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雪又哭了三分钟,泪水并未浸湿施嘉祈胸口的衣料,只有一小块印迹压在他有条不紊的心跳上。
“跟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吵嘴之后动手了,我没吃亏。”对,就是这样,她绷紧一根睿智的脑神经。
她不会多说,因为描述越真实就越狗血,那只会让听诉者陷入为难尴尬的境地。
施嘉祈不是喜欢随意点评他人过往并以经验者的姿态灌输任何自我认知的人。辜雪喜欢他这一点,所以要紧紧守好自己的角色,不随意跳入其他剧情。
她哭就哭了,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回应即可,但她不是讨糖吃和讨公平说法的小女孩,她有应对这糟糕经历的能力。
她也担心在施嘉祈的眼睛里看见厌倦。他要不是个畏惧厌烦感情羁绊的人,不会将独身主义贯彻到淋漓尽致。他周到却漠然的性格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这样狗血夸张的事件里,那当他冷眼旁观他人的遭遇时,八成只会觉得对方幼稚且愚蠢。
只是床伴关系,辜雪也不必做最真实的自己。她第一希望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展示性感和可爱,第二则是利落和机灵。
有违人设的因素她通通都要摒弃。
施嘉祈打了些不痛不痒的腹稿,准备以她哥哥好朋友的身份,适当地扮演一下给予安慰的角色。可她竟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落笔,给一个声势浩大的苦情开端写下干脆的句号。
他猜到几分实情,默契地不再追问,只问她要不要喝点东西或者吃点什么甜食。说完被她梳头的动作吸引,走过去,很有耐心地帮她处理几个卷发绕起来的结。
“这个按摩梳是专门给我买的吗?”辜雪问。
除了梳子,鞋柜里有专属女士拖鞋,浴室里有各类女性清洁用品以及跟他同款的浴袍。上次来,她还在浴室的收纳柜里看见一次性内裤和卫生棉。
这个男人无疑是个贴心温柔的好好情人。
施嘉祈点点头,打开热水让辜雪洗脸,去找来消肿的药膏。自己也仔细清洗一遍手,然后用指腹将药膏轻轻抹匀在她的脸颊上。
涂至耳根周围时,拉下她的衣领,在脖子上看见渗人的指痕。
除了被掌掴,她还被掐脖子,额头也红肿了一块,他眼光变深,想去检查她身体其他地方,但被辜雪按下了手掌,她说:“我想喝水。”
“如果是暴力伤人,严重的话……”
“有行车记录仪,之后有需要会用得上。”辜雪转过身看着镜子,鼓着脸正视自己的伤口,背影显得十分倔强。
施嘉祈确认是她的前男友所致。回想那天下午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利落地把那个男人摁在草地上羞辱,可见她不是纵容对方随意欺辱自己的人。那今晚能被伤成这样,足见过程惨烈。
“辜雪,我们也可以是交心的好朋友。”他话落就意识到自己正在打破原则。
“别了吧,我们不适合谈太深的话题。”辜雪笑着回头,攀住施嘉祈的的脖子,“我只想跟你上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要再进一步,因为我不可控。”
非常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却意味深沉。施嘉祈的手掌轻抚她的腰背,将她揽进怀里,“你在这种时候来找我,也是你不受控的结果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需要你。”
“那可见我们不是只上床的关系。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薄情,你也不要对自己设限,好吗?”
“好。”辜雪听话应声,却也决定到此为止。她抱紧说情话的男人,“我要是以后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那就不离开。”
-
辜静文问辜煜文知不知道辜雪最近除了搞副业之外,还在忙什么。
辜煜文满心都是桑伊伊还掉二十万的事情,根本没心情应付别的,随口说:“不是跟她上司搞在一起了吗。”
“没有的事。”辜静文人脉多广啊,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辜雪在撒谎。
她大口抽烟,“这都几点了,她怎么还不来?”
说完踮起脚捏一下辜煜文的脖子,“伊伊有钱还了,说明她近况有好转,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你要实在难受,你现在就发消息给她,说你私底下又给了她妈五十万……”
“你怎么也知道?”辜煜文拧起眉心。
辜静文吐掉一口烟雾,把烟蒂塞进辜煜文的手里,“老头多精啊,他不问咱爸咱妈,还能不找我打听打听嘛。辜雪说炒股亏了,找他要十万,他给了,是不是也找你打听了?那你之前找他借二十万,他能不多心?”
辜煜文无言以对,帮辜静文扔掉了烟蒂,数落她道:“少抽点吧。”
“你快给大雪打电话,催她早点来……”
“大雪不会也是为伊伊找老头借的钱吧?”辜煜文后知后觉道。
辜静文幽幽看着他,歪一下头:“所以,快点给她打电话,催她来。”
辜雪接听辜煜文的电话后,一句话将他堵回去,“晚上去不了了,有重要约会。”
“什么约会?静文说你跟苏特压根没那回事。”
“……瞿孟庭,这个名字熟悉吧?我跟他旧情复燃了。”辜雪要是没猜错,这会是辜家人不久之后将从安晋扬嘴里听到的新闻。
安晋扬说出她身上隐秘的“出轨”信号后,辜静文一定会刨根问底。
那就当她在提前播报吧。
瞿孟庭跟她全家都无半点联系,帮忙背个黑锅也吃不了任何亏。
“什么?”辜煜文先是把这个名字跟安晋扬之前的那些猜忌挂上钩,然后又仔细品味一下“旧情复燃”四个字,蹙眉问:“你根本没跟他在一起过,有什么旧情复什么燃?”
辜雪不说话。她这会儿已经从施嘉祈家离开,将车开到了酒店停车场。她人再冷静,心情也需要修复,她必须要好好休息一晚。
“你不会真的出轨过吧?”辜煜文越想越觉得自己在靠近一个可能真实且足具颠覆性的真相。
“对,要不然我怎么会每年都风雨无阻地去扫墓呢。”辜雪关上车门,去大厅办理入住。桑伊伊已经回了她的消息,待会儿就会过来。
“大雪。”辜煜文很郑重地叫了辜雪一声。
辜雪的头又开始疼,停在原地,慢声慢气回复:“哥,我问心无愧。”
“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姑娘。”辜煜文顿时安心地说道。
“但我今晚真的去不了了。我会帮你找伊伊的,好吗?”
“你借给她钱了吗?”辜煜文忽然问道。
辜雪静下来。
“你帮她借的,我来还。”辜煜文又道。
“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辜煜文挂了电话,接过辜静文递过来的烟,漆黑的眼眸凝视夜色。
“查一下你车的位置。”辜静文冷不丁说道。
“嗯?”
辜静文拿过他的手机,“让我看看咱们那古灵精怪的好妹妹到底在哪儿。”
“哟呵,在酒店,还是五星级……”辜静文乐起来,“瞿……什么来着?我要是没记错,这可是个人物。”
辜雪被迫却成功地将他们带偏。
-
桑伊伊买来蛋糕、烧烤、炸鸡和啤酒。她以为辜雪只是心情不好,看见辜雪的脸伤,心疼的像一个惶恐又担忧的年轻妈妈。
辜雪觉得她太可爱了,打算抱着“小妈妈”睡一整晚。她大快朵颐地品尝这些吃了会快乐的食物,吃完又抹一遍消肿的药膏,希望能快点恢复到正常颜值。
桑伊伊听说了全部过程后,气得牙根痒痒,从来不说脏话的她,大骂安晋扬几句最粗俗的话语,又为自己去找安晋扬的事情道歉。
“那天我就应该泼他咖啡的!”
“好啦好啦,提渣男晦气。”辜雪又问:“借条寄过去了吗?”
桑伊伊正要跟她说这件事,瞿孟庭寄回了已经被他撕成碎片的借条和那枚腊肠狗胸针。
辜雪觉得那家伙莫名其妙,“我现在就打给他。”
瞿孟庭还在办公室,接到辜雪的电话并不意外。他把工作放下,边接听边扒几口助理一个小时前就买来的晚饭。
鸡蛋虾仁肠粉、叉烧包和猪肚鸡汤,除了汤里放了过多的胡椒,他觉得这算是很完美的晚餐。
他对美食毫无研究,也经常忙到顾不上吃饭,饿的时候能有口热的吃就很满足。他基本上在办公室解决一日三餐,助理已经习惯在外卖送到后,每隔半小时替他热一次。
辜雪的声音很下饭,她今天倒是不啰嗦了,只是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你当借债人,不需要担保人,重新写了寄过来。”瞿孟庭吃饭的样子非常干脆利落,实干派的作风,又严格执行着餐桌礼仪。
辜雪和他一起吃过一整个学期的饭,他们关系最好的阶段,他会接受她用油腻的鸡腿或着红烧肉换她喜欢的肉丸和鱼丸。
他偷偷听见过辜雪跟别的女孩夸他是世界上吃饭最好看的男生。他当时不屑一顾,不懂她花痴的点怎么会这么奇怪。
电话那头的辜雪很果断地说了声“好”,然后就想结束通话。她本来也是要当借债人的,是桑伊伊说这样不好,联系了也算是有过点头之交的瞿孟庭,更改了借条。当时瞿孟庭并没有说什么。
瞿孟庭在辜雪挂断前忽然问她:“你晚上吃的是什么?”
“……”辜雪抿唇,“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辜雪早就听见他咀嚼的声音了,眼下经他点拨,脑回路跟他走向一致。
“你想说啥?”她莫名警觉起来。
“我那会儿是不是给你取了个外号,叫肉丸子……”
“没有!”
“你现在太瘦了,脸上都没肉了,多吃点。”瞿孟庭执意把话说完。
“你管我呢!”
“你怎么动不动就对我炸毛?对了,五万块钱的东西就别再寄来寄去了,否则我也把你当年买给我的球鞋寄回给你,看你难不难受。”
“那能一样吗?”辜雪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无名火,可她就是不喜欢听他说过去的事情。
“怎么不一样,那时候你一周才多少钱生活费,一双名牌球鞋贵的要命……”
“好好好,瞿总,小的知道您如今发达了,相较之下,您送个胸针,也就等于在路边摊给我买个头花,对吧?”但她就是不收!
瞿孟庭听乐了,喝了口汤,差点咳嗽起来,“肉丸子,你可真下饭。”
“……”
“收着吧。你那什么倒霉前男友,到处打探我这段时间的行踪,怕是对你有疑心。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别拿我当挡箭牌哈,咱们俩可是清清白白了十二年……”
“再见!”
“唉唉唉,狗脾气啊?”瞿孟庭再一次挽留她的声音,“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你最近还是留心点你的人身安全吧,我看他八成是有什么大病。”
红包,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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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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