安的眼神滟滟,眸中的笑意溢出来。宫越山无可奈何,择了几缕丝线,亲手缠在他腕间。

在她低头替他系丝线的时候,谢时安忽然问了一句:“二郎,明年端午,你也替我系长寿缕。日后,年年替我系长寿缕好不好?”

“嗯。”宫越山在一圈一圈绕着他的手腕,只是漫不经心地应着。

在宫越山走后,谢时安又陷入了一种飘忽不定的焦虑和疑心之中。这种不安和怀疑在昨夜何风同他说,河西崔氏的小娘子年纪应该长他四岁时达至顶峰。若他没记错,宫越山也是长他四岁。

虽然这不排除可能是巧合。但是,陆昭刻意隐瞒这一点,便足有可疑之处。

不安和怀疑的情绪被无尽地拉长与放大,谢时安饱受煎磨。

这无尽的焦虑和疑心,在见到宫越山时,却又骤然平息。他从两人相处之中得到短暂的安心,又忍不住向她索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她,不肯给他承诺。

因为明日是朝会,宫越山今夜又是住在金吾仗院。

天渐渐暗下来时,暑气却未沉下去,好似一层薄雾,在地面浮着,蒸得人肌肤发热。

再晚些时候,忽然刮起大风,天上偶有闷雷响起,远远的。

宫越山将屋内的窗户支开,又把榻上帐子挂起,方才和衣睡下。住在金吾仗院时,她向来谨慎,睡时从不褪下外袍。

因为宴上饮了酒,她今日格外困乏。未几,就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中,忽然,她身子猛地一抻,骤然睁眼。

她看向窗外,直觉告诉她,不对劲。空中弥漫着一股甜得发腻的香味,入鼻直教人恶心。

宫越山捂住口鼻,摸住搁在身侧的长刀,下榻。她努力要维持清醒,可脑中却是晕乎乎,四肢也发软。她勉强站住身子,悄然往门那处走去。

在门侧站定后,听得外头有人在窃窃私语:“人现下应当是昏死过去了?”

另一人答:“这药量都能晕倒一头猛虎。”

门外安静下来,只听得呜呜狂啸的风,风吹得灯笼摇晃,落在门上的影子也飘移不定。

宫越山后退一步,紧紧盯着门这处。

门打开那瞬,宫越山骤然出刀,劈向进屋的两人,旋即又往门外奔。

风扑上来,宫越山的衣袍被吹得猎猎扬起,她半眯眼,只看见院中树影幢幢。药劲又翻涌上来,她浑身泛着冷汗,身体愈发不受控制。

方才教她砍倒的那两人惊叫声这般大,现下院中的屋子里却无任何人出来。

宫越山明白,今夜是有人设局,专为着她而来。

她咬着牙,踉跄着往院门那处跑。刚出门,忽然与一人撞作一处。那人猝不及防被她撞倒在地,哎呦一声叫。

他坐在地上,还未看清将他撞倒的人的面目,只见那人已朝前奔去。她身后有四五人追出来,其中一人停住脚步。

“何内侍。”这人将他扶起来。

何风扫了这人一眼,他并不识得他。何风怪道:“方才那郎君走这么急是做甚么?”

这人嘻嘻笑道:“我们金吾卫的兄弟闹着玩儿呢。他在耍酒疯,这不,我们正要去把人抓回来。”他边说着,边亲自将何风送出了金吾仗院。

何风往长生殿那处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反复回忆那人撞上他的场景。不对,行至半道,他忽然顿住脚,然后猛地往前奔去。

他来不及同长生殿外守夜的内侍说明缘由,直接推开长生殿的门,跪倒在屏风面前,大声喊道:“陛下,宫二郎君出事了!”

谢时安睡得向来浅,何风推门而入时,他早已惊醒,心中警惕起来。听得他说完这句话,也来不及披衣穿靴,掀开帘子,就从屏风后头出来。

“二郎出甚么事了?”

何风抬头看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将方才所见简述一遍。他照常往金吾仗院呈上谢时安的“动向”,出门后撞上一人,事后回想,才忆起撞到他的那人腰间所挂玉佩,与宫二郎君的相同。

谢时安脸色沉沉 :“你速速带人去几处宫门处传令,今夜要出宫门需得仔细勘验。”他说完,又高声将外头守夜的内侍唤进来,吩咐他们召集人手,在宫中搜寻。

*

宫越山往前没跑多久,还是教那些人追了上来。

她全身已经没甚么力气,只任由来人将她扶上马车。

她靠坐在车厢里,阖上眼。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她能感觉得到马车在往前走,应当是要出宫去。

她撑着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这些人是不打算要她的性命,依目前情形,他们是要带她去见甚么人。

宫越山往腰间躞蹀带处摸去,还好,这处挂着的小刀尚且还在。她在思索着应策,马车出宫门时,一定会被监门卫拦下查探腰牌。此时,是她求救的绝佳时机。若此时不成,待出了宫门后,她一定会见到幕后之人,那时,她已恢复些力气,还能一搏。

她这般想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隐约听得有人交谈。宫越山奋力用手肘击向车厢壁,外头的交谈声停了下来,她听见一人大笑:“宫二郎君,你且消停些,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宫越山心下一沉,今夜当值的监门卫业已被买通。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费周章要将她绑去。

马车又缓缓往前走,宫越山复阖上眼,她想,看来只待最后一搏了。

忽然,马车又被人拦下了。

宫越山听见外头有人在说:“陛下有令,今夜出宫的车马都得仔细查验。”

陛下?宫越山睁开眼,又奋力挣扎起来,她张嘴想要喊出来,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前来的内侍看着车厢的动静,作势要上前去查探,却教人挡在了前面:“陛下何时下的命,你可有敕旨。”

内侍说:“就在刚刚。”他见面前的人一脸强势,软下声,“郎君,奴也是奉旨行事,莫为难奴。”

那人哼笑一声,将通行的鱼符给了那内侍看:“方才已经勘验过了。我也是奉了贵人的命,怠慢不得。”他又将这内侍拉到一旁,到,“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侍,今日若当无事发生,倒也没甚么。若是掀了帘冲撞了贵人,谁人会管你?兄弟,你我皆是替人办事,都要明白一个理,为自己谋算才是实打实的。”

那内侍犹豫一下,退了出去,不再说甚么。

就在车夫扬起鞭子,要赶马继续往前走时,突然有一列金吾卫至。他们拦在车前,谢时安从黑暗中走出来,呵斥道:“朕亲口下的令,何人敢有异议?”

那四五人连同内侍一并跪倒在地,叩头不语。

谢时安上前,掀开帘子,拿过一旁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灯火惶惶,将车厢内着亮堂一片。宫越山就虚虚靠坐在车厢的一角,她面色惨淡,脸上汗涔涔的,一双眼睛似乎也被汗水浸得发亮,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谢时安。”她开口,声音喑哑。

这声音非常低,可谢时安却听得清明。他十分坚定地沉声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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