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推导纸上划出最后一道公式时,教室外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陆秦纪还没来得及舒展眉心,一声震耳的惊雷就砸在教学楼顶,窗玻璃嗡嗡震颤。他抬头的瞬间,豆大的雨点已经倾盆而下,风裹着雨幕狠狠拍打窗户,像是要把整扇玻璃掀翻。走廊里的声控灯被雷声惊醒,昏黄的光透过门缝晃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我的竞赛准考证!”沈慕清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昨天把准考证夹在资料册里,随手放在了车筐的侧袋里——那是下周省赛的入场凭证,丢了就彻底没机会补了。
不等陆秦纪反应,她已经抓起书包往门外冲。陆秦纪几乎是本能地扯过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大步跟上去,指尖还无意识攥着那盒没开封的草莓糖。走廊里没有灯,只有窗外闪电劈开雨幕时,才能看清前方的路,两人踩着积水往前跑,脚步声、雨声、雷声混在一起,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要炸开。
到校门口时,雨已经大得睁不开眼。沈慕清的自行车歪在保安亭旁,车筐侧袋的拉链被风吹开,资料册的一角露在外面,已经被雨水泡得发潮。她刚要伸手去拿,一阵狂风突然卷过,资料册直接从袋里滑出来,顺着斜坡往马路中央滚——最上面那页,正是印着她照片和信息的准考证。
“别捡!”陆秦纪伸手去拉,却晚了一步。
沈慕清已经冲进了雨里。马路上的积水没过脚踝,过往车辆溅起的水花打在她身上,白色衬衫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背上。她盯着那本在雨里翻滚的资料册,眼里只有那页印着准考证的纸,完全没注意身后驶来的货车——货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幕,鸣笛声在雷声里依旧刺耳。
陆秦纪瞳孔骤缩,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他什么都顾不上,猛地冲过去,从身后死死抱住沈慕清的腰,往人行道上狠狠一拽——两人重重摔在路边的积水里,货车擦着他们的衣角呼啸而过,带起的水花像冷水一样浇在他们身上。
“你疯了吗?!”陆秦纪撑着胳膊坐起来,声音因为后怕而发颤。他抓过沈慕清的手,看到她的掌心被地面的碎石划开一道深口子,血珠混着雨水往积水里渗,“准考证没了可以想办法,你出事了怎么办?”
沈慕清被他吼得愣住,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又看了看陆秦纪——他的后背刚才磕在路沿上,深色校服被划开一道口子,渗出血迹,却还死死护着她压在身下的资料册。她伸手想去碰他的后背,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陆秦纪躲开。
“别碰,先处理你的手。”他把资料册捡起来,小心地抽出里面的准考证——幸好被其他纸页裹着,只有边角湿了一点。他把准考证塞进自己的校服内袋,又脱下外套裹在沈慕清身上,“抓紧我,去医务室。”
雨还在下,陆秦纪走在外侧,刻意把沈慕清往路边护。沈慕清抓着他的胳膊,能感觉到他外套上的体温,还有内袋里准考证的轮廓。她低头看着两人踩在积水里的鞋子,忽然想起刚才陆秦纪扑过来时的力度,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软。
到医务室门口时,陆秦纪才发现,自己攥在手里的草莓糖盒,不知什么时候被雨水泡得发潮,包装纸软塌塌地贴在盒子上。他有点尴尬地想藏起来,却被沈慕清拉住了手腕。
“你的后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陆秦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后背,才发现伤口比想象中深,血已经渗到了衣服外面。他却笑了笑,把糖盒塞进她手里:“没事,小伤。倒是你,下次再这么冒失,我可不管你了。”
沈慕清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糖盒,看着陆秦纪推门走进医务室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差点出意外的暴雨,好像让什么东西,悄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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