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商人，粲苦的这番安排，确实周到无比，只是，萧诧对这秘术却是志在必得。那凡心锁的所在，正是千年前天机阁为明心宗炼制的一处芥子空间秘境。早年，谢修生与雪璃仙子无法与整个明心宗抗衡，加之明心宗的僧人未必知晓凡心锁内藏有二人的血印，更不知如何以此拿捏二人，故而双方相安无事。
然而，明心宗三百年前爆发内乱时，那处传承秘境的入口在动荡中被彻底毁坏，而空间裂缝的位置也早已湮没在时间的荒野之中，谢修生也曾命天机阁的炼器师试图修复，均是无能为力。
因此，对萧诧而言，无论是替代的“芥子须弥阵”，还是由天机阁代为炼制新的空间，都毫无意义。他需要的，正是那被视为不传之秘的、最核心的炼制之法本身，唯有彻底掌握此法，逆向推演，他才有修复那秘境入口的一线可能。
萧诧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杀意却如寒潮暗涌。梦引术、搜魂、乃至血洗这天机阁已经在他脑海中快速推演了一遍，但此阁能屹立万年，绝非易与之辈，其靠山、底蕴、隐藏的后手，尚未完全摸清。贸然动手，纵能得手，也有可能打草惊蛇，后患无穷。况且，那炼制秘术是否就在此人身上，或是藏于他处，尚未可知。他心念电转，毕竟强夺是万不得已之策，不妨先看看这天机阁，多探些底再做打算。
他略一沉吟，微微颔首，仿佛被说动，语气平淡无波：“也好，便先看看贵府的精品。”
两人来到天机阁后方的山谷之地，粲苦手掐法诀，朝着前方空地一指。只见山谷中央空间一阵波动，如同水纹荡漾，随即，那座由灵玉砌成的精致府邸便缓缓变大，楼阁层叠，飞檐斗拱，表面笼罩着一层柔和的白色光幕，仙气氤氲，将府邸衬托得宛如天上宫阙，光华流转。
“萧道友，请...”粲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率先向那光幕走去，光幕在他靠近时自动分开一道门户。
萧诧已是元婴后期修为，自然不惧这小小天机府有何陷阱，便随粲苦踏入府门，身后光幕悄然闭合，将外界山谷的景象彻底隔绝。
府内景象豁然开朗，厅堂宽敞，布局典雅，灵气浓郁程度竟不比一些灵脉之地差，显然内置了极佳的聚灵阵。粲苦脸上重现自得之色，热情介绍道：“萧道友请看，此府不仅可随心缩放，便于携带，内里更是布置了聚灵、防护、隐匿三重复合禁制，等闲元婴修士，一时三刻也休想攻破。府中陈设一应俱全，修炼、休憩、会客皆宜......”
“萧道友若是不喜这内置的装修风格，府内结构、装饰皆可依道友心意更换，若是道友嫌麻烦，或让本阁的炼器师为您稍稍重炼一下，也是可以的。”
萧诧目光扫过，并未在意这些浮华之事，直接切入关键：“这天机府可以随心缩放，便于携带，确实方便。不过在下有几点疑问，不知阁主可否解答一二？其一，此宝在缩小状态下，能否如储物袋一般，随意存取其中物品？其二，是否有灵兽袋之效，府中兽舍内的灵兽能否随洞府一同缩放而无恙？其三，此处灵田，能否长久种养灵植？”
粲苦闻言，脸上笑容微敛，如实相告：“道友所问，真是切中要害呵呵。此宝确可将屋舍及一同炼制过的固定陈设等死物一同变化，但对灵兽等活物嘛，却是无能为力的。即便道友的灵兽本身也懂得大小变化之术，也是无法承受天机府变幻时所产生的空间巨压的。就算真有灵兽能承受这股压力，天机府一旦缩放后，便处于完全封闭状态，无法自外界汲取灵气，时日一长，内中灵兽必因灵气枯竭而亡。所以进出天机府，必须把灵兽收入灵兽袋中。至于灵植......”他指了指厅堂一侧被灵光笼罩的小片药园，“平素生长无碍，但每次收起洞府前，都需将灵药先行移植出来，否则同样会因空间规则变动及灵气隔绝而枯萎。”
萧诧若有所思，手中白光一闪，多了一个巴掌大小、温润剔透的小玉盆，盆中一株嫩绿的灵草生机盎然，“那若是在这小玉盆中的灵植呢？”
粲苦目光触及那小玉盆，先是一愣，随即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道：“这...这是‘蕴灵盆’？萧道友...道友莫非是无极宗人士？”
萧诧面色不变，淡然道：“在下并非无极宗门人。此物不过是机缘巧合所得，灵植置于其中始终能维持生机不灭，着实令人好奇得紧，原以为与贵阁的空间秘术或有渊源的。”
粲苦闻言，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此物...老朽确实很多年未曾见过了，它出自无极宗那位早已陨落的雪璃仙子之手。我天机阁一向以空间炼器之术为傲，当年听闻竟有这等不依赖复杂禁制就能自行维系一方生机的小巧奇物，自然心痒难耐，曾备厚礼，亲自上门向雪璃仙子请教。”
“雪璃仙子倒也大方，只要本阁帮她炼制了一个储物空间，便应了本阁之请，在本阁的炼器室内当面炼制了一个。当时阁中几位炼器大师当时看得分明，她所用的材料，虽也算珍贵，却并非绝世稀有；其炼制手法，但也未见何等复杂的秘传。然而，怪就怪在，当她炼制完成的那一刻，这玉盆便自然拥有了蕴养生机之能。事后，我阁大师用完全相同的材料、步骤，分毫不差地尝试复刻，炼制出的玉盆外形一般无二，却始终是死物一件，毫无神异之处。”
粲苦苦笑摇头：“那时本阁的炼器大师们才明白，此物之玄奥，恐怕并非在于空间秘术或材料本身，而在于雪璃仙子其人所具备的某种......旁人无法理解也无法复制的特质或天赋。”
萧诧听到此处，心中一动，想起了木雪那枚精巧且能认主的储物戒指，脱口问道：“贵阁当年帮雪璃仙子炼制的，莫非是个储物戒指？”
“正是如此，道友也见过？”粲苦点头。
“有幸见过一次，原来是出自贵阁之手。只是萧某有些疑惑，此物比起储物袋，实在小巧方便太多，更难得的是能认主，安全可靠，为何不大量炼制售卖呢？”萧诧当初还以为这等储物空间在大晋已经不算稀奇人手一件了呢，这才没有强夺了去。
粲苦闻言苦笑，“那储物戒指确实好用，其炼制之法嘛，说实话，相较于储物袋虽繁复了十倍不止，却也算不上特别的惊世骇俗。真正的难点，在于几样核心材料昂贵难寻，尤其是其中一样主材。”
“是什么？”萧诧追问。
粲苦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是空冥兽的粪便。”他见萧诧神色愕然，详细解释道，“此兽乃是身具空间神通的上古异兽，其粪便蕴含了空间本源之力，是稳定微型空间的绝佳材料。但此兽通常吞风饮露，以灵气为食，近乎辟谷，基本上无法产生粪便。据说雪璃仙子当年也是机缘巧合，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块。如今天下，只有魔道第一宗的天魔宗还豢养着一只**空冥兽，但他们曾尝试喂食凡俗谷物以催其排便，结果那空冥兽险些身亡，自此再无人敢轻易尝试。故而，此物几乎是可遇不可求。”
萧诧听完，沉默片刻，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随后他手中亮起一道灵光，一块拳头大小、形质奇特、色泽温润如白玉、却又隐隐散发着玄奥空间波动的块状物，便悬浮着出现在了粲苦面前。
“阁主，要不...看看此物？”
粲苦初时还有些疑惑，但当他小心翼翼接过那“白玉石块”，神识仔细探查之后，脸色骤变。他先是反复观看了数遍，又凑近闻了闻，又用手指摩挲敲击，最后甚至忍不住释放出一丝法力试探，只见那“石块”表面流光一闪，将法力悄然吸纳，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了一下。
“这...这这...哎呀！”粲苦猛地抬头，看向萧诧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狂喜，连话语都有些结巴起来，“道...道友！此物...此物虽非空冥兽之遗，但其内蕴的空间本源之力，精纯厚重，犹在空冥兽粪便之上啊！而且...而且其性质更加温和稳定，简直是炼制空间法器的无上宝材！不知...不知此物道友从何而来，还有多少？”
看着粲苦那几乎要扑上来的热切眼神，萧诧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他自然不会告诉这位阁主，这东西是自家灵兽的粪便，只是淡淡道：“此物得来亦是偶然，数量嘛...倒还有一些。”
说罢随手一扬，一个玉盒应声飞出。盒盖开启的瞬间，粲苦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只见盒中至少有二十来块同样温润如玉的白色石块，每一块都同样蕴含着精纯厚重的空间本源之力。
“现在，”萧诧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衣袖，“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芥子空间的炼制秘术，还有这天机府的价格了？”
粲苦脸上瞬间堆满了最诚挚的笑容，之前的矜持与规矩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谈！必须好好谈！萧老弟放心，一切都好商量！只要萧老弟能提供更多，莫说秘术，便是将这天机府拱手相送，又有何不可！”
粲苦（笑容可掬）：嘿嘿，别以为老夫猜不出，你肯定还有更多......
萧诧（笑容可掬）：来，丑蛋，好吃你就多吃点......
丑蛋（瑟瑟发抖）：别盯着人家的小屁屁，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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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谈，必须好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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