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终停。
台下一阵唏嘘,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惊才绝艳连胜数人的公子依然没能撑到最后。
穆阡樾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静立的人,怎么想也想不到他还真为了区区一层铃铛上了台,倒是知道提前伪装个少年身姿,免得被人说成恃强凌弱。
“还有人么。”
少年出声,清清淡淡,眉目间仿佛凝结出霜雪来,握着剑的手十分懒散。
一阵风过。
那人眉眼好看,带着点天真烂漫,眼尾却是微微勾起的,又添了些旖丽,腕处星星点点的标志惹人注意。
她出剑足够快,全程一言不发。
眉眼压下,眸中也带点冷意,倒让台下看戏的穆阡樾纳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仇呢。
或许只是一瞬,少年剑招稍滞,便再难拿回赢面,节节败退。
剑锋落地。
他连剑都没护住。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见识到了前一局的精彩对决,再没有人敢挑战这位能胜少年的人,于是那一层铃铛交到了她手里。
她甩掉剑上沾的点滴血迹,冷淡道,“与你无关。”
穆阡樾在台下笑得要死,第一次见傅京遇受伤吃瘪,居然有人能比姓傅的还冷,穆阡樾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不亏。
傅京遇下台的时候倒不见什么特别的情绪,反而是被穆阡樾吵吵嚷嚷问这问那弄烦了。
他轻笑道,“很闲么,万毒谷谷主?”
穆阡樾一个激灵清醒了。
这人是少年身姿但可完全不是个少年啊。
战神傅京遇,五界名声远扬,在外人看来,是冷静的战无不胜的将帅,但也是为敌时最痛恨的对象。
但他此人,情感淡薄。
即便收了个神女徒弟,教些招式也从来点到为止,不过多关心。
“不闲不闲。”
穆阡樾觉得自己能和这种人当上朋友单纯是因为自己身为五界中立派,仙界不会允许他杀自己的。
这才能够在几番交谈中扯上点交情。
所以很难得,傅京遇在自己面前才更多像个活人,而不是一丝不苟的战神,抑或律人更严于律己的师尊。
“又在腹诽什么。”傅京遇的声音凉凉的。
“……”穆阡樾已经无力反驳了,但是忽然想起什么,还是不要命地追问了一番,“不对啊,你堂堂战神,便是封了大半仙力也不该被凡人打败啊。”
“你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她?”
少年又抬眸看了眼台上拿了铃铛的人,竟正好与她视线相撞,遂移开目光,不咸不淡道。
“算是。”
穆阡樾:?
大概是对方的疑惑之色太明显,傅京遇为免对方又乱猜乱传,只得耐下性子解释道:“她方才用的剑招有一招是我独创的。”
仙界战神傅京遇的剑招,按理来说绝非一个凡人所能接触学习的,何况她出招像是下意识,可见烂熟于心。
但是,傅京遇曾下凡入世,如此倒也解释得通。
穆阡樾知道答案后,又不紧不慢了起来,斟了杯茶,似笑非笑,“战神,‘陆青延’不是你随口取的用来参战的名字吧?”
一想也是,随口取的怎会有名有姓。
谎言被揭穿得也太快了。
“我就知道是你入世时的名字。不过听说你当时刚回仙界便将凡间记忆抹除了,怎还记得凡间名?”
“报名时的瞬间想起的。”
穆阡樾啜了口茶,再抬头时台上的女子已然离开,他又道,“那看来是你入世时的旧识,但看刚才那架势,像是有仇。”
现下那人还要去仙界,日后难免碰上。
自求多福吧。
穆阡樾最后一句是送给那个女子的。
毕竟傅京遇一介战神,地位无与伦比,实力更是强悍至极。
“不是。”这回倒是傅京遇否认了,他垂着眸,静静地思考了半晌,才道,“若我教她独创剑招,绝非仇敌。”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穆阡樾正想再问些什么,便见少年起身。
一句轻飘飘却又绝情的话落下。
“但无论是何关系,都不重要了。”
战神傅京遇,一心效忠仙界,旁的事都不重要。
穆阡樾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又像个冰冷的兵器了。
而且还是仙界最称心的兵器,从无违逆。
于是准备和他聊聊为数不多和他有牵扯的那位神女徒弟。
“洛初冉那里留着一层铃铛的,她如今都成神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留一层保命够了。”
这是在问他何必参战拿回洛初冉和仙界女帝交易给出的铃铛。
“补偿。”
还真是惜字如金。
但也多亏穆阡樾在他身边待久了习惯了他的性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省略的部分是什么。
傅京遇这回出征太久,期间洛初冉和仙界那位出现分歧,他不在。
如今回来了才知道此事,便决定拿回铃铛当作补偿。
哦,所以铃铛没拿到,现在堂堂战神居然要往百宝阁去就为了买点赔礼。
“我真是看不懂你们的师徒情谊了。”
先前妖鬼两界设局,傅京遇及时赶到挡下致命一击,身殒,神女洛初冉更多是愧疚,以各种方式复生傅京遇,甚至不惜受天谴。
但他也问过傅京遇,如果神女有日为天下殉道,是否会拦。
彼时傅京遇刚出征回来,身上血腥味浓重,他擦拭着剑锋的血,侧颜冷淡肃杀,回答也未曾犹豫。
“那是神女的职责,我不会拦。”
说到底,在傅京遇看来,只有仙界荣光重要。
去百宝阁挑完东西后,两人一起回了租的客栈,却没想到被那个女子堵了个正着。
她面前放着几箱伤药,此外还有一箱是金银珠宝法器法宝类的赔礼。
穆阡樾眼睛都亮了。
她垂着头,看着很诚恳的样子,“抱歉。那日我认错了人,这才态度恶劣了些。”
“我的名字,是许阑槐。”
登门道歉来的。
傅京遇轻笑了声,语调却依然是淡淡的。
便显得这笑更像是讽。
“我的伤与阁下无关,技不如人而已。”
“心意我领了,东西和人,都请回吧。”
穆阡樾觉得傅京遇还是在意那日的。
可真是有意思,难得见到他这样的情绪表露。
也难得见他话多一点。
尤其是那日他问对方的名字,让穆阡樾一时怀疑战神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不待人反应,傅京遇便绕开箱子朝里走去。
“他不要我要。”穆阡樾乐得收人东西,毫不客气地将箱子收进乾坤袋,这才跟上了傅京遇。
许阑槐站在原地,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个少年。
“陆青延。”
她叹了口气,“怎么就叫我认错了人呢。”
谁能想到,明明按世界线剧情走,胜者是原书男主秦绎竹,她刚好要上仙界,又厌恶这个人,当然不客气了。
何况陆青延还易了容,她又没仔细记忆秦绎竹的模样,认错人了也不能怪她吧。
不过,看他的反应,估计把凡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狠心。自封记忆。
傅京遇没再多待,尤其是在收到仙界诏令后,即刻恢复原身回了仙界。
仙宫之中,宫主一职早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九州至尊——女帝凌楚懿。
她血脉来源仙界,天赋异禀,很快助神女一统五界,随后便也自然而然当上了女帝。
一位工于谋略心计、善于用人的帝王。
不过,她出现之时,正好是傅京遇入世回来自封记忆闭关期间,于是他出关后才知天下已变。
不过,影响倒不大,毕竟凌楚懿同样是仙界人。
“近来鬼界略有动荡,须上神出征平定。”
她坐在高位之上,言谈间却无俯视之感,更多是尊敬之意,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而女帝口中的“上神”,从来单指一个人。
其余仙君皆闭口不言,青年垂着眸,身形如青松翠竹,长袍垂落,他迈出一步,声线清亮,“遵旨。”
“即刻出征。”女帝又道。
傅京遇于是转身便走。
换上战袍后,拿上长枪,他很快清点随军人数,自天阶而下。
“恭送战神!”
仙界人的仪式乐此不疲,他却早已厌倦。
营帐之中,他看着战局,随意出口的军令又带来数不清的杀戮血腥。
半生戎马,半生训练,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仙界。
倒不是说想逃离控制,仅仅是厌倦了。
就比如现在。
厌倦了刺杀。
他单手束住想靠近自己的人,冷淡垂下眸来,却又有些意外了。
“你怎么来的。”
“你那位朋友,收了我的东西,帮我混进来的。”她眉眼一弯,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然被肃杀的战神桎梏住了。
傅京遇很快就想明白这个“朋友”指的是那个天天扮穷鬼什么都要的穆阡樾。
真是不想活了啊穆阡樾。
他松了手,语气依旧冷淡,“仙君请回。战事要地,不适合你。”
许阑槐挑了挑眉,到了现在,战神还在装不认识啊,明明初见对战就猜到她和他曾在凡间相识吧。
不过,真是好久没有见到真实的他了。
容色依旧绝佳,冷淡的神情下更显傲骨,同样的,这样也更吸引人。
身形颀长,战袍紧致,身上带着点清香,因为最近没亲自上阵倒是少了常常萦绕鼻尖的血腥味。
“陆青延。”
也好久没有当着他的面没大没小地喊名字了。
他又道,“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秦绎竹可以,但我绝不会认错你啊。
“傅京遇,你敢说我认错了人?”
他似乎怔了下。
也是,放眼五界,恐怕没几个人敢直呼战神名讳,喊了后还能活下来的人恐怕更是只有她一个人。
但很快,青年又反应过来,他淡道,“你不主动离开,那我便只好请人押你走了。”
听他叫一叫名字真难。
明明都告诉他了。
许阑槐轻轻笑起来,“我不走。”
“师父。”
这个称呼,绝对称得上掷地有声。
也绝对,带了她内心的深情如许。
她将从他殿中偷来的剑拿出来,随手一斩。
剑气掀翻战局,吹起他的衣摆。
恍惚间,好像看到那个闲散的师父又在边御风边谈天谈地。
他的佩剑,毫不排斥她。
“凡间事凡间了,我已尽数忘却。”
“没关系,那我以后讲给你听。”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像是要描摹他的容颜入心,她道。
“我叫许阑槐。阑珊的阑,槐木的槐。”
傅京遇记得自己起先为何封去记忆。
他是仙界所向披靡的战神,他不能有其他牵挂。
而在凡间的事太过荒唐,性格变化太大,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个陆青延是自己。
于是选择了自封记忆。
在派人将许阑槐带出去后,他甚至还能看着自己的佩剑,冷静而又客观地剖析着过去的自己。
许阑槐果真是他的徒弟。
而她那熟稔亲昵毫不害怕他的态度,又昭示了他们在师徒之上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难怪,他会在自封记忆后闭关,这是在稳定心神。
但无论如何,过去便是过去,许阑槐不能留在这里。
他阖着眸,握紧了剑鞘。
之后,许阑槐在军中虽因仙君身份没有不便之处,但也见不到那位将帅。
她有点丧气。
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她那声“师父”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把人越推越远了。
但没关系,反正在凡间她就已经习惯了死缠烂打,她就不信他能躲她一辈子。
很快,便让许阑槐等到了这个机会。
她从来不知道,战无不胜的、人们心中几近无敌比肩神明的人,会受这么重的伤。
全身上下都仿佛被血淋透,长枪的红绸也乱糟糟的,他紧闭着眼,气息微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他时常如此?”
军中的人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仙君,作为通过比试夺魁拿取铃铛上仙界的凡人修士,应当尊敬有加。
但仙君不该来此。
但主帅没强行让她离开。
那个医官倒是有问必答,反正这伤重程度肉眼可见,也不算泄露什么秘密。
“毕竟是战场上惹人忌惮的主帅,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
“将军的决策并无失误,是后方探察鬼界势力的报错了。”
许阑槐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凡间的最后。
看着他浑身是血,却无能为力。
她缓了缓,才让声线稍稳,“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回去替将军问罪。”
许阑槐又看了一眼那个医官,半晌,“好。”
于是本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绝不离开的人,毫不犹豫转身。
而在她走后,那重伤的人睁开了眼。
“走了?”
“是。”旁边的兵卫道,“日行千里往仙界去了。”
“那便扶我到战局前。”
医官颇为不赞同地皱了眉,“将军应多顾惜自己的身体。”
伤是真的,仙界失误也是真的,但自有其他人负责这件事,医官是奉了傅京遇的命令才那般说与许阑槐的。
傅京遇只道,“他们以为我重伤,这时候正是松懈之时。”
“——也是我结束此战之时。”
所以,拖不得。
在这一瞬,就连清楚将军在战场上受伤非有意为之的小兵,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傅京遇所施计谋了。
他太不在意自己了。
受了伤,第一时间仍是为战局考虑。
医官还想再劝,又想到这位战神的性子,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晚间,营帐依然灯火通明。
傅京遇拖着伤体,连夜和几个心腹商讨清楚了该如何袭击,这才让他们退下。
正在这时,营帐被人拉开。
“让我去吧。”
许阑槐回来得实在太快,太出人意料。
不过,凡间时既为师徒,该是了解他性子的,也一眼看穿了这个支走她的局,但她依然选择走,也选择回来。
她这般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便也猜到,面临的只会是指着她的剑锋。
“你听到了我的计划。”
不问她何时回来的,便已将所猜罪责钉死了。
这还是在逼她离开。
“但师父,你向来是信任我的。”
按理来说,这时傅京遇应当冷淡回一句“我不是你师父”,但他又想起了自己受伤时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
太炽烈,太心疼。
她像是已经用心疼丈量了他的伤势。
所以即便知道他是故意支开她,也顺了他的意,就为了回去为他问罪为他讨回公道。
于是无情的话傅京遇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看他的神色,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动摇,于是一笑,“我的伪装之术是你教的,绝不露破绽。”
“而你也知道,我的战力并不弱。”
岂止不弱,即便那时对战他未曾因迟疑落下风,恐怕也很难从她手下讨着好。
何况他现在有伤在身,的确不如完好无损的她。
便是为了全局,也该用她。
“傅京遇,我也想保护你一回。”
战止。
傅京遇需要回仙界复命。
对于征战中途许阑槐的加入,他准备按下不报,以免为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仙界,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刀有了牵挂。
也会残忍抹杀一切变数。
但其实,最让傅京遇不解的,是他竟同意她领兵上战场。
这于他而言,与交付信任无差,无论是何理由。
鬼界动乱平定,一时间各界都不敢再蠢蠢欲动,于是傅京遇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
但不巧。
傅京遇出征回来,才知道凌楚懿破了规矩未经比试带了一个凡人修士上仙界,只因帝王微服下凡发现了他的才华。
这本无可厚非。
但傅京遇习惯性查人底细时得知,他名秦绎竹,是数百年前王庭的那个秦。
竟没死光。
还如此招摇地摆出这个秦姓。
是仙界在警告他,还是昔日战场仇敌借此敲打他?
抑或…是那位女帝借此制衡也不无可能。
斩草,要除根。
傅京遇自小便知道这个道理,秦绎竹也不会例外。
即使他是女帝看重的人。
可惜秦绎竹如今在仙界,受帝王看重,没办法下手。
为此傅京遇连续几晚不眠不休地谋,即使在梦中也睡得不安稳。
是夜,梦中惊醒。
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战神,却在此刻,凝眸望着烛火失神。
窗户忽然被人叩响。
不待他起身去开窗,外面那人已自觉礼数到位自顾自开了窗,然后翻了进来。
傅京遇:……
许阑槐笑盈盈的,“我这可是学的师父你。”
傅京遇:我在人间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但他绝不承认。
“战神怎么还没睡?”
“你又为何这时候来。”他没答,只是反问。
许阑槐略一绕指,灵力便让烛火更加明亮了些,她这才道,“因为我猜到你会难以入眠。”
傅京遇清楚,在这时候,他应当冷淡地让她离开,甚至是盘问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凡间的事对他影响太大了。
以至于,即使记忆全无,他也从来没真的对眼前这个人说过一句重话。
她并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递来了一纸符咒,墨迹还没干,应当是刚画好便匆匆忙忙送来了。
“安稳心神的。”她一直这样,无论他以怎样冷淡强硬的态度待她,她都保持着温柔的、包容的态度。
只不过,在傅京遇接过符纸后,这些矫情的心思全散干净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他很少开口会有疑问的语气,但他现在是真真正正疑惑了。
许阑槐没再笑了,她轻哼一声,“我好心来帮你,你还嘲笑我画的符咒。”
“你还不如去给我烹一杯茶。”
望着这样乱七八糟的线条勾勒出来的符纸,傅京遇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许阑槐又笑了,仿佛这话牵引起来他们过去的回忆般,她熟练道,“领命。”
喝过安神茶后,傅京遇便又无情赶客了,“我这里不收留外人。”
“好啊傅京遇,用完就扔?”
“我也没有强求你。”
许阑槐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坐到他对面,撑着下巴看烛光映亮的他。
连光都格外偏爱他。
“你梦到了什么?”
在傅京遇警惕以前,她叹道,“师父,在凡间你便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还曾想葬身火海,我将你背出去,你当时神情很不对,却还是什么都没告诉我。”
大火漫天。
浓烟滚滚。
太呛了,到现在许阑槐还能回想起那时灼热的感觉。
陆青延甚至是特地挑周围没人在时放的火。
人人都说,是仇敌找来放的火,甚至有证据,但许阑槐清楚,陆青延对付得了那群人。
陆青延被她找到时,浑身流着血,神情有些意外。
他安慰她,“为师刚想脱身你就找来了,我其实是想弄个金蝉脱壳假死脱身玩玩的。”
在凡间,他便有很多仇敌。
许阑槐知道,那群人都是冲着他战神身份而来的,如果在凡间重创入世的战神,也一定会影响后来回归仙界的他。
“你骗我。”许阑槐努力背着他,强忍眼泪,“你就是想抛下我一个人去死。”
陆青延有些无奈,似乎还想辩解,这时,火将眼前的房梁烧尽,眼见要落。
——他从她身上下来了,然后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痛苦,将她挡在身下。
从此,他背上多了一道灼烧物跌落烙下的伤痕。
后来还是虎口脱生。
“你为什么不想活?”
“你就没考虑过我吗?”
“陆青延,你说话!”
但无论许阑槐怎么问,他都只是复杂地看着她,然后叹气,“阿鸢,我答应你,不再寻死了。”
但他还是没有告诉她其他问题的答案。
或许是眼前人故作平静的语气触动了他,或许是她暗藏着悲伤的眼眸太近。
总之,傅京遇居然说了。
“也没什么,梦到了过去的训练。”
不见天日,循环往复。
没有尽头的训练。
把他当成杀人兵刃的训练。
伤口一道道增添,真正好全的几乎没有,一次次撕裂加深。
五感尽失的训练。
满是血腥的训练。
傅京遇看到她的眸中闪过金色。
许阑槐看着他,忽然没忍住越了界,牵住他故作镇定却在发抖的手。
“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们简直是天作之合啊傅京遇。
“那我们很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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