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群举着火把的衙门人赶来了许记药铺。他们看着燕娘与许天,还有后面哭得呼天抢地的许夫人,不禁问道:“当家的呢?出来说个话,这大半夜的,到底怎么了?”
许存善从黑暗中擦着眼泪出来:“官爷,我家死了三个人。”
燕娘听这话,再次跌到许天怀里。
许天抱紧了她,眼睛凌厉地看向许存善。
为首的衙役顿时张大了嘴:“三个?!那、那这就要直接上报州府了。”他回头一呶嘴,一个举着火把的小吏就直接出去报信了。
许存善泣不成声,要许三儿扶着才能勉强站着:“是这样的。这个许天和他姊姊许燕娘数年前曾在我家帮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撵走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从乞丐变成今日的模样。今夜我听见我儿媳在呼救,我连忙跑过去看,发现我儿媳衣衫不整地吊在了房梁上,我儿子倒地,一摸也没有气了,我就连忙叫人报官了。想来是这许天深夜闯入民宅,意图□□不成被我儿子发现了,便杀了我儿子。儿媳见我儿子没了,也没有脸面就自尽了。”
“停一下——”为首的衙役问道:“不是说,死了三个人么?还有一个呢?”
“我儿媳已有了四个月身孕,肚子都开始隆起来了。是一尸两命。”
许天笑道:“肚子都隆起来了——我为什么要翻进来找一个孕妇?从没有听说过要□□孕妇的。再说了,我若当真是翻墙入室行奸,为什么还要带着家姊?家姊这个细手细脚的模样,爬墙都不利索。带着她能做什么?”
那衙役摸着下巴,一听觉得有道理,附和道:“是啊。也对。会不会是抓错了?这个许爷是禁军衙门当差的,犯不着做这事。”
许存善瞪着血红的眼睛道:“他这是蓄意报复!他与他姊姊乃是血亲□□!许燕娘今年一十八岁了仍未嫁人,是因为他二人早就暗中苟合。我儿子平日里有些疯疯癫癫的,有时会被许燕娘的骚劲儿迷着,会毛手毛脚的,这个街坊邻里都是知道的。许天因此就想在我儿媳身上讨回来。”
衙役摸着下巴一听,觉得许存善说的也有道理。
许存善见衙役已经信了大半,就趁热打铁:“再说了,这一对狗男女大半夜偷溜进我家,能是做什么好事?事发时就只有他们两个外人,他们还未来得及逃出去就被捉住。这事即使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衙役点头道:“那这样。我们先把人带回去审问。仵作呢?”
一个刚戴好帽子的仵作匆匆忙忙地提着箱子跑过来。
衙役笑骂道:“日你妈,怎么这么慢啊?这会儿才来,人都凉透了。”仵作笑道:“正睡觉呢!谁承想这大半夜的死人?这衣服还是路上跑着穿的。”
那衙役吩咐道:“你带两个人,和笔录一同过去验尸。”
衙役又看向许天,抱拳道:“许爷,对不住了,您还是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我也不拷您了,您自己走吧。”
许天看着两个小吏拿着枷锁出来走向燕娘,抬手道:“我阿姊身子弱,吃不消这东西。您通融一下。”
衙役笑道:“总不能两个人一个都不铐吧?”
许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万一自己跑了,至少铐着一个燕娘能回去交差。许天也就伸出双手:“还是我来吧。就算真是我们做的,我才是主犯,跟她没牵连。”
小吏看了看那衙役,然后就拿铁枷锁给许天拷上了。
燕娘拉着许天的胳膊,小声叫:“阿天。”
许天柔声笑道:“怕什么,我皮糙肉厚。没事的。”
衙役见状,心里就更加信了许存善指控他们姊弟通奸的话,倒也有些感叹,男人到了这个关头还靠得住,那是真靠得住。
他借着火光打量燕娘,粉颊细腰,是个温柔标致的美人,芳容窈窕,不禁心想,这要不是姊弟的话,站一起还真是登对。他摆摆手,客气道:“罢了罢了,我也不铐了。只求您二位能发发善心,让我不要砸了这饭碗。”
小吏看了眼色,就掏钥匙开锁。
许存善此时站出来质疑道:“那不行,万一人跑了呢?”
衙役笑道:“能跑到哪里去?这城门都关着呢。”
燕娘被关在女牢里,一夜未合眼。
天大亮了之后,牢头就来开门了:“许娘子,提审了。”
燕娘讶异道:“这般快?我都不知道衙门办案子可以这般快。我以为至少要在牢里等上四五个月。”
牢头笑起来:“娘子这话就嫩了。实话告诉娘子,衙门里办事,慢是真慢,但是想快也能快起来。真快起来,比窜天猴还利索。”
燕娘问道:“许存善塞了钱?”
牢头笑道:“塞钱就能快点办,那衙门的脸面往哪里搁?再说了,谁不塞钱啊?”
燕娘跟着他出来,一路追问道:“这位爷,我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牢头一边开门一边道:“当然是上头发话了。一家里出了两尸三命的大案子,上面得了信儿,就吩咐下来了。”
燕娘道:“春上不是还有一家十一口的命案么?那才叫大案子吧。”
牢头又打开一道门,停下来,故作神秘地她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嘿。春上那是什么时候,如今又是什么时候。”
“快中秋了。”
“小娘子,我说的不是这个时候。”他看了看左右人都离得很远,压低声音道:“我说的是朝里面。春上时,太子还是太子。过了个夏天,太子就不好了。九王爷又成了,如今出来坐镇刑部,嘿嘿,新官上任三把火。”
燕娘又问:“他想办个案子立威我明白,但春上的十一条命案办下来岂不是更好?”
“这就是办案子的诀窍了。那时那个案子是太子接手的,如果九王爷办成了,结案了,顶多是替太子擦屁股,吃力不讨好。再说了,那个案子也牵涉极深。难啊!”
燕娘点点头:“所以九王爷要挑个简单点的,说得过去的,好交差,说出来也体面。”
牢头开了第四道门,燕娘终于重见天日了,只觉得分外刺眼。
牢头道:“娘子这边走。”
燕娘跟着他遮着眼睛往前走。
牢头笑道:“我看这命案跟你没关系。”
燕娘笑起来:“怎么说?”牢头笑道:“真跟你有干系,你哪有闲心问我那些话。”燕娘道:“大哥还真是明白人。”
牢头笑道:“我是不是个明白人不关紧,关紧的是堂上坐着的人。跟娘子提一句,这案子升格审了,正中间坐着的不是我们老爷了,是他上两级的老爷。”
说话间到了公堂上,牢头进去磕了个头,跪下来回道:“各位大人,女犯许氏带来了。”
燕娘看见许天和许存善也在,没抬头看,就跪下来行礼。许天有官职在身,因此是站着;许存善跪在一边。
上面坐了三个穿官袍的人,其中一个道:“头抬起来。”
燕娘抬起头,看见他们三个都着朱色的公服;一侧下首坐了一个着上绿色的公服的人,单独一个小书案,看得见他的玉佩穗子从桌下透出来。
燕娘心想,若这个是五品的,那上面那三个是几品的?汴州的推官也只是从六品。这案子到底是升了几格来审?
中间那个朱色公服的大人开口了:“起来吧。”
燕娘一愣。
许存善道:“方大人,她同草民都没有功名在身——”
方大人道:“我说,让她起来。”
许存善不言语了,心想这**还真是天生的狐媚性子,在公堂上勾引主审官。他愤愤地盯着燕娘,见她行礼后就起身站着,自己却只能低头跪着,愈发恼怒。
着上绿色官服的开口道:“他们二人都已经供述完了。你开口讲吧。”
燕娘心想,这居然是单独提审,不知道阿天和许存善是哪一个先说的。她问道:“敢问大人,从哪里讲起?”
方大人道:“从你觉得跟本案有关时讲起。”
燕娘想了想,她不知许天讲了哪些,也不知许天有没有说实话,但此刻也只有赌他说了全部的实话了。
“我三岁那年,河道上的大人们为了治黄河泛滥,修湖改道,黄河引入淮河,结果淮河下游发大水——”
方大人打断她的话:“停!这跟本案有关么?”
燕娘道:“有关。”
方大人道:“那你讲吧。”
“我三岁那年,河道决堤,下游被淹,我跟着我爹逃荒来到汴州。后来我爹病死了,我沦落街头做了乞丐,在行乞时认识了许天。我爹死的早,我当时也小,本姓也不记得,当时在许记药铺附近讨饭,就随手取了这个姓。许天也是无名无姓无爹无娘的,我们两个要好,他也就跟我一同姓许。”
上青色公服那人问道:“这跟本案到底有何关系?”
“许存善指责我和许天是亲姊弟□□,败坏天理。这是他扯的第一个谎,这简直是脏水盆子直接扣过来。他是知道我们两个都是孤儿,我们二人当时到他店铺帮忙时,他问过,我跟他讲了实话。”
许天听燕娘说着说着就开始编瞎话,心里一笑。
许存善这时跳起来怒斥道:“你胡说!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旁边的衙役将他重新按回地上跪好。
燕娘道:“大人若不信,可以滴血认亲。我同许天并无半点血缘关系。”
方大人道:“这个不急。先讲案情吧。”
燕娘想了想,忽然间道:“大人可知道许鸣霄是个阉人?”
四位大人一同哗啦啦地翻卷宗,上下左右地看。最后,方大人抬起头,手指敲了敲卷宗,道:“这上面没提。”
燕娘见状,便知许天没有讲六年前许存善□□未遂一事。这件事说出来离奇曲折,任谁也不信,且许鸣霄已是死无对证。燕娘心一横,顿时有了计较,就豁了出去:“大人去教仵作验尸——不如将尸体直接抬上来,当场来验。这个许鸣霄,是个阉人。”
许存善见状,当即便放声大哭:“那是我唯一的儿子啊!各位大人行行好,不要让他再暴尸于众了——”
他哭得呼天抢地,众人都起了恻隐之心。
方大人皱眉问道:“这个跟本案有关么?”
燕娘道:“有关,而且是直接相关。这能指证,许存善是杀害其儿子与儿媳的凶手。”
方大人便问道:“仵作呢?”
仵作从栅栏后面绕出来,上前行礼:“大人。”
方大人问道:“尸体呢?”
仵作道:“昨儿验了之后觉得蹊跷,就直接带回衙门了,请教我师父。”
燕娘扭头问道:“什么蹊跷?”
仵作答:“找不出死因。尸体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就是死了。我师父看了之后,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燕娘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她原以为许存善是直接拿刀刺死或者下毒嫁祸,竟没想到会是这样古怪。当时也就半柱香的功夫,许存善哪里做得到这么大的本事?
方大人道:“那就抬上来。”
两个麻布遮住口鼻的杂役将尸体抬上来,众人都侧过脸去屏住呼吸。虽然说是盛夏已过,可尸体放了一夜,气味着实怄人。而一旁的许存善看见尸体,又开始了一阵痛心疾首的大哭。
仵作含了块紫姜片,面部遮了湿口巾,然后蹲下去,将尸体上面的白布掀开,从怀里掏出小刀割开了□□,往里面觑了一眼,然后起身回道:“大人,是空的。”
穿上青色公服的大人一听,登时来了兴致,也不顾尸气冲撞,两只手捂住鼻子就从书案后面站起来跑了过去,看了数眼,然后坐回来嘻笑道:“嘿!居然还真是空的!”
许存善垂泣道:“诸位大人,我也不知道小儿怎么会是这样子。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讲过这件事——”他哭到一半,忽然间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儿子□□里的事情?”他这一问,众人都看向燕娘。
燕娘坦然道:“孙纯儿对我讲的。”
穿上青色公服的大人,插进来问道:“孙纯儿是谁?”
方大人淡淡道:“赵大人,卷宗上写着,许孙氏是另一个死者,小名叫纯儿。是许鸣霄的娘子。”
许存善见燕娘提到孙纯儿,不由得勃然大怒:“你满嘴喷粪!她怎么会讲这种事?你又怎么可能见过她?她一直在我家没有出过门,也从没有见过外人!”
燕娘道:“孙纯儿右脚踝有个玫瑰花的纹身,是我纹的。夏至那晚,你家人全都在前面吃瓜,就孙纯儿不在。那晚我同她在一起,纹身就是那晚纹的。”
许存善万万没想到燕娘也玩起了死无对证的把戏。
夏至那晚,他偷跑到孙纯儿的房中□□,这事只有许鸣霄和孙纯儿两个知道。但他根本不可能在公堂上将偷媳一事抖落出来。他涨红了脸,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燕娘见他脸红暴怒,心中一声轻笑,便愈发沉着道:“女子身上纹身这种私密事,若非纹身是纹身师自己做的,除了丈夫,其余的人一概都不会得知的。诸位大人可以请仵作再去看一看,便知此话的真假。”
仵作道:“那诸位大人,要将许孙氏的尸体抬上来么?”
方大人挥手道:“不必了。女子尸体,不便露众。你再找个人,你二人一同去看一下,回来禀报就是了。”
仵作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回大人,许孙氏右脚踝上确实有一个玫瑰花的纹身。”
方大人点头对燕娘道:“你接着讲。孙纯儿为什么会告诉你她丈夫这等见不得光的私事?”
燕娘道:“大人,除了我和死了的许鸣霄,还有一人也知道孙纯儿的纹身。此人就是许存善。”
许存善脸涨如猪肝色,怒道:“血口喷人——”
燕娘没有理会他,娓娓道:“此事说来话长。孙纯儿没出阁时,就在邻里处打听到我,找我在她胸口和后肩纹牡丹图样——”
许存善正想怒斥燕娘胡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孙纯儿身上还有别的纹身,但这话根本说不出口。
始终在一旁抱臂旁听的许天,心底微微一笑,心想她还当真是胆大,这种生死官司上都敢信口雌黄,不过是仗着仵作不方便再去探看怀孕女尸,尤其是女子胸口和后背这种位置。
燕娘撒谎分外清晰流利:“我二人私下关系甚好。她嫁入许家之后,许存善看她看得十分紧,她也回不了娘家,唯一能看见的外人就是我。她同我讲了三个秘密。第一个先不讲,第二个就是许鸣霄被切了下身,如今讲第三个。她说许存善数次偷看她洗澡,对她动手动脚。”
燕娘突然间加快了语速:“此事讲到这里,已经分明了。是许存善早有歹意,为了独霸孙纯儿,他不惜阉了许鸣霄。许鸣霄之前也不一直都是疯疯傻傻的,近三两个月才上街闹事的,想来是被父亲阉了之后,受了极大的刺激。”
燕娘见众人已信了大半,就更进了一步:“诸位大人,一般家里穷没法子送孩子去净身入宫前,都是要攒银子的,为的就是净身之后请得起好大夫能照料着。若无精通医术的人在旁,很有可能失血而死。许存善开了二十余年的药铺,本人就是极高明的大夫,我一些治伤的手法都是跟他学的。许鸣霄被他阉了之后,就是他一直照料的,不然这一个傻子,他怎么活得下来?再者,若不是许存善自己下的手,这理也说不通。他自己儿子,突然间傻了,只要稍微检查一下就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然而许存善见儿子被阉,他们许家要绝后,竟能没有半点反应?为何不报官喊人来抓凶手?为何要将此事瞒着,竟没有一个外人知道?”
她一番话下来,心知已经将许存善钉死了。她便长舒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诸位大人,许鸣霄不能行房——那许孙氏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此话一出,所有的官吏和仵作、杂役均将目光投向了许存善。
许存善早已满头大汗,嘴上却还狡辩:“说不定是她自己偷汉子!”
燕娘厉声问道:“那你敢滴血认亲么?让人将她腹中胎儿取出来,现场确认!”
“这,这——这孩子是我儿子的种,那就是我孙子——血融了也说明不了什么。”
燕娘心想他脑子倒转得也快,莞尔一笑:“诸位大人,我方才讲了,许孙氏同我讲了三个秘密。还有一个没讲,怕是对死者不敬重。既然许存善嘴硬,那就只好讲出来了。”
燕娘提裙上前一步,款款道:“许孙氏之前想跟着我学纹身,我教了她一些东西,还送了她一根粗针。这粗针是半个小拇指甲大小,针口一半是平的,一半是半圆的,里面是空的,装着染料。她当时嫁到许家时也一同带了过去。”
赵大人再一次插进来问道:“这与本案有什么关联?”
“这是本案最重要的一个证据,能直接指证许存善曾□□儿媳许孙氏。”燕娘道:“孙纯儿对我讲她回门的前一夜,睡到一半时有人摸到她床上,听声音不是许鸣霄,她当时一害怕,就从枕头下面取出那根粗针,戳入那人的大腿中,那人跑掉了。第二日,许存善就同她讲不能回娘家了。”她看向许存善,心中冷笑一下,回头对方大人道:“大人此刻可以命人扒了许存善的裤子,验他大腿上有无这针的痕迹。我熬的染料,刺入皮肤便不会褪色。”
方大人没等许存善反对,使了个眼色,两个粗手臂的衙役便直接过来,将许存善强按在立架上。一个衙役抓住许存善的双脚,另一个直接扯掉了他的裤子。许存善两条毛茸茸的腿露了出来。
脱裤子的衙役回道:“大人,看不清什么。”
赵大人听到这里,来了劲头,眼睛放光,搓着两只手赶上前去,张牙舞爪地指挥着几个人给许存善刮腿毛。
燕娘心想这个赵大人怎么也是这个德行,跟卫守之手下那两个活宝简直没差多少。
最后赵大人满意地摸了摸下巴,退后两步欣赏许存善被他刮掉的腿毛:“嗯,不错不错。”他回头看着堂上坐着的三位上官,指着许存善光溜溜的大腿笑起来:“这下分明了。”
三位大人,公堂两旁的衙役,连同师爷、牢头、仵作和两个笔录都伸起了脖子。许存善右边大腿中间,一个青黑色的针痕,看得出来扎得极深,那个针痕半边是圆的,半边是平口。
方大人使了个眼色,衙役直接将大吼大叫的许存善绑了起来,嘴里塞了抹布押下去了。
方大人问道:“许存善的事,已经分明了。只是你和许天深夜里出现在他们院子里,这又是为什么?”
燕娘心里咯噔一声,孙纯儿这一整块的内容她都是瞎编的,许天事先根本不知道她会这样乱讲。若是许天在她之后招认,她可以说是孙纯儿托她来家里做纹身。她踌躇起来,她哪里知道许天在之前的提审时交代了什么?如今眼看就差一步就能脱身,别最后坏了。
方大人放下一边眉毛:“怎么不说话了?”
“阿天带着我,想去找许鸣霄问话。”
方大人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许天,又看回燕娘,问道:“问什么话?”
“问他有没有欺负我。”
方大人问道:“为什么不从正门走?”
燕娘红了脸:“这怪不好意思的。本来我就——这,这种事怎么——我一开始都不想去——我,我被他——”
方大人心想也是,女子被人欺负这种事情,若是直接冲过去兴师问罪,闹得众人都知道了,以后的脸面怎么搁?他一摆手说道:“去吧。我没问题了。”
这时坐在方大人右手的大人,突然间开口:“停一下——我还想问一句。倘若许鸣霄真的欺负了你,你弟弟替你去出头——这夜深人静的,他就真的不会做出些事情?”
燕娘见他问话毒辣,心中已是慌了,但脸上含笑答道:“大人说笑了。许鸣霄是个傻子,他能怎么欺负我?若说是男人欺负女人的那种欺负,他下身那个样子,又能对我做出来什么?我弟弟行事冲动,谁知道他被什么人下了火,才硬去找许鸣霄算账的。这不过是个误会,三两句话就讲得清楚。这案子这么复杂都讲得清楚,更何况这三两句的误会。”
那位大人斜了一眼许天,淡淡道:“你弟弟看上去可是极冷静极有耐性的。”
燕娘笑道:“他昨夜行事冲动,就害得我们俩进了死牢。有了这教训,怎么可能还不改这臭毛病?”
那位大人看着站得分外笔直挺拔的许天,冷笑一下。
方大人这时开口了:“我们断案不管假不假设的事。我们只抓事实。旁的都不需要管。”
燕娘问道:“大人可还要我同许天滴血认亲?证明我们并非亲兄妹□□。”
方大人一摆手道:“这已与本案无关了。你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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