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脱离的四人，陷入寂静。
莉莉安看眼俩位当事人，再看眼我，欲言又止。
为什么你们都沉默了啊？说话！给我说话！
最终还是王安大发善心开口拯救尴尬到抠脚趾的莉莉安：“嗯，所以是谁害了你？”
“不知道，眼前一黑就掉水里了。”
游平仔细回忆：“不过，大概是男性，力气比我大，女生的概率小。身高矮我半个脑袋。”
莉莉安依她多年，其实顶天半年的维序者经验：“不能排除异变，异变后的女生力气并不比异变后的男性差。正常女性力气也不一定比正常男性小。”
“我知道，所以女生也有可能。”游平倒没反驳这句话，毕竟……
王安对上游平回避的目光，忍俊不禁：“咳咳，当然也有可能是女生，毕竟高中勤于锻炼的游少爷可是被一位女生，三秒ko。”
“啪啪——”
“莉莉安不许鼓掌！”
游平无奈，高中笑料之一：“那很正常啊，她可不是一般的猛人。全校都没几个男生能存活。”
凝重的氛围在回顾游平的笑料中也缓和。
但下一秒，就被我无情打破。
“我记得，王安先生在警局门口和一位聋哑女孩交流了对吧？”
自退出回忆后就陷入沉默的我一开口就吸引了其余三人的注意。
王安佩服藤小姐的细心，毕竟，那段画面在回忆里一闪而过。
王安点点头：“是的，怎么了吗？”
游平和莉莉安回想那段记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我叹气，问莉莉安：“我记得，最近新入库的异变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改变认知的。”
欺诈糖果。
新入库的异变没有上千个，也有小几百，莉莉安并不能全部记住。
但是对于这个异变，她印象深刻。
欺诈糖果，来源于人贩子组织。作用是，影响十米范围内，所有人的认知。
而这个组织也从一开始贩卖人口转为贩卖糖果为主。
在黑市，供不应求。
近些日子才被一锅端，不过上面似乎在开会，希望将欺诈糖果进行改良用于医疗行业。
不过这就与小小的维序者无关了。
莉莉安道：“对，欺诈糖果，你的意思是王安先生可能被下套了。”
我手上慢慢重复记忆里小女孩的手语，一字一句解释：“他们，坏人，救救我。”
“我只能看懂这几个手势。”
可记忆里，女孩虽然情绪激动无法控制面部表情，但她始终眼中含笑。
“我以为，她在向我道谢，”王安心情复杂，懊悔道，“我原本可以救她。”
“她该多绝望……”
我起身拍拍王安，安慰道：“现在可不是悔恨曾经的时候，去报案，你们需要搞清楚到底哪里出问题。”
“为什么游平的线人会被发现？为什么游平最后会被害死？那个村子到底有没有被定罪？”
“去找真相吧。”
如果要活下来，他们必须行动。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他们死于聋哑女孩的异变空间。
但是这不是最优先，我看向莉莉安，不经意间开口：“莉莉安小姐，他们要去警局，但你是不是要回去上晚自习了呢？”
我打开手机，上面明晃晃写着10月4日，17：32。
同时，也是莉莉安亲友的忌日，那位女生的死亡导致莉莉安二次异变死亡。
无法接受好友的死亡，于是一遍遍沉浸在时间之河中，最终溺死于河中。
“……”
“我讨厌补课，我明明才高二！为什么！为什么！”
莉莉安咆哮，莉莉安不满！现在不是预言家！只是一个苦逼的学生党！
“也许省重点是如此，加油哦～”
我拉着莉莉安先走一步：“我们先走了哦，你们记得去警察局。”
走一半，我回头朝王安眨眨眼睛：“对了哦亲，任务记得五星好评，爱你啾咪～”
王安挥挥手，笑着点头，至于旁边一脸咬手绢的小娘子？
我没看见～
提着我的小零食，再提一个莉莉安：“拜～”
——
十月的蚍蜉市依旧燥热，人们的情绪也被气候影响。
往来的行人匆匆，道路中行驶的单车远胜过私家车。
耳边是蚍蜉人骂骂咧咧的方言对骂，我是萍水人，听不太懂，但是情绪还是懂的。
外地上学的孩子，没被蚍蜉本地人骂过的，是大拇指。
骂人还是夸人，谁还听不懂呢。
但这并不代表外来学子对蚍蜉厌恶。
什么？你说我们萍水人骂人也脏？疯了吧你，说的这么对。
翻遍一个省你都找不出不脏的方言。
“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莉莉安不理解，她俩什么关系，至于亲自押送上学吗？
押送就算了，为什么路上拿我当空气。
我施舍半个目光给莉莉安，不忍开口问：目睹朋友像烟花一样在自己面前炸开是什么感觉？
这一次的莉莉安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我回道：“我看你了呀，吃不吃凉面啊？我特意买回去准备当夜宵的，勉为其难送你。”
谁稀罕你这破凉面！
莉莉安想这么说，但是，她马上要去学校了，知不知道在学校一碗凉面意味着什么？
什么！你说你不知道！罚你替我上学。
“感谢。”莉莉安恭敬接过精神支柱之一。
“那边！那边楼上是不是有个人！”
闻声，路上的行人都驻足看向对面楼顶。
那栋楼是蚍蜉市的地标建筑，不过莉莉安记得，似乎不允许上楼。
即便是燥热的天气，蚍蜉市依旧刮着令人睁不开眼的狂风，楼顶女孩的身体也随风摇摇欲坠。
呼啸的风卷起发丝遮住视线，莉莉安拿发圈扎紧白发，重新戴上蓝色蝴蝶结。
我抬头看向久违的蚍蜉塔。
郁离莫、蚍蜉塔、蚍蜉市，破碎于同一日。
而我同样埋葬在蚍蜉塔。
象征生机与希望的地标建筑，最终却变为死亡的代言词。
蚍蜉塔的外表是典型的城市高楼，但为了突出城市特点，楼顶是茂密的景观绿植，楼层外围则点缀盘旋缠绕的藤蔓，根据季节投影各样的花卉。
不少人调侃，蚍蜉塔像带绿帽的花公主。
【蚍蜉，蚂蚁，蚍蜉撼树。喜欢整花活，干脆在蚍蜉塔上投影蚂蚁得了。】
曾有一网友如此评论。
……然后，官方真的整了。
随手撩开遮住视野的刘海，异变后的眼睛足够让我们瞧见楼顶，虽然无法清晰看见面孔。
但自杀者的一举一动皆在俩位维序者的注视下。
她是一位女性，因为瞧不清面容，年岁不确定。
行动迟钝，年龄偏大。
莉莉安如此判断。
“让特利安来比较靠谱，我不擅长这个。”莉莉安此时无比想念自己老哥，她自己的异变只能观看，不能干涉。
纯辅助的命。
我说：“你先打119。”
分散的人群逐渐聚集在跐蜉塔底，看热闹的天性仿佛刻进DNA。
“谁要跳啊？太高了，看不太清楚。”
“女生，手机放大，站远点就可以拍到楼顶。”
“有没有人报警了啊！”
“别往前了，待会她掉下来砸人身上怎么办。”
“她怎么上去的，不是不让上吗？”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消防来了也不好救吧。”
“快拍下来！”
“让让，好多人！我赶着去上班！”
……
【……】
【我：……】
【我：藤蔓最长延伸多少。】
【理论上，无限。】
作为概念藤蔓。藤蔓先生很难在现实找到原型，他更接近一个概念。倾向于漫画中绿色粗壮的无叶带刺藤蔓。
【我：理论上无限，那消耗什么呢？】
【我不知道。】
异变存在代价，只不过代价无形。
这件事，直到特利安死去，我们才明白。
“请大家后退！不要聚集在楼底！”莉莉安大声提醒，拿出维序者证示意人群听从指挥。
可现场太过混乱，远处甚至还有人扛着大炮拍照。
重复多遍，莉莉安的声音嘶哑，可人群却没有消退的痕迹，远处的人听见动静甚至也向蚍蜉塔靠近。
【我：你看准时机，在女生落下来时，在空中包住，包厚实点，尽量减少冲击。】
我和莉莉安被人群裹挟前进，即便力气远大于他们，也不方便用力。
要是不小心用力过猛，到时候又是扯不清的事。
【我：把这一块地方全部清空，拦住他们。】
【我可以扔吗？他们好吵。】
藤蔓先生将我和莉莉安托举在空中，走动的人群静默俩秒后，默契调转镜头。
我笑眯眯朝镜头挥手，心里却对藤蔓先生说。
【我：扔吧，别扔其他人身上，不然到时候说不清，愿意配合的轻点，不愿意的扔远点，至于力道？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下手知道轻重。】
藤蔓先生将楼底直径十米的地方围住，停留在范围内的人可不乐意。
但藤蔓先生怎么会给他们不满发泄的时间呢？全给扔出去。
“卧槽！长见识了！”
“是没见过的异能，这个维序者好年轻呀。”
“旁边那个白头发的好眼熟啊？像那个什么玩意？哦对了！特利安！”
“你说那位蚍蜉市恶趣味排行榜第一的维序者？”
“对对对，就是他。”
讨论的俩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兄弟回去一起跨火盆吧，去去晦气。”
莉莉安默默戴上卫衣的帽子，转头捂脸，心里已经骂了特利安八百遍。
我和蔼说道：“喂喂喂——大家看到了吗？这里是维序者，现在请大家远离这片区域，如果受伤就不好啦，要注意人身安全哦～如果为了看戏把自己磕磕碰碰了那就不好啦～”
转眼瞧见那边推搡的人群：“那边的人的！推推推！推你大爷啊！没看见你前面的人根本走不动吗？你这么急是怕投不上胎吗？”
被点名的人，老实收回手，心里幽怨：好凶啊！但感觉不听话，下一秒会被扔出去是怎么回事？
我收回目光，继续道：“嗯～很好！现在大家请有序后退哦，谢谢配合！”
话音落下，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她跳下来了！”
“她真可爱，我可以追她吗？”
听见这话的人，回头瞅了眼自家好友，莫名幻视花痴，骂道：“傻逼，她是在工作！不是在当偶像！”
好友沉默片刻，觉得自己刚刚像被下降头：“可是她好像一个反差感爱豆在饭撒，你不觉得吗？感觉听话会被她疯狂夸夸，不听话会被痛骂。”
这下轮到对面沉默：好像，没大问题……
——
本来是结尾的，但是感觉不太对，所以放小剧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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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退休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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