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妖的事解决的挺简单粗暴，次日白敛和林清枫又去了趟医院，张奕博坐在床边吃饭，见到两人还给他们递水果。
“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敛想起自己看到鬼妖的另一段记忆，犹豫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来看你恢复的怎么样，顺便告诉你，你之前车祸看到的红衣女鬼，应该只是幻觉。”
张奕博放下平板，没有扎针的手抓了抓头发，眼神有些迷惑，“什么红衣女鬼？我不是疲劳驾驶出的车祸吗？”
竟然不记得了。
白敛和身侧林清枫对视一眼，后者立马开始圆场说自己说错了，然后又随便聊了几句转移话题，大概硬聊了十分钟终于起身告辞。
上车后林清枫系上安全带，“普通人在见到鬼怪后第一时间会觉得是自己产生幻觉，而那鬼妖应该是刻意让张奕博遗忘了。”
“不过，你说那鬼妖找上张奕博是为了报恩？”
白敛瞟了眼后视镜，想起自己看到的记忆，解释道，“嗯，鬼妖的第一世是个歌女，当时世道混乱，到处都在打仗，她因为样貌被亡命之徒盯上，强迫又杀害，被一位路过教书先生看到，不忍心她曝尸荒野，就徒手挖了个坟墓，把歌女葬了。”
“鬼妖恢复记忆后认出了教书先生的转世就是张奕博，她预知到那晚张奕博回家路上会遇到一辆疲倦驾驶的货车，就提前制造一场小车祸，替他挡了灾。”
因果循环，鬼妖没有因为仇恨忘记教书先生的恩情，她因为杀人而堕入万劫不复，却因为报恩阴差阳错的遇到刚好经过的白敛。
想到长凌不情不愿占着他的身体超度鬼妖，白敛已经无暇在意别的事，毕竟某只鬼已经快一天没理自己了，晚上回去点养魂灯哄哄吧。
*
这几天江亦寒总觉得公司里有点奇怪，周围的同事总是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还透着惊恐。
他平时很少主动跟人交谈，也就没有问他们在聊什么，偶尔路过时听到一句“闹鬼”。
今天刚到公司，门口的自动门打开，一股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吹的江亦寒脊背发凉，扯紧了身上的外套。
平时这个时间，清洁工已经在大厅拖地了，今天却没有看到。
刚买冰美式有点凉手，江亦寒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站在电梯口眼神放空。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抬起头，脚步僵在那里。
一具肥胖臃肿且血淋淋的尸体向外倒出来，摔在地上，电梯里的地面都是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浸在血泊里，那颗头他昨天开会还见过，是他们老板。
江亦寒闻到血腥味，条件反射后退几步，眼神惊愕，又低头看自己被血溅到的白色新鞋，从口袋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喂您好……”
他这边刚接通，身后就传来尖叫。
“啊啊啊啊啊！！！”
回头发现是一个办公室的女同事，眼神惊恐的指着地上的尸体，张嘴就开始大喊，“死人了！”
江亦寒：“……您也听到了，我们公司死了人，在江程路，顺远大楼一楼。”
挂掉电话后他把吓坏的同事扶到外面，见她一直在干呕，就去买了瓶水，等警察赶来，他刚喝完剩下的咖啡，因为是第一个目击者，他先去做了询问笔录。
看着公司门口围起的警戒线，他默默感叹：不用上班了。
推开家门，白敛站在餐桌桌上铺了一堆东西，看到他有些惊讶，“你不是上班？”
江亦寒：“老板死了，这几天不用上班。”
白敛：“……这么突然吗？”
虽然平时也能听到江亦寒诅咒无良老板，但也不至于这么灵吧。
“我的新鞋还沾到血了。”他拿着换下来的鞋往卫生间走，路过看到白敛拿着一沓宣纸，疑惑问道，“你在写什么？”
白敛指着右手边已经写好的两张，“昨天忘记点养魂灯，供香燃完也没买，被罚写致歉信。”
他说的云淡风轻，书写的动作也没停，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既然不上班，那中午要一起出去吃火锅吗？”
前几天欠林清枫的火锅烤肉已经吃了一顿，今天某人刚醒就跑来跟他说出去吃火锅，恰好江亦枫不用上班，可以叫上一起。
有人请客，他没什么意见，想到今天公司的那具尸体，江亦寒心底隐约感到不安，“行。”
之前楼道遇鬼妖，白敛身上的功德金光就引起了林清枫的注意，这两天的交流可谓十分热切，刚洗漱完就跑过来。
“小幺，你要不跟我一起修道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修道”两个字，白敛书写的动作微顿，抬眼道，“修道是从小修习吧，我已经二十三了。”
“但是你功德高啊，前世有功德的人对修行是事半功倍的，更何况你连鬼妖都能超度，诶，你说你前世会不会是个和尚，超度很多鬼魂获得功德。”
这人越说越离谱，听不下去的长凌突然出现坐在桌上，抱着臂冷漠道，“你前世才是和尚。”
“我要是和尚，那也是个高僧，还是个帅气的高僧。”
林清枫摸了把自己浓密的短发，“都说帅气的男人什么造型都撑得住，我之前还想剃个光头呢，但江小寒说丑。”
刷完鞋的江亦寒把鞋拿到阳台，闻言回道，“你有头发比没头发帅。”
林清枫被夸开心了，走过去勾着他脖子道，“你这话我喜欢！中午请你们喝奶茶。”
“长凌要不要一起啊，别老在玉佩里呆着了，那家火锅店最近上新了甜品，一块儿去尝尝吧。”
“没兴趣。”
他低头在看白敛的致歉信，窗外的太阳照在半透明的身躯上，墨发垂在耳后。
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光里。
倏然，长凌像是察觉到什么，身形一散飘回玉佩里，门口的门铃也就在这时响起。
白敛拉开门，穿着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你好，我们是临城派出所的警察，请问江亦寒江先生在家吗？”
被叫名字的江亦寒走过来，发现门口警察就是他报警后来现场的其中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开门见山道，“江先生，我们初步怀疑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走一趟吧。”
那股不安感变成现实，江亦寒表情微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是我第一个发现尸体报的警。”
“具体的回局里会说明。”其中一名警察拿出手铐，“现在请先跟我们走吧。”
警局审讯室。
电脑上播放着从公司监控拷贝下来的视频，时间显示是晚上八点，地点是江亦寒待的办公室，他一眼就看到监控中的自己从工位起身，这个点刚好加完班，他正准备回家。
第二段是办公室外的走廊，有人陆陆续续走过，江亦寒和另外一个低头玩手机的人在等电梯。
八点零九分，他从电梯出来穿过大厅，走出公司大门。
看到这里江亦寒点头，“我从公司出来就直接回家了，中途绕道清河路蛋糕店买了个蛋糕，九点左右到家。”
询问的警官点头，“你是步行回家？”
“对。”
“你回去的路边有蛋糕店，为什么要绕道清河路买？”
江亦寒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创可贴，“昨天裁纸张的时候忘记收刀刃，划伤了，清河路有家药店，买了瓶碘伏和一包创可贴，蛋糕是因为我同居的朋友喜欢那家，帮他买的。”
“哪个朋友？”
“姓林的。”
那警察继续询问，“回家后有再出门吗？”
“没有。”
他回答的语气很平静，眼神也没有流露出紧张，手铐在桌子上磕出轻响，“所以我可以知道为什么要抓我吗？”
对面的警察用鼠标调出另一个监控视频，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的公司走廊。
一个略有些肥胖的人影从办公室走出来，因为在低头看手机的缘故，监控没有拍到脸，但走廊光线清晰，光凭衣服就能判断出这是江亦寒的老板，徐方生。
也是今早电梯里尸首分离的倒霉蛋。
徐方生也是在等电梯，就在他刚进电梯门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人影快速跟进去。
最巧的是，那个人的正面刚好面向监控，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针织背心，身上背着一个黑色斜挎包，手上拿着把菜刀，在走进电梯前一刻，他抬头望了眼监控，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冷俊的面容浮现出诡异的笑。
江亦寒看到男子的脸后眉头紧皱，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裂隙。
监控里这个人从长相到着装，都跟他昨天一模一样。
在对方露出笑容后，监控画面突然变成雪花，没过几秒直接黑屏。
转回电脑的警察没有吭声，他在观察对面人的神色动作。
然而江亦寒在起初皱了皱眉头之后，斩钉截铁开口，“这不是我，昨晚十点我在家，我的两个朋友可以作证。”
在家的白敛听到询问，颔首，“江哥回来就一直在客厅，昨晚我煮了火锅，吃到很晚才回房休息。”
问林清枫回答跟白敛说的大差不差，警察也调取了他们居住的小区和楼层的监控，确实证明江亦寒回家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江先生，你有双胞胎兄弟吗？”
桌子上是外卖刚送来的炒饭，江亦寒用塑料勺子戳了戳，抬眸，“没有。”
审讯的警察也不知道该问点什么了，法医那边的验尸结果还没送过来，他们唯一掌控的证据根本没用。
本来在想法医那边的结果出来会有线索，没想到下午他们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局长亲自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很眼熟的人。
“这是临城专案组的林副组长，这个案子从现在起就交给专案组，你们不用忙活了。”
林清枫在江亦寒被带走后就去专案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看到了那段视频，随后就向上层申请接手这个案子。
监控里面露诡异笑容的男人从进入电梯后就再也没出来，调取那个公司周围的监控也没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果这不是个正常的案子，那这个能冒充江亦寒的东西，要么就是个鬼魂，要么他还在这栋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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