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想起第一次和谢维清约在外面学习时，无意间问了他的性取向，可他从来没有给过正面的回应。
万一人家是铁直男，只是当时懒得搭理自己呢。——
但他脑子里又想起刚刚那个女孩说的话，万一她的直觉是对的，清哥对我也有意思呢——
从认识到现在和谢维清的种种过往闪过脑海，然后他觉得他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举动。
谢维清眼见霍川和那个女孩的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了什么，但他觉得有些不爽。
霍川下来坐在谢维清身边。
“你——”
二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愣，随后又都笑起来。
“你先说吧。”霍川道。
“歌唱得挺好。”谢维清道。
霍川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维清接着问：“你呢，想说什么。”
霍川沉默半晌，道：“你觉得——一个男的可以喜欢另外一个男的吗······”
谢维清愣神，没想到霍川会说这个。
他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裤脚，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衣角，缓缓道：“可以吧，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霍川沉沉吐了口气，换上轻松的语气，“是吧，我也觉得。池月一天到晚就嗑她偶像男团里的cp呢——”
谢维清哼笑一声。
霍川的手碰到了谢维清的手背，“怎么手是冰的。”
谢维清笑这种小学生伎俩，随后直接将自己的右手扣上霍川的左手。
霍川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看向谢维清。
“别看我，看他们。”谢维清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平淡。
谢维清明显感受到霍川起伏的胸膛和沉重的呼吸。
“要走吗？”谢维清问，见霍川也没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的表演上，正好也十点半了。
“走——走吧！”霍川蹭地一下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扣着谢维清的手倒没有松开。
谢维清也跟着站起来，一齐往外走。
二人的手就这样牵着。直到冷风把霍川吹得一个激灵，他讪讪道：“我穿下外套。”
“嗯。”谢维清松开了他的手。
其实到此时谢维清自己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逾矩。他忽然开始为自己刚刚的冲动和莽撞感到后悔。
霍川穿好衣服，见谢维清的脸色有些凝重，小心翼翼开口道：“清哥，我——”
冷静下来的谢维清连语气也平淡不少，“有什么话，期末考完再说吧。”
霍川觉得想来也是，谢维清肯定要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反正日子还长，不急一时片刻。
“那——”霍川凑到谢维清身边，“还可以牵手吗。”
谢维清不语。
霍川壮着胆子牵了上去，谢维清没有松开。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漫步在深夜昏黄的路灯下。
南方冬天湿冷的空气轻易吹得人生寒，但两个少年的心都为彼此而跳动。
假期结束，霍川返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彭知浩那件事的后续。
几人约在顶楼的厕所。
陈宇义看着霍川对着谢维清殷勤的样子就觉得讽刺，“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是这么容易跟别人当好哥们的人呢。”
谢维清和霍川二人没搭理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陈宇义突然道：“谢维清，别忘了许世邦跟你说过的话。”
许世邦——
谢维清想起来了，之前在厕所里碰见过许世邦，对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这才想起来，原来那时候陈宇义也在，不过他那时候不认识这人，只当是一个在厕所抽烟的。
“许世邦？”霍川凑到谢维清耳边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忘了。”谢维清如实回答，反正只记得是说了点霍川的坏话吧。
期末考试临近。
由于高二上下学期的期中和期末成绩都会计入到时候的分班考量里，谢维清准备得比平时的考试更加认真。
临到考试第一天，刚刚考完语文的中午，学校的校园墙里突然多了条匿名投稿。
【爆点关于学校高二那个成绩很好的转校生X的瓜。他以前是市一中的，性格不好所以没朋友。X是个gay，而且私生活很乱。他半夜去酒吧和男的亲嘴还被人拍下来发一中的贴吧里，只不过帖子被删了。X还跟他一个兄弟表白，被拒得很惨，他那个朋友讨厌gay，两个人还打了一架，这件事在一中也很出名。不过他成绩一直还行，所以老师们都很喜欢他，但是据我朋友说，他还跟他的老师开过房，一中混不下了就来咱们学校，真的好恶心，大家最好离他远点。匿死。】
投稿还附带了一张照片，依稀能看出来是谢维清和另外一个男生在一个巷子里。
庄南第一个看到这条投稿，连忙截图拉了一个没有谢维清的小群里。
池月：？？？？
池月：这也太假了吧。
庄南：我也觉得，给我惊到了，这么能编咋不去编花篮。
顾盼姿：这谁投稿的啊，这么扯的东西也能被发出来，谁审核的。
江赐：谢维清知道吗？
霍川看到消息瞟了一眼还在专心吃饭的谢维清，他知道谢维清肯定不会看到这个投稿，只要没有人刻意给他看。
想到这儿，他快速在群里发了条消息：都先别和他说，等明天下午考完了再说吧。
校园墙是学校好几个学生一起管理的，其中一个就是李思思，好在霍川和李思思还算比较熟，他给李思思发了条消息，让李思思上校园墙的号先把那条投稿给删了。
李思思看到霍川发来的消息和截图也觉得不悦，立马跟霍川说她会帮忙揪出来是谁发出去的。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嘱咐多次，不能在校园墙的号里发一些引战的内容，不知道是谁非要给她们找事儿。
群里的消息又开始弹出来。
庄南：投稿被删了？
顾盼姿：我也没看到。
霍川：我找李思思帮忙先删了。
江赐：知道是谁造谣了吗？
霍川：考完了再说吧。
庄南：还是川哥靠谱啊。
尽管说得最淡定，但霍川心里已经把可能的人都想了一个遍。
谢维清的确被瞒了个滴水不漏，只不过他也注意到身边路过的同学看着他时异样的表情。
下午数学考完，谢维清准备去上厕所，却在门口听到一些声音。
“哎，那个，墙上发的那个，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发出来没多久就被删了，不过还好我已经截图了——”
“没看出来啊，那个谢维清，看着多正经，没想到私底下这么乱来······”
谢维清走进去，却发现谈话的是同班的另外两个他不知道名字的男生。二人看到谢维清进来瞬间噤若寒蝉，灰溜溜地走了。
谢维清回到教室，正好看见在复习的霍川，打趣道：“抱佛脚呢？”
“是啊——”霍川正背着物理公式，“多抱抱，没准就真抱上了呢。”
“我刚刚听到有人说······”谢维清停顿了一下，“校园墙上关于我的投稿。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霍川头也没抬，害怕看见谢维清此刻的表情，语气倒是如常：“不知道啊，什么投稿？”
“霍川。”谢维清感觉到一些不对劲，“说实话。”
庄南和池月正好从后门进教室，看见这两人微妙的氛围，庄南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这是？”
见霍川不说话，谢维清索性问这两人：“校园墙上的投稿，你们知道吗。”
看见他们的呆楞的表情，谢维清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
池月和庄南面面相觑，庄南试探开口：“清哥，已经知道了——？”
霍川扶额，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什么叫猪队友。
池月倒是很快就想开了，“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川哥都已经找人把那条投稿删掉了，再说了，我们都知道那纯属造谣。”说罢还拍拍谢维清肩膀。
庄南掏出手机，翻出自己的截图递给谢维清。霍川在一边拼命眼神示意想要阻止，却无力回天。
投稿里附带的那张图片，即使很模糊他也能认出来是他和辛楚。连这张照片都能翻出来，谢维清都有些感叹对方的信息搜集能力。
“就这。”谢维清看完道，心里并没有翻起多大波澜。
对他而言，这条投稿里的事情真假参半，假的他不用在意，真的对他而言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也不用在意。
庄南和池月都被他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生气？”
谢维清看完就把手机还给庄南，“手机藏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清者自清。”
自习课的铃声响了，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霍川用余光瞄着谢维清的表情，犹豫道：“对不起啊清哥，我——”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发的。”谢维清一边翻开课本一边道。
“不是，我是说——刚刚瞒着你······”
“我什么时候那么小心眼了。”谢维清忽然笑了，他当然知道霍川为什么装傻，“先复习吧，考试比较重要。”
霍川见谢维清的确没受什么影响，不由得佩服起他的心态强大。霍川掏出手机，发现李思思给他发了消息，是一张校园墙的账号历史登陆设备截图，其中有一条信息被李思思圈了出来。
李思思：今天中午的登陆记录，圈起来的那个应该就是当时发投稿的设备，但我们有密码的五个人里没有谁用这个型号的手机。
李思思：估计是密码被谁透露出去了，这种公用的账号也不会设置登陆保护。
霍川：谢谢啊麻烦你了。不过能大概知道是谁把密码传出去了吗？
李思思：除了我之外有密码的是语乔，两个高一的学妹，还有一个初三的学弟。我大概问了一圈，他们都说没有。
语乔也是高二的，李思思玩得最好的朋友。
李思思：不过，那个初三的学弟貌似和陈宇义那帮子人有来往。
霍川看到陈宇义的名字不由得皱眉。
霍川：那个初三的叫什么名字？
李思思：夏安。
“复习，别玩手机了。”谢维清见他一直盯着压在书本下的手机，小声道。
霍川换成笑脸，用气声答应：“OK。”
下了晚自习，霍川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谢维清说：“清哥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嗯。”谢维清答道，见霍川脚步匆匆，就往教室外走。
陈宇义的教室在顶楼，霍川逆着人流到他教室门口时，陈宇义还没走，教室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
霍川敲了敲教室后门，吸引了班上其他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陈宇义的。霍川直盯着陈宇义，“出来。”
陈宇义挑眉，站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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