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燃尽,帐篷内一片漆黑。
原本应该侧躺熟睡的林夏晚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听着身后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掌心慢慢捏紧,贴上了胸前的那枚玉佩。
她这人睡眠浅,林如萍刚有异动起身时她就醒了,本来以为她只是起夜去上厕所,没想到她居然是在打她玉佩的主意。
她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脖子。
联想到林如萍晚间问了许多玉佩相关的问题,包括更早之前,就曾暴露出对她这枚玉佩若有若无的窥探。
再联想到上一世,她的这枚玉佩是莫名不见了的。
一个猜测逐渐在林夏晚心里浮现。
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却下意识为林如萍辩解。
万一是误会呢?
万一林如萍只是起来发会呆……万一她只是因为对她这块玉佩好奇,想要再瞧瞧呢?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绪,林夏晚后半夜都没有再睡着,一直到天亮。
她睁开眼,扭头看向身旁还在睡着的林如萍。
令林夏晚感到意外的是,林如萍此刻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脸色发白,明显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不敢贸然叫醒她,只轻声唤她名字,叫了好一阵儿,林如萍才从噩梦中惊醒,同时嘴里大喊了一声“我没有!”
林如萍睁开眼,视线触及周围景象时,明显狠狠怔住了。
而后看到林夏晚,她像是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
林夏晚皱眉。
“如萍……你怎么了?”
许久,林如萍才从这种惊悸的状态中平息下来。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看向林夏晚,“抱歉啊林……夏晚!我做了个噩梦,吓到你了。”
林夏晚摇了摇头,“没事。”片刻后又带着几分探究问:“是什么噩梦,这么可怕吗?”
林如萍嗫嚅道:“我……我不记得了,就是很可怕。”
林夏晚只好不再多问。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心里到底有些膈应,也没有再继续留宿山上,吃过早饭,就去和陶教授等人告别了。
林如萍跟在林夏晚身后,心不在焉。
自她从噩梦中惊醒,一直到现在,都是这幅状态。
从墓区离开,林夏晚在山上安全区逛了一圈,运气不错,找到了一株雪参。
其他便没什么了,可见冬季山上物资确实匮乏。
“如萍,我想了想,后面几天我会找找看有没有其他能赚钱的法子,就不上山了。”
她说罢,又叫了一声,林如萍才回过神,明显是没有在听她说话,一脸茫然。
林夏晚重复了一遍。
林如萍点头,“好。”
两人下了山。
林夏晚提议要去县城把这株雪参卖掉,顺便在县城里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走到村口,林如萍突然止住了脚步。
“夏晚,我一晚上没回去,还是有点害怕,县城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我想先回家。”
林夏晚闻言,点了点头:“行,那我自己去,如果有找到什么商机,回来我再跟你说。”
林如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两人分别了。
林夏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到了县城,在回春堂把那株雪参卖了八十块钱后,她便将这些想不通的古怪抛之脑后了。
回春堂的老板给她结了钱,打趣道:“你可是稀客,好久都没来了吧。”
林夏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段时间一直在准备高考来着,这不是终于考完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寒暄的话,从回春堂出来,林夏晚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逛了起来。
她对云川县的布局早已烂熟于心。
此刻许是因为快到过年了,县城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
林夏晚最后还是转悠到了黑市。
黑市里人就更多了,卖什么的都有,有卖电子表的、卖墨镜的,大都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交易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左顾右盼。
林夏晚不敢碰这些,被抓到就是投机倒把,她大好的前途要是因为这个出了岔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转悠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一口大箱子上。
那是一口黄梨花木的箱子,里面装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而且明显是有年份的旧物。
林夏晚走上前,看向蹲在箱子前的青年,“你这卖的都是什么?”
青年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她年纪小,便以为是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前几年破四旧收上去的,最近才慢慢都还了回来,都是实打实的老物件,你瞧瞧有没有看上的。”
林夏晚瞧了一圈,这箱子里的东西大都不值什么钱,能让玉佩有感应的,也就两三样。
她蹲在箱子边挑挑拣拣一阵,“这些都怎么卖?”
青年见她年纪小,心不在焉答道:“五块钱一件随便挑。”
闻言,林夏晚便开始挑了起来。
她故意翻翻捡捡了很长一阵时间,挑出三样东西拿给青年看,“小哥,我要这三样,十五是吧?”
青年瞥了一眼。
一件清末民国的黄铜镇纸、一个竹雕笔筒、一本看似普普通通的旧书。
他嘴角微抽,半开玩笑道:“我得叫你姐,小小年纪眼力这么毒?这箱破烂里就这几件还能入眼,让你一把全抓出来了。”
林夏晚到底是道行浅,就算有玉佩开金手指,在古玩这行当上的买卖经验还是太少。
听见青年这话,一时有些后悔。
还是草率了。
她是瞧着几样东西加起来顶破天就是五六十块,才没什么遮掩直接要买。
青年玩味道:“你有这本事,蹲我们这小县城黑市可惜了。你要是去了帝都,好家伙,老玩意儿遍地都是,你这眼力,不得跟捡钱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夏晚:“小哥你去过帝都?”
青年却不答话了,看着林夏晚寻思了半晌,“得,今儿就当结交你这个人,十五块三件,拿去吧。”
林夏晚闻言,货银两讫,也没再多打听,道了句谢便转身要走。
一旁,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瞧了半天,抱着一个破布包着的东西走上前,拉住林夏晚,悄声道:
“姑娘,你要不要也来看看我这货,厂里带出来的好东西,你如果要,我便宜给你出了。”
说着,鬼鬼祟祟揭开破布一角,林夏晚打眼一瞧,是一只画工粗糙的仿古粉彩瓷瓶。
但是玉佩却微微发热,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字。
“高岭土尾矿仿古瓷瓶,品质上佳,价值40元。”
这么丑的瓶子一个40元?
林夏晚眉心微跳,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故意试探道:“大叔,你这瓶子做工太粗糙了,摆家里面我都嫌俗气啊。”
中年男人急了,“这胎土是好东西啊!”说着,将瓷瓶放林夏晚耳朵边敲了敲,“你听听这声,清不清脆?你如果诚心要,二十块钱拿走。”
林夏晚哪里懂这些,她也听不明白,但是她相信玉佩。
于是也跟着装模作样敲了敲瓶身,拧眉道:“胎土是还行,但是太丑了,而且这釉上彩,粗糙得拉手,就这还要二十块,叔,你把我当冤大头宰啊?”
旁边的青年就在那儿看戏。
中年男人道:“那你能给多少钱?姑娘,我实话跟你说,这东西是我们厂里原本打算出口创汇的,就是因为画工毁了,达不到出口标准,才积压在仓库里,但这胎土用的恰巧是之前开采出的一批高岭土尾矿,这可是好东西!”
林夏晚听他这么说,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些想法。
“叔,这东西,你们厂里有多少?”
“大概五六十个吧,堆在那里一直也没人管,这不是快到年底了嘛,厂里工钱迟迟发不出来,我才拿了这么一个瓶子出来,想看看能不能有人买。”
林夏晚点了点头,“明白,叔,我可以二十块钱买你这瓶子。”
中年男人大喜。
他原本还预备着对方砍价呢,居然直接答应了?
“但是——”
林夏晚话音一转,“要麻烦你带我去你们厂里,看看那批积压的货。”
中年男人当即答应,“这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看戏的青年突然出声,“难不成你想把那批货都买了?”
中年男子愣了愣,分外诧异。
他原本以为,这小姑娘只是想去厂里看看,或许会再挑个画工稍微不那么差劲的瓷瓶。
但是全部买下?
就算这批货是不合格产品,全收下也是要大笔钱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积压在仓库里。
林夏晚看了青年一眼,“先去瞧瞧看,还没打算呢。”
青年将箱子一盖,直接推到后面的杂货铺里,“我也一起去瞧瞧。”
林夏晚闻言,不好拒绝,毕竟刚在人家那里捡了漏,“行。”
路上,三人交换了姓名。
中年男子是云和县工艺品外贸公司的工人师傅,名叫张大有。
青年叫沈自安,问了年纪,倒是跟林夏晚同岁,仔细算还要小上一个月,只是眉眼神态和说话做事的那种老气横秋,让他给人的感觉比实际大上几岁。
当下三人来到厂子里。
林夏晚看到了堆在角落的那批仿古瓷瓶,大红大绿,艳俗至极,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审美遭到了霸凌。
但是凑近仔细感知,又都是品质极佳的高岭土尾矿,并且器型都是很经典的赏瓶、玉壶春瓶一类。
清点了一下数目,总共有五十六只。
“张师傅,你帮我跟你们领导问问,这些瓶子如果我都要,多少价格能拿下来?你让他给个诚心价,如果合适我今天就能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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