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道：“都让开！”
女孩向前一步，动作决绝，义无反顾离开保护她的护栏，她面朝天空，背卧大地，奔向新生。
塔底还有零碎几人来不及撤离。
我拉着莉莉安跳下藤蔓，站在未撤离的人群前看向高空仿若风筝断线般坠落的身影。
一张绿色的大网试图将女孩包裹在内，下一秒……
一对骨骼的翅膀由血肉中生长，女孩扑腾着沾血带肉的骨翼，像雏鸟般在空中盘旋，她新生的尖耳敏锐捕捉到塔底的唏嘘声。
于是，她避开藤蔓网，朝着塔底的人群直直飞来，这一次她拥有武器来反抗她厌恶的一切。
唏嘘的人群顷刻间四散开。
藤蔓转而保护人群，我按下110紧急电话，对面秒通，而我只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蚍蜉塔发生异变！”
因为，我话落的那刻，女孩如同一颗落入水中的石子，空气泛起一阵阵肉眼可见的透明波澜将女孩融入其中。
紧接着，蚍蜉塔底的人群瞬间消失。
徒留藤蔓外围的人群一片哑声。
——
“警告！警告！蚍蜉塔检测到特级空间异变！警告！警告！蚍蜉塔……”
警告声来回播报三遍，接警员的对面徒留一句“蚍蜉塔发生异变”后再无人出声，信号切断。
接警员利落干脆拨打电话，冷静通知：“蚍蜉塔发生特级空间异变，目前已知有维序员在空间维持现场，希望申请外援，破除空间进行支援，请立刻采取行动。”
电话对面回道：“收到，将立刻派出警员。”
挂断电话后，接警员长舒一口气，却止不住担心。
她抬眼准备继续拨打电话通知其他部门，却瞥见周围人收缩的瞳孔，大家心里现在都绷着一根弦，可职责却不允许她们拥有片刻的松懈。
——
一道夺目的白光闪过，睁眼后我眼前几乎是一片模糊的白色。
好一会，我感受到藤蔓先生缠在手腕，尖刺扎在皮肉的痛感却使我冷静不少。
待模糊的视线恢复后，我打量我面前的病房，以及病床上躺着的病人。
低头瞧见自己的装扮并没变化，依旧是空间外那一套百年不变的棕短裤加黑T。
我走近病床试图看清病人的面孔，却发现他/她的面部是一团交融的黑色线条，五官仅是空洞，甚至可以透过洞孔看见他/她身后的枕头。
她嘴巴处的洞孔开合，一道女声从她的腹腔仿佛回声般传出：“你好？你是新来的志愿者吗？”
同她的话一齐出现的是我身上的红色马甲。
我点头，如同千百次训练般亲切开口：“是的，我是蚍蜉市志愿者协会的青年志愿者。我们一伙人被安排来你们医院帮忙，但是不巧，我和她们走散了。”
她坐起身，用空洞的五官面向我，眼睛处的空洞人性化地微微眯起：“抱歉，我没有看见除你以外的其他人。”
“也许待会护士长来，我可以替你问问。”
“真的太感谢了，”我躬身道谢，后退半步准备离开，“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
我后退的步伐还未完成，她出声笑道：“为什么要走？”
笑声带着回音的振动，就像是置身洞穴时远处传来一阵意味不明的尖笑，令人汗毛耸立。
“那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维持着笑容问她。
黑线仿佛线虫从被中蠕动涌出，并一步步朝我的脚下靠近，它们扭动着身躯在我的四周来回爬动试探。
就像它们的主人一般，用强烈的注视感打量我。
“我想找到我的脸，你能帮我找到吗？”
脸？
我保持微笑，不理会脚边变本加厉朝小腿爬来的黑线，它们的爬动带来一阵阵痒痛感：“有什么提示吗？”
我的话似乎哪里让她不开心了，她像刺猬一样竖起她的黑色尖刺，连带着在我小腿的黑线。
部分黑线扎进我的小腿，我能感受到藤蔓先生的焦急，但我并不准备还手。
记住你的身份，现在你是一名青年志愿者
而你面前的是一位病人。
她双手撑在床边，以戒备的姿态盯着我，一字一句，生怕我听不清，她说：“去找啊，那张最丑、最令人难以直视的脸。”
说完，黑线从我的小腿消退，她收回浑身的尖刺恢复初见时的平静，拉上被褥，不再开口。
“我会找到的，祝你午安，女士。”
——
打开病房门，走廊内却并不是房内所想的安静，反而拥挤。
可在来往的人群中，我却没瞧见医生的身影。
所有人都穿着病号服，他们生的各不相同，化作玫瑰的脑袋、生着三头六臂的妇女、纯白的透明手臂女孩……
模样无大变化的人在他们之中才显得异类。
前方穿来喧哗声，似乎是在吵架。
我试图穿过走廊的人流，可他们瞧见我身上的红马甲后，齐齐簇拥而来。
“志愿者小姐，请问你可以帮帮我吗？”
“志愿者小姐，你知道医生去哪了吗？我还没吃药。”
“小姐，你可以帮我找些手臂安上吗？我觉得六个还是不太够用，你觉得八个怎么样？”
……
我笑着提醒道：“先生女士们，我们很乐意帮助你们，可是你们看到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做不来。”
没给众人刁难我的机会，我话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人还算多，也许你们可以先帮我找到我的同伴，这样我们才可以更好的帮助你们。”
“是这个道理，对吧？”
围住我的人群安静一秒后就开始交头接耳，他们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传到我的耳边全是乱码。
讨论的结果就是，他们齐刷刷让开，迎宾般为我开道。
哇塞，服务业牛马也是体验上被服务的感觉。
如此感慨着，我朝喧哗声处走去。
——
“我说了！不要轻举妄动！等维序者来，你不要在这犯你那中二病了啊！”
对面嘴一撅，一位合格的智障儿童总是如此，将反抗他的声音视作障斗力。
“我不，你们爱怂自己怂，我才不等！”
狗屎！
傻逼小孩，不想管！靠！
“那你滚吧。”
“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谁呀你。”
我打开房门，争吵中的俩人、在一旁看戏的三人，听见声音一同看向我。
眨眨卡姿兰大眼睛，我保持营业微笑，拿出维序者证：“你们好，请问你们在吵什么呢？”
“啧。”
没搭理叛逆期的破小孩，我看向穿着西装拎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男子。
刚刚就是他在阻止叛逆小孩出门。
察觉到我询问的目光，上班族像是找到主心骨，斜眼看没礼貌的小孩，阴阳怪气道：“别在意，只是有人脑子没长好就看见光了。”
“你阴阳怪气谁呢！”
原在场的四人已经习惯咋咋呼呼的小孩，无人在意他的喊叫。
上班族继续说道：“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其余三人也点点头，俩女一男加上上班族刚好分队。
我点点头，感谢几位大人的理解，接着，我推开病房门，朝外面等待的病人们招手：“先生小姐们，进来吧！”
门开的一瞬间，仿佛踏入怪奇only展，模样怪诞的病人齐刷刷冲击房内。
五人被围在病房中心，安静如鸡，小孩也不叫了。
大夫，妙手回春呀！
“各位病人们，”我从病人群中走出，站在五人中心看向周边眼神各异的病人，张开手朝众人弯腰问好，侧身指向五人，“现在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我亲爱的同事们！”
病人们配合着我的话鼓掌，她们笑呵呵捧场。
“谢谢谢谢。”
我抬手示意大家不用如此热情对待我，虽然我知道我人见人爱。
“靠……让她装到了……”小屁孩小声嘀咕什么呢，这屋子全听见了。
懒得搭理小孩的心理世界，我指向五人，挨个介绍。
“首先是，这位上班族先生，这位先生刚下班就匆忙来参加我们的志愿者活动，足以见得，他是一位多么具有奉献精神的男士呀！”
我话落，空间承认身份的有效性，上班族的身上也多出一件红色马甲，配上西装说不出的别扭。
病人们鼓掌欢呼：“好！”
上班族嘴角抽搐，但依旧配合着朝病人们鞠躬。
“接着是这俩位女士，瞧她们打扮的多么正式，可见她们有多么希望在你们面前留下好印象，那么请问！她们成功了吗？”我举起握拳假装话筒的手，指向病人们。
病人们配合着大声回答：“成功了！”
“她们多么重视这次志愿活动呀！相信大家会积极向她们寻求帮助的对吗？”手再次指向病人们。
病人们继续回答：“是！”
女士们职业假笑挥手鞠躬致谢。
俩位女士的志愿者身份也在红马甲出现的那刻承认。
“然后是这位男士，瞧他！笑得如此阳光，他的眼里有光，仿佛在说，我渴望帮助他人！大家一定会乐意满足他的！对吗？”
病人们嘶声裂肺回道：“对！”
有光男士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勉强维持后立马鞠躬。
“最后！这位孩子，瞧他！十五六岁的年龄，却愿意在假期时间来参加这种活动！大家说，他是不是很棒呀！”
病人们挥舞着手臂：“是！”
小孩虽然叛逆，但不至于分不清事情发展，没反驳，勉强鞠躬。
我满意点头，我真喜欢这个地方，瞧瞧，大家都是如此热情。
“我，眼里有光吗？”有光男士看向身旁两位女士。
俩位女士没回答，看向有光男士，眼里的意思是：那我们像特意打扮来做活动吗？
有光男士沉默了。
“小姐！志愿者小姐！”三头六臂的妇女慈祥地握住我的手，怜爱地抚摸。
她说：“小姐，我真的特别希望你帮助我，我看你的第一眼就感觉特别亲切。”
我捂嘴惊讶，然后用力抱着妇女：“我也觉得你特别亲切呀！”
松开她后，我眉眼都带着愧疚，解释道：“可是，亲爱的女士，我现在需要去找更多的同伴来帮助你们，也许你们可以将你们的需求罗列一番。”
我看向屋内的所有病人：“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病人们欢呼，于是她们在我面前自觉排队，而我开始记录她们的需求。
“怎么像在开签售会……”小孩的吐槽依旧如此精准，这一次终于有人理会他。
其余几人赞同点头：“是如此。”
众人齐声感慨道：“这该死的亲和力。”
莉莉安日记：
今天没有绘画素材了，想画一个弹琵琶的漂亮姐姐。
于是她们跑网上找弹琵琶的素材，发现一个特别厉害的姐姐，还加上好友啦！开心开心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退休第十九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