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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76 龙塔

全宇宙整个世界最强大的星球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十大金乌中排行第九的金乌王子太阳神帝俊,为争夺易阳家皇室唯一王位继承权,他对兄弟发动残酷战争,震动四方,战争最后以胜利告终,九哥太阳神帝俊终于可以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在龙塔寝殿好好休息,高塔之上俯瞰太阳帝国万里江山。

金乌九子帝俊,为夺易阳家王位,与兄弟兵戎相见,终胜后息戈龙塔,凭栏俯瞰火焰帝国万里炽土。

金乌九子帝俊,为争易阳家王位与兄弟鏖战,终胜后息兵龙塔,凭窗俯瞰火焰帝国万里炽疆。

太阳焰星之上,金乌九子帝俊为易阳家王位与兄弟相争,鏖战震动四方,终胜后息戈龙塔,凭栏俯瞰火焰帝国万里江山,终得安歇。

宇宙纪年的光河在天际流淌,将太阳焰星斗罗大陆映照得如一块烧红的赤金。火焰帝国皇都伽诺城的轮廓在炽焰中浮动,太阳神殿的琉璃瓦反射着万道金光,火宫殿的朱漆廊柱缠绕着栩栩如生的火焰浮雕,而檾炩城中央的龙塔正刺破云层,塔顶的黑曜石宝珠吞吐着星火,将整座皇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晕里。

龙塔寝殿内,十二根盘龙金柱撑起穹顶,柱身雕刻的金鳞在壁灯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正缓缓蠕动。殿中央的玉榻铺着三层赤羽软垫,边缘垂落的金丝流苏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曳,榻前的青铜香炉里,龙涎香正袅袅升起,与殿外飘来的凤凰花香气交织成网。

九哥太阳神帝俊斜倚在榻边,他墨色长发未束,仅用一根赤金嵌红宝石的发带松松系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雕刻着火焰纹的锁骨上。他身着玄色织金蟒纹长袍,领口袖缘绣着流动的日轮图案,走动时金纹仿佛在燃烧,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只赤玉手镯,玉质温润,隐约可见内里流转的红光。他生得剑眉入鬓,眼瞳是比熔金更烈的赤红色,此刻却半眯着,眼底的锋芒被一层倦怠覆盖,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透着几分刚硬。

“殿下,南极冰岛的寒沁阁已备好,八哥他们……”侍女端怀捧着鎏金托盘,声音细弱如蚊。

帝俊抬手打断她,指尖在榻沿的火焰纹路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不必管他们。”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传令下去,卧龙大殿的朝会推迟三日。”

端怀应声退下,殿内复归寂静。帝俊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镶嵌着琉璃的窗扇,一股带着灼热气息的风涌了进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窗外,万里江山铺展在脚下,赤红色的平原上,河流如金色的带子蜿蜒,远处的火山正喷吐着袅袅青烟,与天际的火烧云融为一体。

他想起三个月前的最后一战,八哥易阳烔的火鸦军团在烈焰平原上列阵,那家伙穿着银甲,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眼底满是不甘。“九弟,这王位凭什么归你?”易阳烔的长枪直指他的咽喉,枪尖的火焰几乎燎到他的皮肤。

“凭我比你们更懂得如何守护这片土地。”帝俊当时握着腰间的佩剑,剑柄上的太阳纹章灼热发烫,“大哥沉迷炼丹,二哥醉心音律,三哥……他们谁能担起这副担子?”

枪尖终究没有刺下来。易阳烔的手在颤抖,银甲上的火焰纹章黯淡下去,“你赢了,但我们不会臣服。”

“我不需要你们臣服,”帝俊收剑入鞘,剑身在鞘中发出一声轻鸣,“只需要你们安分守己。”

此刻,他望着远处天际盘旋的金乌群,那些是兄弟们的坐骑,此刻正被禁卫看管在落日谷。他知道,这场战争没有赢家,兄弟们虽未折损,却已形同陌路。寒沁阁的冰雪,想必比他记忆中更冷。

“九哥。”殿外传来清脆的女声,火羲公主易阳欣儿提着裙摆跑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宫装,裙摆绣着展翅的凤凰,发间插着一支金步摇,走动时叮咚作响。她的眉眼与帝俊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瞳更亮,像淬了火的琉璃。

“跑什么。”帝俊转过身,眼底的冷硬柔和了些许。

易阳欣儿跑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三哥托人送来消息,说想回炘王府看看。”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帝俊的神色,“九哥,真的要把他们都安置在南极冰岛吗?那里的冰风……”

“欣儿,”帝俊打断她,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这是他们的选择。”他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动作带着难得的轻柔,“去吩咐弄玉,把我案头的那盒赤焰糕送到孤茗宫,十哥最爱吃这个。”

易阳欣儿点点头,却没动,只是咬着唇:“可是大哥说,他宁愿去广寒宫种桂树,也不愿待在寒沁阁。”

帝俊沉默片刻,转身走回榻边,重新坐下。龙涎香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随他们吧。”他低声道,指尖再次敲击着榻沿,“只要别踏出冰岛半步。”

窗外的风更烈了,卷起殿角的旌旗,发出猎猎的声响。远处的火山突然喷出一道火红的岩浆,在天际划开一道绚丽的弧线,如同帝俊此刻心中翻涌的火焰,灼热而不安。他知道,这场战争的余烬,还需要很久才能熄灭。

龙塔寝殿的窗棂在风中轻响,帝俊转身时,玄色长袍上的金纹扫过榻边的鎏金熏笼,笼中跳跃的火焰将他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忽明忽暗。他赤红色的眼瞳掠过案上堆叠的奏章,指尖在封皮的火漆印上稍顿,那是南极冰岛传来的急报,封蜡上还凝着未化的白霜。

“殿下,四大守护者在卧龙大殿候着。”弄玉轻步进来,她穿着月白色宫装,袖口绣着银线流云,手中捧着的托盘里放着一盏赤金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泛着微光。

帝俊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与体内流转的太阳真火形成奇异的对峙。“让他们等着。”他仰头饮尽酒液,喉结滚动时,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度,“孤还没看够这万里炽疆。”

窗外的风忽然转急,卷着几片凤凰花瓣撞在琉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的天际线处,一道银光划破赤金色的云层,如同一把冰冷的剑刺入火焰帝国的天幕。帝俊眯起眼,赤瞳中瞬间燃起细碎的火星——那是鹰族的传讯信号,来自南极冰岛的方向。

“是秦弘基的人。”他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紧握酒杯的指节泛白,将纯金的杯沿捏出一道浅痕。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冰火麒麟王子西烨推门而入。他身披白蓝相间的鳞片铠甲,铠甲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冰晶,行走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墨色的长发用冰玉冠束起,额间的麒麟印记泛着淡蓝色的光,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冷峻。“殿下,南极冰岛的冰脉异动,寒沁阁周围的冰层裂开了百丈宽的缝隙。”

帝俊转身时,玄袍扫过案几,将一叠卷宗带落在地。他弯腰去捡,发带松脱,墨色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是八哥的手笔?”他捡起最上面的卷宗,封面上“寒沁阁”三个字被冰水浸得有些模糊。

“八哥麾下的火鸦在冰脉下埋了火种,”西烨的声音低沉,带着冰碴般的冷硬,“但他没料到冰岛的地脉与太阳神殿相连,火种引爆时,连龙塔的地基都震了三震。”

帝俊将卷宗扔回案上,赤瞳中翻涌的火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倒是比从前胆大了。”他走到窗边,再次推开窗,这次的风带着一丝极淡的冰寒气息,混在灼热的空气里,像是一声隐忍的叹息。

远处的伽诺城上空,金乌们的啼鸣从云层深处传来,带着几分不安的躁动。帝俊望着那片被赤金色笼罩的皇都,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夏夜,兄弟们围在太阳神殿的丹炉旁,七哥易阳炆用火种在炉壁上画笑脸,八哥易阳烔抢了五哥的酒,被追得在殿内翻来覆去,那时的火宫殿里,连空气都是暖融融的。

“传孤的令,”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玄袍在风中舒展如暗夜的翅膀,“让秦弘基带鹰族去加固冰脉,再给寒沁阁送十车暖玉。”

西烨愣住了,额间的麒麟印记闪烁了一下。“殿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寒沁阁里的八哥可是最反对殿下继位的人。

帝俊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凤凰花瓣,花瓣在他掌心瞬间化作金色的粉末。“告诉八哥,”他的声音被风卷着送出窗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冰裂了可以补,人心要是冻裂了……”他顿了顿,赤瞳中映着万里江山的炽烈,“就再也暖不回来了。”

西烨躬身领命,转身时,看见帝俊仍站在窗前,玄色的身影与窗外的赤金色天地融为一体,像一尊沉默的神祇,守护着这片他用战争换来的疆土,也守护着那些藏在冰层下的、未曾熄灭的星火。远处的卧龙大殿传来钟鸣,三响过后,整座伽诺城的喧嚣似乎都静了一瞬,唯有龙塔的风,还在低声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龙塔寝殿的琉璃窗被夕阳染成熔金般的颜色,帝俊负手立于窗前,玄色长袍上的日轮绣纹在光线下流转,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跃动。他未束发,赤金发带松松垂在肩后,几缕墨发被风卷着贴在颈侧,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八哥易阳烔的枪尖擦过留下的,此刻在暖光里泛着淡粉色。

“九哥,七哥在卧龙大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易阳欣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身水红色宫装,裙摆绣着金线织就的火焰纹,走动时如燃着一簇流动的火。她手里捏着块刚出炉的赤焰糕,糕点的热气模糊了她额间的朱砂痣,“他说要带七嫂回广寒宫种桂树,还说……还说愿意把炆王府的私兵全交出来。”

帝俊没有回头,赤红色的眼瞳望着远处平原上蜿蜒的金河——那是火焰帝国的母亲河,此刻正被夕阳镀上一层赤金,河面上水汽蒸腾,化作漫天红霞。“他以为孤是为了私兵才留他们在冰岛?”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叩击,“七哥素来爱清静,广寒宫的桂树,倒是合他心意。”

易阳欣儿咬了口糕点,碎屑沾在唇角,像落了点金粉。“可八哥说,谁去广寒宫谁就是认怂。”她凑近几步,水红色的裙摆扫过帝俊的袍角,“方才弄玉去送糕点,看见八哥在寒沁阁的雪地里练枪,枪尖把冰面戳得全是窟窿,八嫂劝一句,他就把枪扔了,像个小孩子。”

帝俊的指尖顿在窗棂上,那里有块冰纹状的凹陷——是他幼时练剑不小心劈坏的,母后曾笑着说这是“金乌啄窗”,那时七哥还替他遮掩,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赤瞳里的火焰已淡了些,只剩些微暖意。

“让西烨去备车,”他忽然道,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奏章哗啦啦作响,“孤陪你去趟广寒宫。”

易阳欣儿眼睛一亮,水红色的裙摆在原地转了个圈,活像朵炸开的凤凰花。“真的?”她伸手去拉帝俊的衣袖,却在触到那玄色面料时猛地缩回手,“可……可大哥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九哥你松了气?”

帝俊抬手,用指腹蹭掉她唇角的糕点碎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孤是太阳神,”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太阳真火特有的暖意,“不是只会烧杀的蛮夫。”他顿了顿,目光掠过窗外那片被暮色渐染的炽疆,“万里江山,总得有人守,也总得有人……安心种桂树。”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罗兰奥的声音,那大犬王座的农夫商士总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此刻却难得正经,声音里带着恭敬:“殿下,南极冰岛送来了冰雕,说是十哥亲手刻的,雕的是咱们小时候在丹炉边偷酒喝的样子,还说……还说冰雕化了之前,想请您去孤茗宫喝杯茶。”

帝俊望向北方,那里是南极冰岛的方向,此刻应是冰天雪地。他仿佛能看见十哥易阳芷缩着脖子在雪地里凿冰的样子——十哥从小手巧,刻的木鸢能飞三天三夜,只是性子软,总被八哥他们欺负。

“告诉十哥,”帝俊的声音穿过殿门,落在暮色渐浓的庭院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孤明日去孤茗宫,让他把灵狐翡翠做的桂花糕备好。”

易阳欣儿望着哥哥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那是连日处理军务熬出来的。她悄悄从袖中摸出个小锦袋,塞到帝俊手里——里面是弄玉新做的安神香丸,用凤凰花汁调的,闻着有淡淡的甜香。

帝俊捏了捏锦袋,指尖触到里面圆润的丸粒,忽然想起小时候,十哥总把母亲给的糖丸塞给他,说“九弟火力旺,该多吃点甜的败败火”。他低头笑了笑,赤红色的眼瞳里,映着窗外渐沉的暮色,也映着那片在夜色中仍泛着微光的万里炽疆。

夜色漫上龙塔的飞檐,檐角的金铃在晚风中轻响,将白日的灼热一点点筛成微凉。帝俊已换了身赭石色常服,衣襟上用银线绣着半轮初升的月,那是羲和的图腾——幼时欣儿总说他的太阳真火太烈,该缀点月亮的温柔,此刻银线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他正用一支赤玉笔批阅卷宗,笔尖划过羊皮纸时,留下淡淡的金痕。

“殿下,三哥在殿外立了快一个时辰了。”兀神医轻步进来,他穿着件灰布短褂,背上的刺猬刺露在衣外,尖端泛着浅棕色的光,手里捧着个黑陶药罐,罐口飘出清苦的药香,“他说……想求您把谢妘儿姐姐的药圃迁回炘王府。”

帝俊抬眼时,赤瞳在烛火下映出两点星火。他记得三哥易阳炘的药圃——那是谢妘儿嫁入易阳家时带来的,里面种着全宇宙最娇贵的“火心草”,需得用金乌的尾羽扫过晨露才能存活。战争期间,药圃被移到了太阳神殿的暖房,如今三哥竟为了这个等在夜风里。

“让他进来。”帝俊放下笔,指腹摩挲着羊皮纸上“南极冰脉加固”的字样,那里还沾着点冰岛的寒气。

易阳炘推门而入时,带进来一阵夜风,吹得烛火晃了晃。他穿着件月白色锦袍,领口绣着几株兰草,那是谢妘儿最爱的纹样,只是袍角沾了些泥点,想必是从暖房赶来的。他素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灰发垂在鬓角——三哥比从前显老了,帝俊望着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三哥总把火心草的花蜜偷偷抹在他唇角,说能让太阳真火更温顺些。

“九弟。”易阳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拱手时,指节因为常年侍弄草药而泛着浅绿,“妘儿的火心草快开花了,暖房的土性不合,她这几日总睡不着……”

“三哥可知,”帝俊打断他,赤瞳里的星火暗了暗,“战时为护那药圃,秦弘基的鹰族折了十七只幼鹰?”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吹起他赭石色的衣袍,“孤不是不准迁,只是炘王府的地脉在战争中受损,火心草种下去,活不了。”

易阳炘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他望着案上那支赤玉笔,忽然道:“当年母后教我们辨草药,说火心草最认主,离了主人的气息,就像金乌离了太阳。”他声音低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妘儿昨夜梦见药圃里的草全枯了,哭了半宿。”

帝俊沉默片刻,转身从柜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几根金色的羽毛——那是他褪下的金乌尾羽,尖端还凝着点点晨露。“让谢妘儿用这个扫晨露。”他将锦盒推过去,赤瞳在烛火下泛着暖意,“再让西烨调些太阳神殿的暖土去炘王府,地脉的事……孤让罗兰奥去处理。”

易阳炘捧着锦盒的手猛地一颤,金羽上的晨露滴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却烫得他眼眶发热。“九弟……”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作揖,“谢殿下。”

“三哥。”帝俊忽然开口,赭石色衣袍在风中微动,“明日让妘儿来暖房选些新苗,孤记得……她一直想要株‘月心草’。”

易阳炘抬头时,正撞见帝俊转身望向窗外,夜色已漫过万里炽疆,远处的火山在夜幕中泛着暗红的光,像沉睡的巨兽。他忽然发现,九弟的侧脸上,那道被八哥枪尖擦过的疤痕,在月光下竟泛着柔和的金边,不像伤痕,倒像枚勋章。

夜风再次吹过龙塔,檐角的金铃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里,似乎掺了点火心草的甜香。

晨雾尚未散尽,龙塔的飞檐便已被第一缕阳光镀上金边,檐下悬着的风铃裹着暖意轻响,将夜的余凉驱散。帝俊披着件玄色镶金边的披风,立在卧龙大殿的丹陛旁,披风下摆绣着的日轮图案在晨光中流转,仿佛有细碎的火焰在其中跃动。他发间的赤金发带系得比往日紧些,显露出几分利落,赤红色的眼瞳望着殿外那片刚被露水润过的广场——那里,四哥易阳炔正背着手来回踱步。

易阳炔穿了件湖蓝色锦袍,袍角绣着几尾银色的鱼,那是李奕书亲手绣的,据说取“鱼水和谐”之意。只是此刻他的袍角被晨露打湿,贴在脚踝上,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凝着层寒霜,手里把玩着的玉佩被捏得发亮,那是四哥最宝贝的东西,据说是他与四嫂定情时所赠。

“四哥倒是稀客。”帝俊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晨露的清润,他抬手示意侍从退下,披风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里衣,衣料上暗纹流动,是太阳焰星特有的“流火纹”。

易阳炔转过身,湖蓝色的袍角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点水珠。“九弟如今是太阳神了,自然难得见。”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却没抬头看帝俊,目光落在广场中央那尊金乌雕像上——那是父皇当年亲手立的,如今雕像的翅膀上还留着战争时的划痕,“奕书想回炔王府看看,她说……书房里的那套《火焰帝国志》该晒晒太阳了,再放着,怕是要生虫。”

帝俊的目光掠过那套《火焰帝国志》的方向——他记得那套书,是四哥花了三年时间才集齐的孤本,每一页都盖着四嫂的藏书印。战争期间,为了保护这套书,四哥曾抱着书在火里滚过,后背至今留着疤痕。他指尖在丹陛的栏杆上轻轻划过,那里有一道浅沟,是幼时他与四哥抢书时不小心刻下的。

“四嫂的书,自然该好好护着。”帝俊的声音温和了些,赤瞳里的火焰化作暖光,“让西烨带一队人去炔王府,把书房的东西都搬到太阳神殿的暖阁,那里干燥,适合藏书。”

易阳炔猛地抬头,湖蓝色的袍角因动作扬起,露出里面绣着的鱼纹。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寒霜覆盖:“九弟这是做什么?怕我借机在炔王府搞小动作?”他将玉佩攥得更紧,指节泛白,“还是觉得,施舍点恩惠,就能让我们忘了那些刀光剑影?”

帝俊望着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四哥总把《火焰帝国志》里最有趣的章节念给他听,那时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四哥湖蓝色的袍角上,温暖得让人想打瞌睡。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赤瞳里的暖意更浓:“四哥觉得,孤若是怕,还会让你们留在南极冰岛,而不是圈在龙塔?”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广场上那尊金乌雕像,“书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书里写的,不仅是火焰帝国的过往,还有……我们小时候的影子。”

易阳炔的手微微一颤,玉佩从指缝间滑出,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望着那枚玉佩,湖蓝色的袍角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奕书说,暖阁的窗朝东,晒书最好。”声音里的寒霜渐渐消融,只剩下几分不易察觉的松动。

帝俊弯腰捡起玉佩,递过去时,指尖触到四哥微凉的手。“让四嫂自己选个好日子搬书。”他的声音里带着阳光的温度,“顺便告诉她,孤书房里那本《星图考》,她若是想看,随时可以来取。”

易阳炔接过玉佩,指尖在上面摩挲着,忽然抬头,湖蓝色的袍角在晨光中舒展,脸上的寒霜彻底散去,露出几分往日的笑意:“那我可得替奕书谢谢九弟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帝俊披风上的日轮图案上,“只是……九弟也该多歇歇,你眼底的红血丝,比书里的朱砂印还显眼。”

晨雾彻底散去,阳光铺满广场,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那尊金乌雕像的翅膀上,仿佛从未分开过。檐下的风铃依旧轻响,裹着暖意,漫向远处的万里炽疆。

午后的阳光透过龙塔寝殿的琉璃窗,在地面织出一张金网,网住了几缕浮动的尘埃。帝俊斜倚在铺着赤羽软垫的软榻上,身上换了件藕荷色常服,衣襟上用金线绣着几簇忍冬花——那是五哥易阳炻最爱的花,据说五嫂叶小媮的名字里带个“媮”字,与“偷”谐音,忍冬花又名“偷春”,便成了他们二人的信物。他赤红色的眼瞳半眯着,手里把玩着一枚暖玉印章,印章上刻着“易阳”二字,边角已被摩挲得光滑,那是父皇传下来的私印,战争期间一直由五哥保管。

“殿下,五哥在殿外的石榴树下站了快半个时辰了。”端怀捧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进来,她月白色的宫装袖口沾了点石榴汁,像落了点胭脂,“他手里提着个食盒,说是五嫂亲手做的桂花糕,还说……要是殿下不收,他就站到日落。”

帝俊睁开眼时,赤瞳里映出窗外那棵石榴树——树干上还留着他幼时刻下的歪扭“九”字,那时五哥总说他刻得丑,却还是偷偷在旁边刻了个更小的“五”,说是要“兄弟同枝”。如今那两个字已被岁月磨得浅淡,却仍能辨认出轮廓,枝头挂着的石榴果被阳光晒得通红,像缀了满树的小灯笼。

“让他进来。”帝俊将暖玉印章放在榻边的矮几上,那里还摆着个琉璃盏,里面盛着的琥珀酒正泛着微光。

易阳炻推门而入时,带进来一阵石榴花香,他穿着件绛紫色锦袍,袍角绣着缠枝忍冬纹,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是叶小媮的手艺。只是他平日里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手里的食盒用红绸系着,绸带打得是个同心结,看得出系时用了心。

“九弟倒是清闲。”易阳炻的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他将食盒放在矮几上,绛紫色的袍角扫过榻边的赤羽软垫,“小媮说,你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桂花糕,如今战事歇了,该尝尝家乡味。”

帝俊的目光落在食盒上,红绸同心结在阳光下泛着光。他记得五嫂的桂花糕——总要在面里掺点蜂蜜,那是五哥跑遍火焰帝国才寻来的“火蜂糖”,甜得带着点烈味,像极了五哥的性子。战争期间,五哥为了护住存放火蜂糖的蜜窖,曾被倒塌的石梁砸伤了腿,至今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五嫂的手艺,孤自然信得过。”帝俊伸手解开红绸,食盒里的桂花糕冒着热气,金黄的糕面上撒着一层糖霜,像落了点雪,“只是五哥今日来,怕不只是送糕这么简单。”

易阳炻拿起一块糕,却没吃,只是捏在手里,指尖沾了点糖霜。“九弟果然聪明。”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显得柔和,“小媮想回炻王府看看,她说后院的那架葡萄该搭架子了,再晚些,今年的新藤就爬不上去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那葡萄是我们刚成婚时种的,小媮说,看着它结果,就像看着日子一点点甜起来。”

帝俊的指尖在食盒边缘轻轻划过,那里有个小小的缺口——是他幼时抢糕吃时不小心摔的,五哥当时没怪他,只是笑着说“缺了口才像家”。他望着易阳炻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忽然想起小时候五哥背着他爬树摘石榴,后背被树枝划破了也不吭声,只把最大的石榴塞给他。

“让西烨带些人手去炻王府,”帝俊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口,甜香混着蜂蜜的烈味在舌尖散开,“葡萄架该搭就搭,若是缺了木料,就去库房取,那里有父皇当年留下的紫檀木,结实。”

易阳炻捏着糕点的手猛地一顿,糖霜簌簌落在绛紫色的袍角上,像落了点碎雪。“九弟……”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一块糕,塞进嘴里,含糊道,“还是小媮的手艺好,比御膳房的强多了。”

帝俊望着他,赤瞳里的火焰化作暖光,映得食盒里的桂花糕愈发金黄。“告诉五嫂,”他的声音里带着糖霜的甜意,“等葡萄结果了,孤去尝尝鲜。”

窗外的石榴树被风一吹,落下几朵石榴花,花瓣飘进窗内,落在矮几的琉璃盏旁,像给琥珀酒添了点胭脂色。易阳炻望着那花瓣,忽然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像藏了些许久违的暖意。

暮色将龙塔的轮廓浸得愈发沉郁,檐角的金铃被晚风拂动,声线里裹着些微凉意。帝俊正立于书房的多宝阁前,手里拈着一枚青铜小鼎——那是六哥易阳炳年轻时铸的第一只鼎,鼎身刻着歪扭的星图,据说是为了讨王星意欢心,毕竟六嫂最痴迷星象。他今日换了件玄色暗纹锦袍,袍角扫过地面时,带起几卷散落在地的星图,图上的朱砂标记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殿下,六哥在观星台候着您呢。”林映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穿着件月白色素裙,裙摆沾了些夜露,发间别着支银质星钗,那是七哥送她的定情物,“他说……星轨今夜有异动,想邀您一同看看。”

帝俊转身时,玄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下流转,赤红色的眼瞳里映着星图上的北斗七星——他记得六哥总说,北斗第一星与易阳家的气运相连,当年父皇还在时,兄弟几人常挤在观星台的寒夜里,听六哥讲星象轮转的道理。那时六哥总穿着件天青色长袍,袍角绣满星辰,说要“把星空披在身上”。

登上观星台时,夜风陡然转凉,吹得帝俊的袍角猎猎作响。易阳炳果然在台中央的铜鹤旁立着,他已换了件靛蓝色道袍,袍上用银线绣着漫天星斗,只是银线有些褪色,看得出穿了许多年。他手里握着支铜制星笔,笔尖在星图上轻轻点画,侧脸被台边的宫灯映得明暗交错,鬓角的白发比往日显眼,那是战争期间为推演星象熬出来的。

“九弟来得正好。”易阳炳头也没抬,声音里带着观星时特有的专注,铜笔在星图上划出一道弧线,“你看这紫微垣,今夜的光比往常亮了三成,按星象来说,该有场瑞雪。”

帝俊走到他身边,赤瞳望向星图上的紫微垣标记——那里的朱砂被反复涂抹,边缘已有些模糊。他记得战争最胶着时,六哥曾夜观星象,说“紫微星动,易阳当兴”,那时他还笑六哥迷信,如今想来,倒是藏着几分兄弟间的默契。

“六哥何时也信起瑞雪兆丰年了?”帝俊轻笑,指尖拂过星图上的银河标记,那里刻着个小小的“意”字,想必是六哥写给六嫂的,“你从前总说,星象只预示天命,不关乎农事。”

易阳炳放下铜笔,靛蓝色的道袍在夜风中轻轻摆动,他忽然指着西北方的天际:“你看那颗客星,十年前它第一次出现时,父皇说易阳家会有场劫难,如今它又亮了,却带着祥和之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星意说,这是兄弟和睦的征兆。”

帝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颗亮星正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像枚被打磨过的蓝宝石。他想起六嫂王星意——那个总捧着星盘浅笑的女子,战争期间曾偷偷给龙塔送过星象密报,说“八哥的火鸦阵在星象上有破绽”,那时她的手被冻伤,却只字未提。

“明日让西烨送些暖炉去炳王府。”帝俊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玄袍扫过星图时,带起的气流让宫灯的光晕晃了晃,“星意身子弱,观星时该多暖暖手。”

易阳炳握着铜笔的手微微一顿,银线绣着的星斗在他袖口闪烁。“九弟倒是比从前细心了。”他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星光,“只是……你真信星象说的和睦?”

帝俊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桂叶,叶尖还带着广寒宫的清冽气息。他望着远处被夜色笼罩的万里江山,赤瞳里的火焰渐渐化作柔和的光晕——或许星象不准,但兄弟间的默契,总该比星轨更恒久些。夜风里,铜鹤的鸣声与远处的金铃相和,在观星台的夜空里久久回荡。

龙塔的铜钟敲过三更,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将整座伽诺城裹得密不透风。帝俊却毫无睡意,他披着件银灰色夹袄,袄子上用金线绣着几簇火焰兰——那是二哥易阳炜最擅长培育的花,据说二哥为了让余隽隽开心,曾在炜王府的后院种满这种花,花开时像一片跳动的火焰。他正坐在案前,用一支狼毫笔抄写着乐谱,纸上的音符蜿蜒曲折,那是二哥年轻时作的《炽焰赋》,当年父皇寿宴上,二哥曾用凤首琴弹奏此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殿下,二哥在火宫殿的露台上吹箫呢。”余隽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穿着件桃粉色襦裙,裙摆绣着几瓣火焰兰,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琴盒,盒盖微敞,露出里面凤首琴的一角,琴身上还留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战争期间,二哥为护这琴,用身体挡下流矢留下的。

帝俊放下笔,银灰色的夹袄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衣料上绣着细小的火焰纹,那是母亲亲手绣的。他赤红色的眼瞳望着窗外,火宫殿的方向隐约传来箫声,呜咽如泣,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他记得二哥的箫声从不如此,从前总带着明快的调子,像火焰兰在风中舒展花瓣。

走到火宫殿露台时,箫声戛然而止。易阳炜背对着他站在栏杆边,身上那件绛红色锦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袍角绣着的金线火焰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手里的玉箫被捏得发亮,箫身上刻着的“隽”字清晰可见,那是二哥亲手刻的,取余隽隽名字中的一字。他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散乱着,几缕灰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素来带着笑意的脸有些落寞。

“二哥的箫声,倒是比从前沉郁了。”帝俊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夜露的清润,银灰色的夹袄扫过露台的青石板,带起几点露水。

易阳炜转过身,绛红色的袍角扫过栏杆,带起一阵风,吹得余隽隽送来的琴盒微微颤动。“九弟如今是太阳神了,自然听不惯这凡俗的箫声。”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玉箫在指间转了个圈,“只是这《炽焰赋》的后半段,我总也吹不回从前的调子,仿佛少了点什么。”

帝俊的目光落在琴盒上,凤首琴的琴尾雕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那是父皇赏赐的,据说琴身用的是万年梧桐木,能引百鸟朝凤。他记得战争期间,这琴被藏在炜王府的地窖里,二哥为了给琴防潮,每日都要亲自去擦拭,哪怕战况最紧时也未曾间断。

“少的不是调子,是心境。”帝俊走到他身边,赤红色的眼瞳望着远处沉睡的万里江山,夜色中的平原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点缀着零星的灯火,那是帝国的子民在安睡,“从前父皇在,兄弟们在,琴音里自然带着暖意,如今……”

“如今九弟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了。”易阳炜打断他,玉箫在掌心轻轻敲击,“隽隽说,炜王府的火焰兰该分株了,若是再不分,怕是要挤坏了根。她还说……想请你去看看,毕竟这花,当年还是你帮着选的种。”

帝俊的指尖在栏杆上轻轻划过,那里有一道浅痕,是幼时他与二哥抢凤首琴时,不小心用剑鞘划下的。他忽然想起,那时二哥虽然气得跳脚,却还是把最甜的火焰兰花蜜偷偷塞给他。赤红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暖意,他望着易阳炜鬓边新添的白发,轻声道:“明日我便去炜王府,帮着分株。”他顿了顿,补充道,“让西烨备些暖土,火焰兰喜暖,南极冰岛的土性怕是不合。”

易阳炜握着玉箫的手微微一颤,箫身的“隽”字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忽然举起玉箫,凑到唇边,箫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再呜咽,而是带着几分明快,像火焰兰在风中重新舒展花瓣。

帝俊静静地听着,银灰色的夹袄在夜风中轻轻摆动,赤红色的眼瞳里映着远处的灯火,也映着身边二哥的身影。箫声穿过夜色,飘向万里江山的深处,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晨光初透云层时,龙塔的飞檐已被染成蜜色,檐下铜铃被暖风拂动,声线里裹着几分慵懒。帝俊立于卧龙大殿的丹陛前,身上那件明黄色常服绣着十二章纹,玄鸟、星辰、山龙的图案在光中流转,那是火焰帝国最高等级的服饰,昨日刚由尚服局送来。他赤红色的眼瞳望着殿外广场,那里停着一顶乌木轿,轿帘绣着松鹤延年图——那是大哥易阳洛的座轿,车辕上还挂着串紫檀木佛珠,大哥念佛时总爱捻着这串珠子,说能静心。

“殿下,大哥在殿外的菩提树下打坐呢。”颜予瑛的声音轻得像晨雾,她穿着件湖蓝色褙子,领口绣着朵白色的菩提花,手里捧着个青瓷茶盏,盏沿还留着淡淡的唇印,那是大哥惯用的茶盏,杯底刻着个“洛”字,是父皇赐的。

帝俊转身时,明黄常服的下摆扫过丹陛的白玉栏杆,栏杆上的云纹被摩挲得发亮。他记得大哥的菩提树下总摆着个蒲团,那是颜予瑛亲手缝制的,里面塞着晒干的菩提叶,据说有安神之效。战争期间,大哥曾抱着这蒲团在火里滚过,只为护住里面的佛经,如今蒲团的边角已有些焦黑,却依旧被摆在老地方。

走到菩提树下时,易阳洛刚结束早课,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带着禅定后的澄澈。身上那件月白色僧袍洗得有些发白,领口补着块浅灰色的布,那是颜予瑛昨夜刚缝的,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他手里的紫檀佛珠还在轻轻转动,珠串碰撞的轻响与晨光交织,带着种奇异的安宁。

“九弟如今穿这明黄,倒是合身。”易阳洛的声音里没有波澜,像山涧的流水漫过青石,他抬手示意颜予瑛递过茶盏,指尖触到杯沿时,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只是这龙袍重,压在身上,怕是难眠。”

帝俊的目光落在大哥鬓角的白发上,那里比战前多了许多,像落了层未化的霜。他记得大哥从前最不喜欢白色,说太素净,如今却日日穿着僧袍,连念珠都是素色的。战争最烈时,大哥曾在阵前合掌,说“愿以我身代众生苦”,那时他还笑大哥迂腐,此刻想来,倒是藏着份旁人不及的慈悲。

“大哥的茶,还是这么淡。”帝俊接过颜予瑛递来的另一盏茶,茶汤浅绿,飘着几片菩提叶,“从前父皇总说,大哥的茶里少了火气,不像易阳家的人。”

易阳洛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月白僧袍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一串浅褐色伤痕——那是战争期间,他为护受伤的士兵,被火鸦的尾羽烫伤的,如今已结痂成了浅疤。“火气太盛,容易伤着自己,也伤着旁人。”他望向远处的太阳神殿,晨光正从神殿的金顶上漫下来,像一层融化的金,“予瑛说,洛王府的佛经该晒了,再捂着,怕是要生霉。”

帝俊望着大哥眼中的平和,忽然想起小时候,大哥总把最甜的菩提蜜偷偷塞给他,说“九弟火气重,该多吃点甜的”。他赤红色的眼瞳里漾起暖意,明黄常服的十二章纹在光中流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跃动。“让西烨带些人去洛王府,”他的声音里带着晨光的温度,“把佛经搬到太阳神殿的暖阁去晒,那里的阳光最足。”

易阳洛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他望着帝俊,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归于平静。“九弟倒是比从前懂体恤了。”他低头抿了口茶,菩提叶在杯中轻轻旋转,“只是这龙椅,终究不如蒲团好坐。”

帝俊没有接话,只是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菩提叶,叶尖还带着晨露的湿意。远处的万里江山已被晨光铺满,赤金色的平原上,河流如带,火山如螺,一切都在安宁中苏醒。他忽然觉得,大哥说的或许没错,只是这江山万里,总需有人担起那份重,如同菩提树下的蒲团,总得有人坐着,才能护得满树清凉。

龙塔的铜钟再次敲响时,已近正午。帝俊立于塔顶,明黄常服在风中舒展,十二章纹与日光交辉,仿佛将整个太阳焰星的炽烈都拢在了衣襟间。他赤红色的眼瞳扫过下方——卧龙大殿前的广场上,大哥的菩提树下多了几个身影。

易阳洛仍在打坐,只是身侧多了捧着佛经的颜予瑛;二哥易阳炜正调试着凤首琴,绛红袍角扫过琴身,余隽隽在旁为他整理琴弦;三哥易阳炘蹲在药圃边,指尖轻触火心草的叶片,谢妘儿提着水壶站在一旁;四哥易阳炔捧着《火焰帝国志》,李奕书正用软布擦拭书页上的灰尘;五哥易阳炻打开食盒,叶小媮的桂花糕香气漫开,引得十哥易阳芷凑过去,灵狐翡翠笑着拍他的手;六哥易阳炳在观星台支起星图,王星意指着紫微垣的方向说着什么;七哥易阳炆坐在石凳上,林映雪将剥好的莲子递到他嘴边;八哥易阳烔虽仍站在远处,手里的枪却已放下,于谦茗正往他手里塞着暖炉。

易阳欣儿跑上塔顶,水红色宫装像团跳动的火焰,她手里捏着串刚摘的石榴,果实饱满得要裂开。“九哥你看,”她指着广场,声音里裹着雀跃,“他们都没走呢。”

帝俊没有回头,赤瞳里映着万里江山的轮廓,平原上的金河泛着波光,火山的烟柱与流云缠绕,一切都在安宁中流转。他忽然想起父皇临终前的话:“金乌虽烈,聚则为日,散则为星。”原来所谓王位,从来不是独占这万里炽疆,而是让每颗星辰都能在自己的轨道上,发出应有的光。

风穿过龙塔的窗棂,带着凤凰花的香气,与下方隐约传来的琴音、笑语、翻动书页的声响交织。帝俊抬手,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桂花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点点金光,随风散入天际。远处的南极冰岛方向,似乎有鹰隼掠过冰原,带着新的消息,而这龙塔之上,日光正好,足够照亮往后的漫长岁月。

三日后的清晨,太阳焰星的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恰好落在龙塔顶层的黑曜石地砖上,映出十二道拉长的影子。帝俊坐在首座,明黄常服的十二章纹在光中流转,赤红色的眼瞳扫过阶下——大哥易阳洛捧着刚晒好的佛经,月白僧袍的衣角沾着菩提叶的清香;二哥易阳炜调试着凤首琴,绛红袍角扫过琴弦时,弹出一串清脆的泛音;三哥易阳炘的药圃已迁回炘王府,他指尖还沾着火心草的金粉;四哥易阳炔正低头给《火焰帝国志》盖藏书印,湖蓝袍角压着李奕书绣的鱼纹帕子。

五哥易阳炻的食盒敞着,桂花糕的甜香漫过整个大殿,叶小媮正用银簪挑去糕上的青丝;六哥易阳炳的星图摊在案上,王星意指尖点着紫微垣,银线星斗在她腕间闪烁;七哥易阳炆抱着株桂树苗,林映雪正用帕子擦他鬓角的汗;八哥易阳烔的枪靠在柱上,枪尖的冰碴已化尽,于谦茗在旁给他斟酒,酒液溅在他手背上,他竟没像往常般皱眉。

易阳欣儿跑进来时,水红裙摆在光中划出弧线,手里举着十哥易阳芷刻的木鸢,灵狐翡翠的尾巴从她袖中探出来,扫过地砖上的光斑。“九哥你看,”她把木鸢递到帝俊面前,鸢翅上刻着十只金乌,首尾相接成环,“十哥说这叫‘兄弟绕日’。”

帝俊接过木鸢,指尖触到刻痕里的暖意。殿外忽然传来钟鸣,是太阳神殿的晨钟,比往日清亮许多。他抬头望向窗外,万里江山正被晨光染透,金河泛着粼粼波光,火山喷出的烟柱化作淡金色的云,连南极冰岛的方向,都似有微光闪动。

“听说寒沁阁的冰裂补好了?”易阳烔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自在,手却下意识摸向枪杆,“我那杆枪……正好缺块冰纹装饰。”

易阳炘轻笑出声,火心草的金粉在他指尖簌簌落下:“我药圃里新收了‘暖玉膏’,敷在八哥的枪伤上,保准比冰纹好看。”

笑声漫开时,凤首琴忽然弹出《炽焰赋》的调子,这次不再有半分怅惘,明快得像火焰兰在风中舒展。帝俊将木鸢放在案上,赤红色的眼瞳里映着十二道身影,忽然明白——所谓万里江山,从来不是独属于谁的炽疆,而是兄弟并肩时,身后那片永远温暖的故土。

风穿过龙塔的窗,卷着桂花糕的甜香、佛经的墨香、火心草的清苦,漫向更远的地方。地砖上的十二道影子随着日光升高渐渐交叠,最终融成一片,像极了当年父皇亲手绘制的易阳家徽——一轮旭日,拥着十颗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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