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吴璋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组自己给父母拍摄的结婚四十年纪念日大片，辜雪看见自己送他的那个手工礼物，被他摆放在他父母家的书柜上。
简雅琴问辜雪对吴璋感觉如何，辜雪说多个朋友挺好的。吴璋也是类似的回答。
法语课上，辜雪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其中一个想参加机构自己举办的周日活动，为了有伴，撺掇大家一起去。
晚春的市郊露营基地是年轻人的乐园，机构租下最好的场地供大家交流，策划团队还请了小有名气的爵士乐队来表演。
辜雪喜欢热闹，又放得开，捧着香槟和同学们一起随着音乐摇摆起来。
吴璋原本是不来的，但他的好朋友，也就是机构的创始人，说这次活动邀请了合作方，他必须露面。
他刚到，就看见人群中扭得像个精灵的辜雪。她穿法式的小马甲和羊皮靴，一头卷发实在是惹眼。
“嗨。”他走过去，用装着果汁的玻璃杯碰一下她的酒杯。
“哇，你也来啦！”辜雪把杯子里的酒喝掉，指着台上的主唱说，“她好美，你们的策划好有品味。”
“你们满意就好，这样的活动之后还会有很多。”
“跳舞吗吴老师。”辜雪把空酒杯放回工作人员的餐盘里，对吴璋优雅地伸出一只手。
吴璋“噗嗤”一笑，她怕是有点喝醉了。
“跳什么？”他问。
“瞎跳呗，”辜雪拉住他的手，随着音乐节奏扭一下恰恰和摇摆舞的动作，“吴老师，我好久没这样开心过啦。”
吴璋确认她是真的喝多了，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没来由的觉得她可爱。师母说她感情经历并不丰富，他不认可，他觉得她非常擅长施展她的魅力。只要她想，她看上的男人都会愿意分一点喜欢给她。
一首歌跳完，吴璋被朋友叫去准备一个登台表演。他皱起眉头：“叫我来的时候可没说有这种安排。”
“今天请的可是顶级乐队，当你在台上散发魅力的时候，女学员们一定毫不犹豫地续费我们推出的新课。”
“又利用上我了是吧。”
“求你，行了吧。你股份也不少呢，不想让下季度的财报好看点？”
辜雪的手机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她刚想去安静一点的地方回复，主持人突然念出吴璋的名字，她回过头，腔调浸在骨子里的男人，在最简单自然的装扮下，神采奕奕地走上舞台，带出一个独属于他的雅致氛围。
管他什么重要消息，此时赚钱也没有赏色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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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嘉祈有些习惯辜雪不再及时回复他的消息，他们没来恋爱过，现阶段的相处却像是走过了热恋期。
他愈发确认，辜雪对他的确只有一时激情。他不得不赞叹，她用情人身份去“爱”人的那副沉浸状态简直是一种天赋。
出差十天，倪好又去帮他给蜥蜴喂食了。伺养员在微信里开玩笑，说这就是他只找搭子不找女朋友的弊端。又说，要不把小家伙送给她养吧。
他当然是不肯，随口问倪好最近有没有新情况。倪好嗅到一点冬日回春的苗头，却没急着捅破任何窗户纸。她不想再以前女友的身份反反复复地做他的炮友。
一天后，倪好发来消息：我很久没有过新情况了，我希望下一段旅途会是恋爱。好奇怪，三十岁出头，突然又想恋爱了。
施嘉祈在酒店的游泳池边读这两句话，情绪和池中水一样，微微起了波澜。但很快跟倪好的过往回忆都被另一张脸取代。
他不假思索地回复倪好：祝福你早点收获新恋情。春天真好，我心里也想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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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雪几个月没吃肉，反而变得没那么饥渴。这种情况下，再好的施嘉祈也就跟婚礼上的鲜花一样，只是美丽的点缀。
偶尔想起去年冬天的激情，她总会产生一个破坏刺激感的念头，如果当时某一个时刻施嘉祈突然往前一步，问她要不要恋爱，她想，那个时候的她，八成是愿意接受关系转变的。
她反思自己的虚伪，当时因为过于想得到一个男人的青睐和激情，而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潇洒的样子。
不过无论如何，她最喜欢施嘉祈的阶段已经过去。而再多的假设也都不成立。
施嘉祈的暧昧消息就这样被搁置，辜雪开始跟进一个商务合作的事。
简西乐的社交平台涨粉后终于迎来一个广告合作，虽说钱不多，简西乐对此嗤之以鼻，但辜雪认为是天大的好事。
艺术家也要吃饱饭后才有精力创作，她作为这个账号的运营人，自己拍了板，接下了合作。
辜雪自己剪了视频，求着简西乐配了音，发布的第二天，收到小一万的报酬。她转给简西乐四千，让他给他经营葡萄园的老同学交点房租，剩下的算作是自己的工资。
简西乐：打发叫花子呢。
辜雪：咱俩一人一半！没亏待你！
简西乐：我是说品牌方。
辜雪：才三万粉丝，有这点钱已经不错了。放心啦，我会好好帮你运营的。我们一起赚大钱！
简西乐：切。
伺候艺术家比自己当艺术家还要难。辜雪想，这要不是她的倒霉发小，一个月给她五万她都不干。
当天晚上，经纪人的助理打来电话，问辜雪怎么随便给简西乐接广告。辜雪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平复一下被指责后的郁闷心情后，大大方方地告诉对方：“因为这三万多粉丝是我花几个月的时间帮他运营起来的，这个钱我赚的理所应当。”
“可是亲爱的，简西乐跟我们签了全约，他的网络形象也在我们的监管中……”
辜雪立刻去翻他们之间的合同，看了半天，最后落得一个心浮气躁无处宣泄。
她对助理说：“那你算是提醒我了，那贵司该给我支付工资吧，他的几个平台都是我一个人在弄。”
“嗯，理论上是这样的……我可以试着走一下申请流程，不过内容我们评估过了，网感太重，不符合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调性，而且简西乐自己也不太认可吧。”
辜雪心里窝火，“那你们想怎么样？”
“别生气，小雪姐，其实我觉得你比简西乐更适合走这条路。”
鸡贼的经纪人躲在背后，由助理出面跟辜雪说一些刺耳的实话。辜雪明白所以，周旋几句便结束了这场交流。
经纪人又发来消息：雪，最近有什么新作品吗？
辜雪随便拍了两张发过去。
经纪人：挺好挺好，明天跟我去个饭局吧，带你认识几个圈里人。
辜雪：我最近有点忙。
经纪人：在忙啥？
辜雪说在学法语。
经纪人：好事啊，能混个法国艺术院校的文凭做背书，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大大的好处。所以你明晚是有课？
辜雪想了想，既然处境艰难，那多点资源也没坏处，回复：地址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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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们高谈阔论，说拉到一个大赞助，下个月的青年艺术展会比往年都要盛大。
辜雪悄悄问经纪人：“那不是跟简西乐的展撞期了嘛。”
“小简也不回来，场地他定不下来，作品也没到位，我们只能往后推推。”
这也太随便了，怎么跟个草台班子似的。辜雪郁闷地低下头，这时有人过来敬酒，“辜小姐是吧，小红书上刷到过你，人气挺高呢。”
她都有段日子没经营自己的平台了。迎着这份恭维，她实诚地喝掉半杯酒。
这人又对经纪人说：“别带什么落魄的意大利小画家了，我瞧辜小姐更有潜质呢。”
这话算是说到经纪人心里去了，她笑着去碰杯，“除了泥塑和陶土，其实我们辜雪画画的也不错，跟那些美院出来的比，少了匠气，多了灵气，大家有机会可要多提携。”
饭局未过半，辜雪深刻地理解了简西乐的叛逆。艺术高度是不重要的，艺术商业化的道路根本不谈艺术只谈资源。
过去的简西乐大概也经历过这样的种种。
服务生过来问现在是否要加菜，一个资深策展人立刻添了几道招牌菜，跟大家说，还有一个贵宾没到。
辜雪出包厢想去洗手间，迎面撞上穿烟灰色衬衫的瞿孟庭，她站定，眯起眼睛打量他，“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原来他就是那位迟到的贵宾。
瞿孟庭也想问这句话。他们下季度要做一个概念展，想得到艺术圈的认可，必得要跟一些策展人多打交道。
这项工作原本是媒介部的人负责，但他知道辜雪最近牟足劲头想往这个圈子里钻，自己便揽了这个闲差，偶尔跟这帮人聚一聚，再顺手赞助一两个艺术展以彰显他们“科技美术人”的兼容之心。
“辜小姐能来，我不能来吗？”瞿孟庭双手插兜，从上到下打量辜雪的行头，她倒是会穿，哪里好看露哪里，他也眯起眼睛，“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老同学一场，你要真有什么需求，穿成这样来找我，一定会比去找旁人要高效。”
“你管的未免太宽，”辜雪随手把握在掌心里的一个脏纸团扔了过去，“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瞿孟庭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没有多了不起，但有钱总比穷好，至少，能给喜欢的女同学送她喜欢的东西，或者，能帮她实现什么理想……”
未等瞿孟庭把话说话，辜雪昂着头大步从他身边经过。
她的理想，她会自己慢慢实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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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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