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被问得百口莫辩。
陆如萍趁机落井下石，添了一把火，“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谋划，筹谋这么久，姐姐用一句误会就打发了？还说什么没有害人之心，当我们大家都是三岁孩童么？”
陆瑶瞪向她，又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过头看向眼睛哭红的林夏晚，“你们，你们两个……”
她感觉一张大网正在向她扑来。
林夏晚蹙着眉，抬眼看向陆老爷子，“陆爷爷，陆学姐毕竟是您的孙女，看在您的面子上，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了，还望日后您能管教好她。”
这是一招不卑不亢的以退为进。
陆厉国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又气又羞愧，他自己的孙女，干出了这样的，人家苦主还要看在他的面子上，替凶手求情！
就在陆厉国张了张嘴，已经下定决心要宣布对陆瑶的处罚时，忽然有警卫员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在陆厉国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陆厉国一愣，低头将信封拆开，里头有好几页纸，陆厉国一张张看下去，脸色愈黑。
其余人见状，都困惑不解。
直到老爷子抬起头，严厉中掺杂失望的目光扫向陆嘉霖夫妇，将那些纸递了过去，“看看吧，你们教的好女儿！”
二人接过，匆匆扫了几眼，面色大变。
陆老爷子已经高声宣布道：“安排陆瑶出国，未经我允许，不得回国。”
陆瑶懵了，睚眦欲裂，“爷爷，您说什么？”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陆嘉霖夫妇不敢违拗老爷子的意思，虽然夫妇俩一个脸色铁青，一个哭成泪人，却还是只能尽快给陆瑶办理出国的手续。
陆如萍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以为老爷子会重罚陆瑶，可没想到这么重。
驱逐出国？跟在族谱上除名有什么区别？
她不禁扭头又看向林夏晚，心思百转。
还只是个外人，老爷子就对她如此维护，如果知道林夏晚才是真正的陆家千金，会怎样？
如果她冒出的事情暴露，她将承受来自陆老爷子怎样的怒火？
陆瑶想了想，脸色发白。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暴露，要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林夏晚对于陆老爷子宣布的处罚，同样很意外。
不过意外之后就是高兴。
陆瑶不在国内了，这样一来，她未来大学生活会安宁不少，可以更加专心于学业。
只是不知道，陆老爷子最后看到的那几张纸上究竟写的什么。
带着这个困惑，林夏晚走出了陆家老宅。
沈时琛已经在巷子里等候她多时。
见她没什么事，放下了心。
林夏晚则是忽然明悟过来，“那个牛皮纸信封，是你让人转交给陆老爷子的？”
沈时琛默认了，“如果你要怪我多管闲事，那就怪我吧。”
林夏晚瞧他这副模样，比她刚才在陆老爷子面前的姿态也不遑多让了，倒是新奇。
“陆瑶直接被陆老爷子赶出国了，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你送的那几张纸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之前在鸿宾楼，她勾结服务员给你下药的证据。”
虽然当时林夏晚说过，不让他插手，但他还是去查了，搜集到的证据也一直留着，只等着夏晚自己出手时，能添一分助力。
见他说罢，还是一副凝重的表情，林夏晚到底是心软，“我是说过不让你帮忙，但你帮了，我难道还能去怪你吗？谢谢了，笑一笑呗。”
沈时琛弯了弯唇，“我跟你一起回学校。”
没了陆瑶，林夏晚在大学的生活变得平淡却也顺遂。
陆如萍倒是又密切跟她来往起来，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合作，林夏晚懒得去揣摩。
时间如流水般淌过。
又是一年春天。
华清大学的校园里，玉兰花开得正盛，已经步入大三的林夏晚抱着书本，快步走向教室。
今天这堂课有些重要，从格外严肃的课堂氛围便可窥知一二。
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位来自对外经贸部的资深官员，此刻，课堂上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国际贸易实务与法规”的模拟谈判。
林夏晚早已不是刚入校园的青涩模样，她姿态从容，语气平和，用流利的英文条理清晰地细数对手小组方案中隐含的各类风险，并现场进行修改完善，引得台下端坐的部里官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位就是常年专业课第一的林夏晚同学吧？”
“是的，就是她呢。”
“这小姑娘不错，今年春天的广交会可以让她来长长见识。”
林夏晚为这堂课，做了充分的准备，最近一周几乎没怎么睡饱过觉。
因此当被系里主任通知有一个广交会实习的名额分给到她后，她当即欣然接受。
陆如萍最近经常一有空就来学校找她，此刻就百无聊赖地等在主任办公室外走廊，见林夏晚出来，忍不住询问是什么事。
这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夏晚便同她说了。
陆如萍闻言，先是惊讶，随后眼眸中闪过一丝嫉恨的光。
那可是广交会啊。
林夏晚本来就是华清大学的学生，如果大学期间有了这层履历加持，那么毕业后百分百被几大进出口公司争抢着要人，说不定还能直接进外贸局。
而她呢？
最近这几年，外贸越来越热火朝天，陆如萍托了家里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在外贸局下属单位拥有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工作，就这，她已经沾沾自喜了。
“那还真是恭喜你啊夏晚，我们去食堂吃饭吧，我请客，祝贺你！”
跟林夏晚吃完饭，陆如萍就连忙回到单位，打听起广交会的事。
因为她在外的身份是陆司令家的千金，单位同事对她态度都非常好，听她问，当即就滔滔不绝说起来。
原来他们单位这次也要去参加广交会，但是名额有限，根本落不到他们这些文职头上。
“如萍，你这么好奇，可以跟你家里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下，不就可以去了吗？”
陆如萍正有此意。
林夏晚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个定时炸弹，特别是经历了陆瑶的事，她心中的危机感更甚，只是因为林夏晚基本上都待在学校里，她一直寻不到什么好的机会下手。
这次广交会，没准倒是个机会。
四月的粤城，潮湿闷热，流花路展馆人声鼎沸，第52届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如期举行。
林夏晚被分配在工艺美术品进出口公司的展厅，负责协助接待外商，介绍商品。
“夏晚，新到了一批清代仿古书画，你来协助清点一下！”
“来了。”
跟随同事来到仓库，林夏晚熟练地开始做清点登记的工作。
这库房里有些东西价值不便宜，林夏晚早就习惯了玉佩的隐隐发热。
直到她将存放画品的木箱打开，玉佩明显更加灼热了些。
她拿起第一幅画。
视线一扫，脑海中浮现一行字迹。
“仿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清乾隆时期，价值800元。”
第二幅
“仿王羲之《快雪时晴帖》，清初，价值300元。”
……
林夏晚一个个登记，直到登记了快一半数目后，再拿出一幅古画，玉佩的灼热更明显了。
她仔细审视着这幅画，脑海中相应地浮现出文字。
“《秋山萧寺图》，明末清初文人画‘遗民情怀’巅峰之作，著录于《石渠宝笈》初编，原为清宫旧藏，后战乱中失踪，价值30-50万元。”
“夏晚，愣着干什么？”同事的声音传来，林夏晚面色不变地将这幅画放到了一边，“没什么。”
这副画上，原本标签写的是：仿《秋山萧寺图》，清咸丰年间，售价450元。
照理来说，林夏晚应该上报，但是找谁上报？
工艺品进出口公司的经理？此次广交会的负责人？
她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可以信任。
在经历了上次李小孩项链走私事件后，她更加多了几分稳重，不敢贸然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深恐打草惊蛇。
清点完这批画后，她状似无意地向身边同事打听，“这些画的买家品味挺不错，是哪里的买家啊？”
同事大大咧咧道：“费城的，这还只是第一批，到底是有些年份的，只是都是仿品，出口赚点外汇也没什么，后面还会有好几批现代工艺的仿品，估计这几天陆陆续续就到了。”
林夏晚点了点头，“这样啊，费城那批买家岂不是也要过几天才会到？”
“这个就不确定了，可能早几天，也可能晚几天。”
林夏晚没再询问。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将这个发现告知陶教授。
而眼下可以打长途电话的地方，除了邮电局，就是广交会会务组内部电话。
林夏晚选择了请半天假，去邮电局，好巧不巧，遇上了在邮电局办事的张经理。
张经理四十出头，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也是这次广交会上，工艺美术品进出口总公司的代表。
“小林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张经理态度十分随和。
一来是因为林夏晚是华清大学的学生，二来是因为林夏晚被安排到他们展厅，是陶敬教授指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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