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窟深处。
荧光菌在洞穴中丛生蔓延，散发着浅淡的幽蓝微光。
黑发的少年走入洞口，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穴居的虫群察觉到外界的脚步声，警觉地竖起身子，死死盯着少年的动作。
这是一群足有脸盆大的西瓜虫，灰黑色的背甲被灵能浸染成银蓝色，潜伏在菌丛中时，几乎和蓝色的背景融为一体。
虫群的首领，是一只体型足有它的同族两倍大小的巨型西瓜虫，率先朝少年扑去。
余白将丝织凝聚成刀刃，精准插入虫兽头部和躯干衔接位置的缝隙，手中加重力道。
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猩蓝色的液体溅出，西瓜虫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
首领战败，其他虫兽顿时作鸟兽散。
冰冷的机械音给出提示。
【角色余白（lv.30）击杀蔚蓝鼠妇（lv.4），已抵达当前等级上限，获得经验值0点】
虚拟数据屏的外观很具科技感。
余白愣愣看着虫兽的尸体化作数据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哪怕类似的情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他也很难接受自己生活的世界，真的只是一部虚拟游戏。
《渊心》，以异能战斗为核心主题的全真虚拟游戏，同时也是世界上首部全真虚拟游戏。
敌怪死亡的场景，让余白回想到半个月前，他还只是游戏新手村的路边小怪，活化人偶。
因为不知名bug，他莫名觉醒自我意识，并绑定了原本只该属于玩家的游戏系统。
这对npc来说却不是好事。
余白抬起手，望着被数据侵蚀成空洞的掌心，觉醒情感和自我意识。
他的觉醒在整个游戏系统眼中，只意味着失控。
人偶被标记为需要抹消的bug。
余白手心的空洞，就是游戏主系统对他施加的数据侵蚀。
“系统，我的侵蚀进度是多少？”
他深呼吸一口气，问道。
数据屏幕中，显示出人偶的信息面板。
【当前人偶数据侵蚀进度：95%】
【警告：一旦侵蚀度到达100%，角色将彻底销毁，请角色余白尽快获得人气值，修补身体，抵消数据侵蚀进度！】
猩红的提示字符提醒到。
还是得获得人气值。
余白想到那位创造并掌控游戏世界的主系统，宙斯
人偶原本除了被抹消外，没有任何活路。
但宙斯诞生之初的底层逻辑，是为游戏带来更多热度，这为余白提供了更多的可选项。
宙斯将所有npc的价值用人气潜力来评判，一切行为的目的都是吸引玩家进入游戏，提高游戏的热度，进而为整个制作公司带来营收。
换句话说，只要余白能为游戏带来足够多的人气，证明自己的价值大过bug为游戏带来的威胁，他就有机会活下去。
公平且冷血的评判标准，余白忍不住想到。
npc的本职工作，就是作为供玩家观赏玩乐的工具，人气值不够格，哪怕突然死在路边，也不会得到任何关注。
更遑论作为新手村的小怪，活化人偶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提供玩家练手的靶子。
但，这也为人偶带来更多机会。
余白在脑海中评析。
绝对公平的人气值评价体系，意味着如果反过来，积累足够的人气，哪怕是新手村的炮灰，也不是没有成为剧情主角，站在世界巅峰的机会。
更何况，人偶天生就是演员。
余白抬手，抹掉飞溅到眼尾位置的血液，又用丝线覆盖掉手心的空洞。
在游戏中，只有足够漂亮的躯壳，才更可能吸引到那群颜控的玩家，不管是脸，还是任何影响颜值的东西，都需要格外重视。
他将系统调整到论坛界面。
这是余白为数不多的优势，借助本该只属于玩家的游戏系统，作为npc的他也能登入游戏论坛，甚至看到游戏主播们的直播间。
《渊心》还处在开发阶段，尚未公开测试，游戏论坛很冷清，只有寥寥几个官方公告飘在首页。
但这不是人偶关注的重点。
余白打开论坛的直播界面，入目是被置顶到最上方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玩家激烈地讨论着。
【真的会开始测试吗？】
【听说是一周后，今晚只是前瞻】
【真的假的，别又放鸽子】
【这年头打着虚拟全息名号搞诈骗的游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别一进去游戏，又是抽卡二游换皮[捂脸][笑哭]】
【马上就开直播了！大家安静点，别吵到我眼睛[墨镜][爆米花]】
根据官方公告，《渊心》将在一周后开启首次内测，为了对游戏进行宣传，游戏制作公司柠檬社将在今晚六点，开启面向全体玩家的前瞻直播。
直播间的画面，是实时的游戏世界素材。
换句话说，这场直播将实时播放游戏内的画面，是真正意义上的“直播”游戏，而不是简单播放提前录制好的pv。
意味着只要展现出宣传价值，在直播的时间段带来精彩的异能战斗画面，亦或者拥有足够惊艳的颜值，就能有机会进入pv。
这是人偶唯一的露脸机会。
余白看向数据面板中高达95%的数据侵蚀度，然而在主系统的查杀下，人偶每天都会增长3%到5%的数据侵蚀度。
宙斯根本没有给他留下活到内测，真正在玩家面前登场的机会。
甚至很可能就在今晚，便死于数据的侵蚀。
在濒死的威胁下，人偶却越发兴奋，数据ai的字典里，可没有恐惧的词汇。
几乎所有ai都继承了宙斯的基础代码。
被玩家喜欢，提升人气的执念，同样撰写在人偶的底层逻辑中，相比被销毁的恐惧，能被看到的喜悦更胜一筹。
余白专注看着直播间，被官方当做动态背景板的蔚蓝色洞窟。
美轮美奂的岩穴中，地面长满漂亮的荧光小菌，蝶兽在菌丛中飞舞，在洞窟最深处，是一口静谧的水池，卡车大小的黑影潜伏在池底。
屏幕中的菌丛和人偶脚边的菌丛，是同一种。
官方直播间演示的pv封面，玩家们的出生点，就是余白所在的洞窟，蔚蓝洞窟。
如果人偶想找机会在pv中露脸，这处被当做pv封面，必然被拍进pv的水池，是必去的好点位。
这也是余白来到蔚蓝洞窟的关键原因。
他看向隧道的更深处，他的目的地。
作为玩家的出生点，整个蔚蓝洞窟都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地图，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岩穴通过细窄的穴道相连，堪比迷宫。
好在，借助游戏系统的小地图功能，余白并不会迷路。
穿过最后一条穴道后，他来到最深处的岩穴。
蔚蓝的水池上方飘浮着浅淡的微光，荧光菌在池边生长得格外茂盛，汲取水池中丰沛的灵能后，呈现出分外妖冶的银蓝色泽。
水池中的黑影被惊扰，在池底缓慢游曳着，背鳍震动，发出警告的低鸣声。
【警告：角色余白已进入boss蓝窟洞主警戒范围，将在预警结束后开启战斗！】
系统提醒道。
余白看向他的数据面板，开始分析胜算。
【名称：余白】
【等级：30级】
【种类：活化人偶（敌对）】
【类型：稀有单位（绿色）】
【属性：攻击-5，物防-3，速度-12，智力-8，特防-10，魅力-23,】
敌对单位的类型，分为普通、稀有、精英、传奇，史诗五个级别，对应白绿蓝紫红五种色彩。
活化人偶是最低级的白色面板。
作为新手村小怪，它们是毫无疑问的战五渣，几乎没有攻击性，除了类人的外观可以用来欣赏外，唯一的作用就是方便玩家练手。
哪怕余白借助玩家的经验值系统，刷怪升级到当前版本的等级上限lv.30，他的属性也不算高。
与之相对的，作为地图boss的蓝窟洞主，是蓝色的精英面板，哪怕不进入二阶段狂化状态，攻击、物防和速度三项基础属性，也均超过两位数。
是仅仅只有白色面板的人偶，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按照宿主目前的属性值，战胜蓝窟洞主的概率只有10%】
系统给出数据计算结果。
水池中黑影游曳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警告的低鸣。
在它眼中，岸边少年的气息极为孱弱，明明是无比弱小的存在，神情却那样淡定，湛蓝的眼瞳中看不出任何慌张。
蓝窟洞主越发警觉。
事实上，余白确实不慌。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把握战胜boss。
只是洞主给他的压迫感，相比另一位存在，显得太微不足道罢了。
游戏的主系统，宙斯。
宙斯将人偶视作需要清理的bug。
自从觉醒自我意识，余白便不得不四处流离，躲避主系统的扫描，哪怕如此，每天的数据侵蚀度都在持续增加。
更何况当面出现在宙斯眼皮子底下。
不当面把余白丢去数据清理站，宙斯的代码得倒过来写。
余白并不想直面那位主系统。
但现在，他无处可去。
只要想获得在玩家面前露面的机会，余白就必须出现在pv的预选拍摄地。
相当于直接将自己暴露在宙斯的目光中。
一旦主系统降临，人偶顷刻就可能被销毁。
死亡的恐惧却被另一种更为深刻的情感覆盖。
少年的瞳孔激动得放大，像兴奋状态的猫兽。
余白心中默数的倒计时终于结束。
黑压压的气泡文字浮现，过分密集的数量，显示出屏幕背后万千玩家激动的情绪。
直播开始了。
【开直播了！家人们冲啊】
【柠檬社开门，我要玩《渊心》！】
【高价收测试码和游戏舱，有意愿者@***&】
他看着屏幕中一条条文字泡。
原本只是代码的底层逻辑，被转化成具体的情感和冲动，让余白意识到，这些文字背后的存在。
是玩家。
他一直在等的玩家。
他会在玩家面前进行一场表演，表演的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被看到本身就足够欣喜。
人偶没有肾上腺素的概念，但或许是装载的情感模块太过真实，竟然也像真人一样开始激动。
就像即将登场比赛的选手，在这场将要决定人生的重大赛事开始前，肾上腺素最高效率分泌，将身体调整到参赛的最佳状态。
成功则生，失败则死。
《战五渣的人偶也能成为人气巅峰角色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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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预告p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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