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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刘嬛觉得,她不是唯一拥有超能力的人类。瞧,司马迁只是在门后转了一圈,转眼又是精致的贵族青年了。让刘嬛给自己整这么一身,怕是比打十个诡物困难。世间真的没有一键换装的法术吗?

司马迁整理衣冠,郑重的向刘嬛行礼,言辞恳切的感激刘嬛为他奔波,救他性命。他言辞颇有当下士大夫的风格,黏黏糊糊,腻腻歪歪,让刘嬛想把他踹回水里。末了,司马迁终于说了几句刘嬛爱听的——他会好好写文稿的。

刘嬛勉强收下了司马迁的感谢,顺便催了个更。

司马迁很想把感激收回来,但不敢。他期期艾艾的问刘嬛接下来的行程。其实他更关心青龙王的事。但是,刘嬛已经接手了,他再问不礼貌。只好旁敲侧击,别让他有机会单独面对青龙王。

“四处看看吧,我还是第一次离开长安呢。”刘嬛随口说道。

那水蛇被刘嬛爆锤一顿,行动不便。若不让它养伤,刘嬛怕死得提着它飞回去。不,那样太难看了。如果它养好了伤,搞幺蛾子——哼,能揍它一次,就能揍它第二次。

刘嬛说四处看看,并不是敷衍。她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她的目的当然不是探访民间技艺、吃食。后世所谓“高手在民间”是广开民智,丰衣足食,人们有精力思考生存以外的事。如今但凡民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东西,都会被渴望加官进爵的地方官员献给皇室。影视剧中堪比幕后黑手隐世家族,早就被迁徙去给皇帝守陵了。至于地方小吃,只说皇亲国戚享用的盐,还能品出苦味,就足以让刘嬛对一切民间小吃敬而远之。

刘嬛想看的,是各地特产。长安的特产是诡物,不知汨罗江的特产除了水蛇,还有什么。

司马迁不知刘嬛的想法,只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着凉了吗?莫非他已经老了,不再是那个不畏寒暑的小伙子了?

听闻刘嬛要走,有那么一瞬间,司马迁想跟着刘嬛,去各处看看。青龙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万幸,他的脑子还在转动。他司马迁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和结实耐造的霍去病不一样。

刘嬛不知道司马迁脸色变来变去为了什么,或许这就是作者大大丰富内心的表象吧。

刘嬛曾以为,在诡异横行的世界,华夏大地,应是诡物扎堆,扔块石头就能砸到一窝。那什么婴灵、鬼新娘、战魂,活脱脱聊斋照进现实。她在汨罗江一带走了好久,发现这里很干净。除了一窝疑似成精,其实也不比后世经过训练的萌宠聪明多少的狐狸,没有特别的物种。

刘嬛思索了一番,明白了各种原因。

诡物的诞生,需要强烈的负面情感,比如怨恨,比如不甘。

婴儿尚未形成自我认知,更不懂生与死。夭折的婴儿无法成为诡物。

庶民麻木的活着,大多也不会产生足以变成诡物的极端情绪。很讽刺?他们已经活的那么苦了。在后世,十几二十岁死亡叫夭折,最冷漠的人听了,也要唏嘘两声。四五十岁死亡叫英年早逝,旁人听了都会道句“可惜”。在平均寿命二十多岁的封建社会,十几二十岁人就没了是常态,四五十岁可以当村中宿老。七十古来稀,大多数皇帝都活不到这个岁数。饥饿、疾病、战乱,谁没经历过?天灾**是生活的常态,人为什么要为了寻常事怨恨?

似刘嬛家养的几位诡物,有经天纬地的功业,有气运加身,最后还要一个天赋异禀的小破孩拉了一把,才能似活人一般行走于世。

世间没有许多诡物,于活人是好事。庶民活的卑微,死也无声无息。突然就挺没意思的。

刘嬛突然意兴阑珊,准备和司马迁告别,然后提着青龙王回家。司马迁不像刘嬛,荒山野岭随便钻,天为盖,地为席,遇到野兽,难看的直接打死,好看的撸一把再打死。他是个普通人,要生活在人群中。比如眼下,他在一座规模颇大的城镇落脚。

刘嬛进城寻找司马迁,没想到摊上了事儿。

已知刘嬛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在人均面黄肌瘦的年代,身体健康,丰衣足食,不必风吹日晒讨生活的年轻人,都是美人。独行的漂亮女孩儿,在什么年代都很危险。

刘嬛小心翼翼的躲避街面的秽物,一个不留神,拐进了偏僻的小巷。一条大黄狗从一旁窜出来,对着刘嬛叫了两声。刘嬛瞟了一眼,见那黄狗对她摇尾巴,似乎很喜欢她的样子。

谢邀,猫派不喜欢狗。

黄狗跟着刘嬛,在她脚边打转。若刘嬛看它,它就蹲在地上,仰着脖子,与刘嬛对视。刘嬛不理它,继续往前走。它夹夹的叫两声,追上来,继续在刘嬛脚边打转。

刘嬛仔细打量黄狗一番,发现它的身上也着特别的气息,类似青龙王,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这狗是要成精了?

许是刘嬛打量得久了,那黄狗竟躺在地上,向她翻肚皮。就算刘嬛不懂动物的肢体语言,也能感受到黄狗的友善。

谢邀,猫派还是不喜欢狗。

刘嬛绕过黄狗,继续往前走。

很快,黄狗再次追上来。这一次,它更加放肆。它用身子蹭刘嬛的腿。刘嬛向一旁躲避。

——喂,你刚在地上打过滚,好脏的!

——某猫派为什么不把黄狗赶走呢?是因为打不过吗?切!

刘嬛的教养让她无法对弱小的生灵发脾气,即使它只是一条狗。她只是避开黄狗的贴贴蹭蹭,没有做多余的事。

——长门宫的蚊虫和霍去病身上的跳蚤希望有人为它们发声。

再一次为躲避黄狗偏离方向,刘嬛一只脚踏入更僻静的巷口。她停了下来,低头看向黄狗。黄狗对她吐着舌头,像个微笑天使。

“小瞧你了。”刘嬛低声说。

黄狗再引着刘嬛偏离路线时,她很配合。她想看看,黄狗在搞什么幺蛾子。

刘嬛以为,她遇上了有困难找人类的聪明毛孩子,没想到道路的尽头是喋喋不休的妇人。

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妇人冲了过来,对着刘嬛噼里啪啦一阵说,黄狗在妇人脚边转悠,摇着尾巴,很是亲近。

刘嬛平静的仰视妇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然呢?长安的小孩子,怎么听得懂汨罗江边的方言?

见刘嬛久久没有动作,妇人伸手来拉她。刘嬛轻轻一晃,躲开了陌生人的拉扯。妇人说话的声音更急更大了。她似乎有点儿不高兴。旁边的院子里有人探出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周围似乎有人窃窃私语,始终没有人过来。

收回前言,有人过来了。

那是一个精瘦黝黑的汉子。他从一旁的巷子走了过来,不经意似的,站在了刘嬛身后。他对妇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伸手要抓刘嬛。

刘嬛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是遇到拐子了?要不要陪他们玩玩?

男人身上的汗馊味让刘嬛打消了主意。一招隔空打牛,男人飞了出去。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哼唧着爬不起来。妇人见势不好,转身就跑。刘嬛踢出一颗石子,打在妇人小腿上。妇人立即摔成滚地葫芦,捂着腿哀嚎。

黄狗狂吠数声,向着刘嬛飞扑。刘嬛单手锁喉,将黄狗掼在地上。黄狗拱起身子,张口欲咬,被刘嬛一脚踹飞。

眨眼之间,两人一狗团灭。

不多时,有三五个武吏过来,询问刘嬛为何行凶。武吏乡音浓重,刘嬛听不懂他说什么。他也听不懂刘嬛的长安口音。躺在地上的男人与武吏说了几句话,武吏看刘嬛的目光凶狠了许多。

刘嬛见状,笑得眉眼弯弯,打算再放倒几个。

恰在此时,听到风声的司马迁赶了过来。与刘嬛这种虽然富贵,但不符合礼仪的打扮不同,司马迁那一身装扮,一看就是豪族弟子。

武吏的目光瞬间变得温顺。躺着地上的一公一母,也成了被欺压的良民。只有黄狗依旧龇牙咧嘴。谁会在意一个畜生呢?

不需要刘嬛搬出自己的身份,司马迁太史令公子的身份足以让小地方的官吏诚惶诚恐。经过司马迁的艰难沟通,此地的官吏终于知晓发生了什么。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打击了拐子,解救了几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唯一的变故在那条黄狗身上。它竟挣脱了笼子,咬伤武吏,还要对司马迁下口。可惜,它选的时机不好,竟赶上刘嬛给司马迁补充护身的小物件儿。刘嬛随手抄起一颗石子,将它砸死了。

“好凶的狗。”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司马迁随口感叹道。

“妖怪也这么容易死啊。”刘嬛叹息道。

司马迁震惊。

“水蛇可以成为青龙王,黄狗当然也可以成为妖怪。”刘嬛嫌弃的踢了踢黄狗的尸体,说,“这个太弱了,只比寻常犬类机灵几分,比青龙王差远了。”

“这、这样的妖、妖怪很多吗?”司马迁大惊,被吓得结巴了。

“谁知道呢,我也只见过三两只罢了。”刘嬛漫不经心的说。

司马迁瞪着眼睛,感觉处处是妖怪,连他出门骑着的马都不安全。

“你从诡物横行的长安出来,青龙王也敢招惹,还怕这些没什么本事的小玩意?”刘嬛挑眉,嫌弃。

司马迁摸了摸刘嬛给她的小物件儿,竟被安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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