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雪有了新灵感，上课之外的时间都在闭关搞创作。边创作，开始记录创作过程，过去从没露过脸，现在有野心了，打算借还算漂亮的脸蛋探一探流量密码。
某天她下了课，经纪人带着一束花来找她，热情的样子就仿佛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了。
“亲爱的，考虑的怎么样了？跟简西乐一样把合约签给我们呗。”
辜雪敏锐地问：“你们拉到投资了？”
经纪人的目光有些闪躲，“有那么点苗头。但是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几个策展人都很看好你。你看你最近创作的情绪这么饱满，粉丝也在涨，你总不能真把路走窄了去做网红吧。”
“网红有什么不好，网红一样能创作。”
“当网红就得接那些廉价的广告了啊。”
辜雪笑了下，“你实话告诉我，给你们抛鱼饵的是那晚一起吃饭的瞿总吗？”
“你对瞿总感兴趣？”经纪人啧啧嘴，“我就说那天晚上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不过有个连锁咖啡店的老板想邀请……”
“安晋扬？”
“你认识？”
辜雪抿了抿唇，“这个人我不合作哈，再说我沉淀还不够，还不具备办展或者参展的资格。你们还是多操心操心简西乐的展吧，他去年刚获了奖，业内热度还在……”
“哎哟我说你们俩，他是理想主义的不像话，你又畏手畏脚的。”
“是啊，我们就是这副臭德行。”辜雪看着灰蒙蒙的天，突然觉得没劲透了。
赶在暴雨来临之前，辜雪回到家，坐在灯光昏暗的窗台前，给简西乐打去一通视频电话。
“简西乐，你就不能支棱起来吗！”
“又怎么了大小姐。”
“没怎么，就是突然怀疑自我。我没什么天赋，却想出名，你是主流认可的天才，却甘于贫穷。咱们俩要是能结合一下就好了。”
“你到底为什么想进圈子？别再说是为了钱。你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吃穿不愁，你爷爷还给你留了笔家底。你身边的几个男人，要么是富二代，要么是人模狗样的精英，你那个老同学，听说发迹了，那娶你回去做个阔太太应该没问题吧？辜雪，说到底你就是作，你在追求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你这样想我吗？简西乐。”
“对。你就是仗着自己还算有点姿色又会点手工活儿，就去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你怎么能像个花瓶似的去跟那帮油腻男吃饭呢，我看你现在的价值观都扭曲了。”
辜雪手指颤抖着挂了这通电话。大雨轰然落下，她看着昨夜上色的几个小人儿，心脏表面的裂纹好像长了出来，变成了刺，往她干涩的眼睛里扎。
她冷笑着在手机上打字：你也知道我身边的男人都很有钱对吧，就凭你能说出我可以被人娶回去当阔太太这话，足以说明你本质上也是个俗气东西！我毕业后好歹自力更生，而你啃完父母啃发小，到现在还欠我五万呢。明天一早你要是不还我钱，我们俩就老死不相往来！
消息发送出去后，辜雪关掉手机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从冰箱里翻出食材，找到烹饪教程，耐心地为自己做了份芝士牛肉饭。
吃饱喝足后，她把最近的一些作品挂上橱窗，打算售卖，设定价格时，她考虑再三，只在从前的基础上加了百分之十五。
她上过专业的陶瓷课后，作品比从前更精细，传递出来的情绪也比过去更高级，但她也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人赚不到能力范围之外的钱。她是想出名，但她不着急。
夜深人静时，辜雪专心致志地给一组新设计出来的没有嘴巴的小人上色。楼下又停着那辆车，她心平气和地看过去，给车里的人发了条消息。
安晋扬得知辜雪想办展，扬言要利用一切资源捧她，可他出轨的那个女孩怀孕了，他父母又闹不和，家里狗血糟心事一箩筐。
瞿孟庭担心情绪不稳定的渣男会来找前女友诉苦或是宣泄，所以这几天晚上都会过来默默守护她。
辜雪又让他上楼，不是命令的语气，像是又打算耍什么花招。
门打开，她眼睛有些微红。他问：“怎么了？”
辜雪不接话，侧身让他进去，关上门，去给他拿了瓶水。
“安晋扬最近骚扰过你吗？”
辜雪摇了摇头，说：“你不会还在防着他吧。”
“对，毕竟是仇人。”
辜雪哼笑一声。
“让我上来做什么？”
瞿孟庭坐在沙发上，辜雪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茶几对面，“聊聊。”
“想聊什么。”
“聊你十年前说的那句话，你说，‘辜雪，你差点意思’。”
“那不是我当时的真心话，我为我那时候的傲慢和自卑道歉。”
“不，我觉得你其实说的挺对的，我就是差点意思，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我差在哪里。”辜雪撑住脸，看着瞿孟庭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只有小聪明，却没有魅力，更没有天赋。学习上，不跟你和静文比，我输大人们口中缺根筋的辜煜文还输一大截呢，我自己感兴趣的这点事，一开始也不是因为我喜欢，是阿陶喜欢，简西乐又正好会画画，我就想，那我也学吧，有一点美术爱好，还能标榜自己品味好。不过由于没天赋，我做出来的东西就像我的人一样，只是好看，但很无趣。
工作生活就更不用谈了，你们都是有本领的人，而我被裁员后就好像被社会给淘汰了。我也不擅长照顾自己经营生活，我只是靠着这张脸和会撒娇去哄着男人为我做事，过去是安晋扬，后来是施嘉祈，和你……”
瞿孟庭意识到她钻进了情绪怪圈，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去，视线跟她平行，“辜雪，你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你根本不是你说的这么糟糕，至少在我看来，你学习努力工作踏实，你做出来的东西也很有个性，跟你的人一样充满灵气。”
“你现在想跟我好了，就说这些漂亮话来为自己加分吗？可我觉得十年前的瞿孟庭才是在说真话。你那句话真的让我自卑了好多年。”
“那我给你道歉，我来赔罪，好吗？如果你差点意思，我不会喜欢你十年。这十年，我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你把天赋这件事想的太悬浮了，能让这么多人喜欢你，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天赋。”瞿孟庭说完，伸出手指擦掉辜雪眼角的泪痕，他克制自己想去抱她的冲动，不确定她会不会排斥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
“瞿孟庭，我还是很讨厌你。”
“我接受。”
辜雪看着男人也逐渐变得微红的眼睛，突然捂住脸，轻轻地抽泣起来。
瞿孟庭跪在了地板上，手掌捧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带进怀里，“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孩。”
又过了会儿，他又轻声表白：“辜雪，我很爱你。”
-
辜雪睡醒后查看手机后台，她昨天挂出去的东西卖出去几件，她打算洗漱之后就开始打包发货。
短信箱里有一条到账消息，简西乐竟然真的还了她那五万。账平了也好，起码她手头宽裕了。
她近期内都不想再跟简西乐说话。
今天没有课，她打算烧一批手握杯，放到画师朋友的小店代卖。大事上没有推进，那她就努力把每一件小事做好。
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瞿孟庭的彻夜安慰而转好。她依然是那个没有天赋的女同学，不过她决定跟自己的平庸和解，然后再在平凡里酿出一点新滋味。
傍晚有人敲门，辜雪以为是瞿孟庭来了，结果门打开，施嘉祈带着礼物和一大堆食材出现。
“难怪你问我在哪里，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辜雪莫名地心跳加快，可能是担心稍晚点，说不定瞿孟庭也要来，那她就死定了。
施嘉祈实在是有些想念她，从北京转场去新加坡处理事务之前，决定先回来看她一眼。
“不欢迎吗？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心虚，怎么，有新人了？”他开起玩笑。
“没、没……”
施嘉祈摸了摸辜雪的脸，“一点也不想我吗？”
“……”辜雪局促地站在原地。可她是甘蔗心啊，还是有点见不得这么好皮相又热情的男人受冷遇，她往前一步，抱了下这个第二次为了她风尘仆仆赶路的男人。
几分钟后，辜静文好死不死地打来电话，“好妹妹，有新情况了为什么不跟姐姐说？”
“啊？”辜雪怀疑这个恶毒女人在她家里装监控了。难道她知道施嘉祈又跟她凑到一块儿了？
瞿孟庭今天进公司的脸色终于带了点春天的温暖，他的助理跑去财务部八卦，说老板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像是恋爱了。
辜静文立刻以送文件为由跑去打探实情，果不其然，她这位痴情于她妹妹的老板意气风发地吐露给她一个消息——辜雪原谅了他。
“听说你要当我的老板娘了。”辜静文知道她在家闭关，正把车往她家的方向开。
“什么鬼！”
“施嘉祈睡睡就算了，瞿孟庭这个男人还是值得……”
“辜静文！”
“装什么啊罗大雪，瞿总都承认了，说你们和好了。我开车呢，见面再说，我十五分钟后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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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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