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鸿看了丁美玉一眼,丁美玉正色道:“是该好好聊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琛不是还有三年大学毕业嘛,要我说,婚礼就定在毕业后吧。”
沈母笑了笑,笑容似是透着几分牵强。
陆嘉鸿和丁美玉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是要生变了。
他们原本就担心。
陆如萍拿着那块玉佩来认亲时,他们心里对这个大哥的遗孤是不满意的。
模样一般,还透着骨子里乡野出身的小家子气,说话做事也不显伶俐。
一点也不像他们陆家的女儿。
可那玉佩是真的,那花纹、那细节,尤其是底款上暗藏的“陆”字,实在假不了!
“以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咱们两家之间没必要藏着掖着。”
沈母齐以晴闻言,顺势便道:“那我就直说了,现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再加上时代也变了,不像二十年前,现在年轻人都主张自由恋爱,指腹为婚这种事,那都是陈年老糟粕了,咱们也得顺应时代啊,二哥,美玉,你们觉得呢?”
齐以晴对陆如萍完全看不上,她是不可能继续任由这门婚约维持的。
陆家人脸色纷纷变了,不过具体神情都各不相同。
陆老爷子凝眉沉思。
陆嘉鸿和丁美玉笑容微敛。
陆嘉怡挑了挑眉。
陆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陆诚则是视线在沈时琛和林夏晚身上来回打转。
陆如萍的表情管理最失败,她面色已接近惨白,原本还以为自己要改变上一世的命运,嫁给沈时琛,沈母的话,无疑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让她从巨大的落差里惊醒。
“伯母,您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沈哥哥?”她嗓音干哑。
周围人都愣了一下。
虽说现在时代变了,都提倡自由恋爱,但是长辈在这里商量婚事,小辈怎么能贸然自己插嘴呢?
尤其还是女孩子家。
齐以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如萍,你怎么会这么想?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配得上配不上的说法,只是现在大家都提倡自由恋爱,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思想僵化啊。”
丁美玉笑得比哭还难看,“两个孩子第一次见面,难免不熟悉,现在就谈婚论嫁是有点太快了,可以让他们先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发现其实能合得来呢?这样,下午让时琛和如萍一起去看个电影吧,最近新出的一部电影我听说不错。”
齐以晴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陆老爷子。
他们是想要退了这桩娃娃亲,可也不能真把陆家得罪了。
“老爷子,您觉得呢?”
林夏晚就坐在陆老爷子旁边,能察觉得出来老爷子其实已经不太高兴了。
陆厉国环视了一圈,对上这一双双朝他看过来的眼睛,捏了捏眉心。
“你们在这里说了半天,怎么不问问俩孩子的意思?”
说罢,他看向陆如萍,这个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萍丫头,你的意思呢?你是我孙女,早晚我都会为你挑一桩好婚事的。”
这话几乎已经是明示。
沈家退婚的意图如此明显,还不如让女方主动开口,退了这桩婚,也能留下些脸面,以后再找婆家,不至于落了被退婚的话柄。
陆如萍若是个拎得清的,此刻就应该顺着陆老爷子的话往下说。
但脸色惨白的陆如萍满心想的,都是自己上辈子所嫁非人,婚后守活寡,最后因为偷情败露,被丈夫连捅七刀,失血过多惨死。
“不要!”她惊叫出声。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她。
陆如萍惊惧不定地看向陆老爷子,“爷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约定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当时可都是交换了信物的。”
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陆瑶皱眉,“还交换过信物?”
陆如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陆厉国和陆嘉鸿夫妇也都皱眉看向她,如萍才刚被找回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同她说过这事,她怎会知道?
丁美玉:“是有交换过信物,当时大嫂还怀着如萍,两家约定了娃娃亲,我们陆家的信物是一对玉佩,沈家是一对长命锁,两家各留了一玉一锁。”
陆瑶:“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才两岁,哪有记忆?”
陆瑶:“那如萍妹妹怎么就知道,二婶你说的?”
陆瑶是故意如此问。
她看刚才爷爷和二叔二婶那个反应,都不像是把这件事告诉过陆如萍的样子。
她知道陆如萍是个假的,却委实想不通她是怎么得知陆家的那么多事。
陆如萍暗恨地看了陆瑶一眼,心中焦灼。
丁美玉:“我还没来得及跟如萍说这些呢,肯定是老爷子说的。”
陆老爷子不说话了。
一直以来,他心里也总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如萍是他长子的遗孤,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和最看重的儿媳的血脉,可他见到这丫头的第一面,却没有任何亲切感,包括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无法发自内心地喜欢疼爱这个孙女。
为此,陆老爷子还失眠愧疚了好一阵。
他沉默良久,最终开口道:“我年纪大了,记性也越来越不好,应该是我什么时候跟如萍说的吧。”
陆如萍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陆瑶仍然感到可疑,但却没有再追问了。
齐以晴将话题拉回正轨,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雕花木盒,随后打开,里面是用红绸布包裹的一枚玉佩。
在红绸刚要被展开露出玉佩一角时,陆如萍唰的一下起身,劈手从齐以晴手里夺过木盒,用力盖上。
齐以晴都懵了。
她齐家在民国时就是大家族,她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丁美玉连忙呵斥道:“如萍,你这是做什么?”
陆如萍没办法。她只能这么做。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林夏晚。
如果让林夏晚瞧见这信物玉佩和她那枚玉佩一模一样,必然会起疑。
林夏晚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清楚整个事情经过的陆瑶冷笑不语。
事情还得从她让陆如萍偷林夏晚的玉佩说起。
她当时吩咐完林如萍便回到帝都了,后面一连八个月,林如萍都没有消息,直到二婶领着林如萍来到老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爷爷说找到当年走丢的小侄女了。
于是林如萍摇身一变,成了陆家的孙女,改姓陆,名不变。
陆瑶心知肚明她是个冒牌货。
但事已至此,她若一心急着拆穿她,反倒让林夏晚坐收了渔翁之利。
因此有的时候,她甚至不介意帮陆如萍一把。
“如萍妹妹从小在乡下长大,行为难免粗野了些,伯母受惊了。”陆瑶拉着齐以晴的手柔声安抚。
齐以晴拍了拍她的手背,面色稍霁。
对陆家这个三房的女儿,齐以晴还是很满意的,模样好,学业也优秀,待人接物落落大方。
只可惜当初定娃娃亲时,考虑到三房并非陆家血脉,才定了陆家大房的女儿。
过了二十年再回头瞧,哪能想到造化弄人。
当初还真是看走了眼。
陆瑶安抚完沈母,扭头看向陆如萍,“如萍妹妹,我懂你,你之所以做出如此失态之举,也是因为太生气了,对不对?”
陆如萍迟疑地看向她,不懂她又要作什么妖。
陆瑶笑道:“是个女儿家都接受不了的,你自己把信物收回,也算是有骨气,拎得清,我今日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陆如萍双眼茫然。
齐以晴会意,连忙顺着陆瑶的话道:“如萍,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既然你也同意了解除婚约,那就把我们沈家当年给陆家的长命锁也还回来吧。”
陆如萍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压根就没同意要解除婚约,可是……
她看了看手里的木盒子。
再把木盒子还回去,然后万一玉佩被林夏晚看到了,那她冒名顶替得来的身份,她的陆家千金生活,不就全都没了吗?更别再说与沈家的娃娃亲了。
那是林夏晚的亲事!
思及此,陆如萍眸中划过一丝恨色。
都怪林夏晚,她为什么要来帝都?她不是说发挥不好,考不上华清大学了吗?
骗她的!都是骗她的!
陆老爷子已经去书房里拿出了那枚被收藏保存起来的长命锁,归还给了沈家。
沈父沈彦对陆老爷子深表歉意,“陆伯伯,还希望今天这件事,不要影响咱们两家的交情啊。”
陆厉国并非小心眼的人,对沈家什么情况,他也门清,因此理解沈家夫妇今日来解除婚约的举动。
虽然他瞧着沈时琛那个孩子挺不错,但沈家那种环境,真让如萍嫁过去,也不一定能应付过来,还是算了。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解除了婚约又不是变仇人了,都是相仿的年纪,如果合得来,还可以做朋友嘛。”
沈彦和齐以晴连连道是。
沈家人也没了什么再多逗留的理由,吃过饭,便告辞离开。
林夏晚也起身告辞。
陆瑶忙道:“爷爷,我送夏晚出去。”
陆老爷子见状,倒是很高兴,“行,你们之前就认识,现在晚丫头来了帝都,以后可以多多来往。”
陆如萍听着,只觉得烦躁,假意温顺地应了一声“是”,便迫不及待领着林夏晚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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