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安稳的一觉，邹博远被人叫醒伺候洗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就算明清时期又如何，富贵人家照样生活的舒舒服服。
妇人也早早在邹博远寝房的候客厅等待，也不知是多早起的床。邹博远洗漱完毕后见到的便是梳妆打扮精致，富贵气十足的妇人端坐高椅。尚且三十多岁的妇人面庞美艳，却透出慈爱，候着等儿子一同进早膳。
进食免不得又叮嘱几番，为了赶上早船，妇人后面便只端端坐着看邹博远吃饭，自己想到儿子离家在即，没什么胃口。
邹博远也不急，将早膳吃了个大概，这才起身。陪同他出门的是妇人选的两位仆从，皆是手脚利落，机敏的男子。为了避免宗亲关注，他们一行人到了候船处时，天方才有几分亮。
靠水浪卷风高，一股子寒意窜人，邹博远见到妇人红润的脸颊都被吹的有几丝苍白，幸而船夫开始呼号，便道：“娘亲，船要开了，儿就先进去了。您要保重身体。”
妇人终究是忍不住泪意，上前紧紧握住邹博远的手，哽咽两声，重复着：“定要平安回来！”
船鸣高响，回荡在水面，又泛出颤音。邹博远站在船头，笑着同妇人挥手，见到对方被丫鬟搀扶着也朝着自己挥手告别。直到离岸距离越来越远，彻底看不清。
收拾好稍显复杂的心绪。邹博远看着海面茫茫，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少爷，海面晨时风大，要不要进屋避避。东西都妥善放好了，但赶时间没买到头舱，咱们只能住客舱了。”说起来，仆人面上还带着几分迟疑。
“无事，客舱便客舱。”邹博远倒觉得无所谓，估计就是单座和连座的区别，他没那么讲究。
仆从点头，往前带路。在越走越偏，人群也越来越多，环境肉眼可见变差的时候，邹博远心道不妙。
越往里，嘈杂声越大。邹博远迟疑间，仆从已经停下了脚步。
邹博远注意到，另一个仆从正坐在他们的行李上。身旁仆从小声耳语：“少爷，客舱一贯如此，都是散客，需要好生护着行李，免得惹偷子。”
怪不得客舱占地狭小，根本没有凳椅可言，全部都是席地而坐，甚至直接卧躺在地。
因为这可不是连座，而是无座啊！
两个仆从已经懂事地让出中间最软和的位置，一左一右起立待邹博远坐下后这才席地而坐，这样不仅能照看行李，还可以避免其他不长眼的散客碰到邹博远。
“少爷，您起的早，要不要现在睡一会儿？等会您也好温书。”开口的是一直陪着他的仆从，很是机灵。客舱人多眼杂，没什么可看的，倒不如休息一会儿，等到天光大亮大部分人出去透气的时候，少爷能趁着清净温习书本。
他们是自小被邹家养的家子，这个世道能活在邹家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有主家越往上走，他们的日子才能过得好。少爷准备考试已经差不多到时候了，正是夺个官职在身的重要期，虽说知道少爷的实力，可也免不得担忧。
老爷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温习备考的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听到仆从的提醒，邹博远想起自己在寝房见到的书籍，猜到了什么，转头问：“考试还有几日？”
仆从连忙答道：“不到一月了。估摸着您忙忘老爷的事情正好还能留出十日。”
听到还不到一月，邹博远只感觉脑子一炸。
你是说让我这个现代人，在刚进游戏不到一月的时间，完成跨省葬父和秋闱吗？
邹博远灵魂发问：系统，你没事吧？把我当***整呢。
心中波澜激荡，邹博远面上倒是一派平静，“书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夫人叮嘱只带两本，让您有空再看，不必多虑，照常便可。夫人相信您的实力，此次秋闱必定榜上有名。”仆从边找书边说话，态度自然，一眼就能看清楚对方是真切相信自家少爷能力的。
接过仆从手上的书，邹博远淡淡嗯了声，不动声色地慢慢翻阅。
邹博远对秋闱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分三场，每场考试一天。主要以八股文为核心，包括对“四书五经”义理的考察。可他手中的书显然不在此类，一本侧重对时事、政治、教育、经济的思考与见解，一本竟然还有历史、地理、算数的问题。书末还有相应的政务文书写作研究与经史实务策论范文。这可是清末1901年改革后才出现的啊！
游戏不是说明清时期吗？！估计就是过渡期。怎么一下就到清末了！那他还考个鬼啊？！
心里呐喊，邹博远这才回过味来。说起来一开始见到其他人的发型都不是清朝的半秃子头，加上衣服虽然有褂袍，但看着却没有鬼气深深的感觉，这才没多想。现在反应过来了，免不得一阵吐槽，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半秃子发型，就连游戏里都会被嫌弃。制作组就算不符合时代背景，也要弄一个好看的头发！
知道了具体的时期，邹博远看起书来也没了压力。这下他是压根没打算好好学了，反正考上了也不知道还能管多久。
当考试书被当闲书来看时，密密麻麻的知识点都变成了科普向，像策论的大长篇，邹博远都能当小作文看，一边看一边点头，简直大开眼界。
两个仆从见少爷看得认真，也没有打扰他，时不时看看周围，防着贼娃子。
直到天慢慢亮了，陆陆续续有人出去透气，客舱终于能顺来一阵风，人影稀稀拉拉后，仆从才敢眯着眼休息一二。
邹博远看得起劲，倒是没注意周围的变化。直到一股子怪味徐徐吹进他鼻腔，扰人的熏，散着烂臭味。一阵接一阵的，让人完全看不进书。
他抬头往味道驶来的方向看去，惊扰了旁边的仆从。仆从自然也闻到了味道，小声道：“少爷，是有人在客舱抽大烟。客舱不禁烟，又不透气，味道就大了些。”
大烟？邹博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牙鸟片吗？！
旁边的仆从倒是习惯了，面上只透着这人不知礼书的烦躁。从行李中找来了一个口罩之类的东西， “少爷，戴上吧。这是夫人备上的，就怕您不习惯。”
邹博远简直太感谢亲娘的贴心了，要是继续再闻下去，他真的会吐。
忙不迭地戴上，仆从又拿出一个小香袋，“少爷，挂在耳边，您闻着会舒服很多。”
邹博远接过闻了闻，发现有点像风油精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中草药味道。
他们这边刚把口罩香囊挂好，客舱拐弯里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伴随着打架翻倒的声响。邹博远注意到有好几个人从里边抱着东西跑了出来，心里觉得不太对劲，让一个仆从小心去看上一眼。
仆从点头，猫着身扒在外围，看到两个男人打的你来我往，两柄长烟枪掉落在地上，一柄被人偷摸着捡了都没注意。他看出来这里是烟鬼们聚拢吸烟起来的地盘，其他人压根没理会打架的男人，或躺或坐地吸着烟，一副沉迷模样。眼瞧着火星子跳上了干草毯，火苗正无声无息地往上爬，也无人在意。
这干草燃的快，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火苗骤然转为烈火，扑向其他区域。
火焰的光芒终于让人注意到事情的不妙。
有人呼喊“着火了！”有人呼啦啦往外涌，只听见着火便吓了个魂飞魄散，根本不带脑子想就冲了出去。
邹博远看得叹为观止。安抚着想将他也扯向外走的仆从，道：“这是海面，不必过于担忧，找一找能灭火的东西——算了，你们先看着行李，我去找找。”
他率先起身，另两个仆从一人抱着背着行李也要跟上来，被他眼神止住了。
根据经验，船舱里的灭火器除了会存放在专门器材间，还有可能在关键通道、易燃区域附近。客舱人多，隐患很大，肯定放置着专门的灭火器。邹博远紧着墙壁探寻，果然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水龙带。
客舱引起的骚动也让船上工作人员快步赶来，见到邹博远已经开始动手取下，连忙上前。
他们见邹博远穿戴不凡，嘴上说着好话客气接过，手脚利落打开船闸，进行汲水扑火。
因为及时发现，火势不大，几下就灭了个干净，行李包裹也就几件烧到了外皮。幸好这里住的都是散客，没几个富贵人家，多是些醉卧不知天是几的烟鬼，赔偿便可以免了。
船员粗粗收拾完地面，对着邹博远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却见客舱过道不知哪来了一个抽大发的烟鬼，那人眼眶发黑，颧骨高耸，身材虽高却骨瘦如材，穿着不合身的大褂，胳膊都被遮了个全，不人不鬼。
见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扬起一抹笑，牙齿又黄又黑，嘴巴不知念叨着什么，径直往里走。邹博远正准备避让，却见对方突然加速跑了过来，大喊一声：“大老爷，青天大老爷！”藏在袖管中的手掌猛的一扬，浓郁的粉末直冲邹博远脸面。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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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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