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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咯血

预订的这家西餐厅,位于城市的高点,身着笔挺西装的琴师指尖起落在施坦威钢琴,弹奏肖邦的《雨滴》。

穹顶垂落的水晶灯散发柔和光晕,折射出落地窗前,两重人影。

圆桌上原封未动地摆放招牌法式鹅肝,她脸色淡淡看向时阙来,很典型的老式帅哥长相,冷硬的质问:“时阙来,你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一周前的两家聚餐,饭后时阙来向她提出形式结婚。意思是在法律意义上结为夫妻,对外应付长辈,对内互不干涉爱情自由,一年后和平离婚。

把婚姻视为一场不对等的交易,是对顾长亭长久坚守,所认定宁缺毋滥的爱情观,最尖锐的羞辱。

她接受不了跟不爱的人结婚,更何况心里住了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时阙来将婚前协议往桌面中央推了推,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只要你点头,补偿方面,我向你郑重承诺,弥补你在婚姻存续期间所有损失,我名下的房、车、以及账上所有存款,都将过户到你名下。”

顾长亭搅动草帽盘里的奶油蘑菇汤,这份协议就是无底洞,进去就出不来了,她直截打断,“我缺这些?”

汤匙轻轻地搁在瓷盘边缘,“只要我张口,什么东西得不到。我的选项里,什么时候只有你一个?”

“我只有这些不值一提能给你。”时阙来脊背一僵,自然是清楚,比不上顾家有财富与权势。

可眼下面对家族联姻,和他深埋心底的秘密背道而驰,他攥紧拳头只能尽能力范围内,给予女方全部。

她听后发言不疾不徐,平静得近乎冷漠,“有过问你爱人愿不愿意吗?这样的婚姻对他公平吗?”

“真心爱一个人,会忍心把他藏在婚姻契约的背面吗?当然我并不是质疑你在感情里不真。”

提及爱人,时阙来羞愧难当,突然感觉西装领口越勒越紧,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你知道的,这个社会并没有那么开放。老爷子病重,临走之前他盼望我能成家,也是万不得已。”

顾长亭深表同情,也只是同情,“时先生,我们都该放过彼此了。之前配合你,完全出于我父母的缘故,今天约你出来就是为了通知你退婚。”

时阙来初次见面就注意到过,顾长亭右手上的素圈,“这枚戒指,第一次见顾小姐就戴着它,特别的人送的?”

顾长亭垂眸摩挲着戒指,这枚戒指没什么特别,没人送过她戒指,只是某年为躲桃花随手买的银饰。

可现在,她转了转指环,表情像在叙述一段平静的爱情故事, “是。”

时阙来的目光在顾长亭指间短暂停留,了然她心系一人,“抱歉,耽误你怎么久。这段关系本不该开始的,按理也该由我了结。”

“好聚好散。”他端起盛有柠檬水的水晶杯,牵起一个极淡的笑。

顾长亭望着杯中晃动的涟漪,原以为会有一场唇枪舌剑的对峙,却没想到对方还有点良知,如此干脆。这样也好,省去了那些纠缠不清的解释。

雕花檀木的屏风后,传来细不可闻的木屑落地声。林闲渟垂眸呵出温热气息,吹散茶几上星星点点的木渣。

她掌心托着刚雕琢好的夜莺,冲着母亲高高举起,“妈妈,我新雕的小鸟好不好?”

母亲放下茶盏接过,指尖抚过夜莺羽翼上细腻的纹理,连尾羽的翎梢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小巧精细。”

得到妈妈相当高的评价,林闲渟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收翅停泊的夜莺揣入怀中,“我要拿去给卿卿看!”

叶泛舟急忙出声阻拦,伸手按住轮椅把手,“下着雨呢,雨停了再去。”

林闲渟却攥紧轮椅扶手,声音拖得软软的撒娇,“等不及啦!卿卿见了一定会喜欢的,我要第一时间送她嘛。”

母亲望着女儿仰起的小脸,心头一软,慢慢松了力道,“你这痴性子。”

扬声喊家中的阿姨拿来厚外套,亲手替女儿披上,她任由母亲摆弄,“妈妈,晚上我要吃你包的荠菜云吞。”

“好。”母亲笑着替她拢了拢毛领,送女儿出了玄关,“一会儿就吩咐厨房备菜,路上慢些,仔细积水。”

林闲渟单手转着轮椅,另一只手在空中潇洒一挥,“您把心揣回肚子里,任它斜风细雨或是骤雨急雷,女儿定赶在炊烟散尽,踩着饭点归家!”

叶泛舟的眉梢微微颤动,唇角勾起一抹不减的笑意,“莫要久留太迟。”

入春后的日子变化无常,顾长亭下午赴约时,见天晴便出门没带伞。

林闲渟转动轮椅从偏门驶出,左手打着伞,怀里揣着小木雕,兴高采烈地往顾宅赶,正巧撞上这一幕。

白色轿车稳稳停在顾宅外的僻静偏口,时阙来推门下车,绕到副驾开门的动作彬彬有礼,黑色长柄伞的倾斜角度恰到好处,挡住坠落的雨丝。

她踩着水洼下车,鞋尖溅在理石地面上,微微颔首道声:“麻烦了。”

不远处单侧种着玉兰树的过道里,林闲渟手中的雨伞跌进水中,她再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哄骗自己了。

时阙来的声音混在雨声落下,“不进去了,免得被旁人看见。”

黑伞的阴影掠过顾长亭的肩头,却没注意到玉兰树旁,那把漂在积水中的伞,“以后非必要,别再联系了。”

雨势骤然放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咚咚作响,时阙来握伞柄的指节泛白,“必定。往后雨天记得带伞。”

她没有回应,出于礼貌目送他转身走向轿车,直到家里的阿姨撑伞赶来,及时将顾长亭从门头接进房。

突然心脏隐隐作痛开始发威,林闲渟慌忙去够伞柄,始终够不到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你相信少年人的一见钟情吗?”

“心理专家说,爱的感觉是苯基乙胺,当它达到浓度最高峰持续下去的时间是六个月到两年。”

“是不是要等到潮水退去,我就可以彻底放下你……六个月到两年吗,我喜欢你又有多久了呢?”

大雨滂沱,浇湿她全身。风卷雨丝狠狠地扑进嘴里,巨大的情绪冲击下,未痊愈的肺部感染经此折腾又是一阵止都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林闲渟因此咳得面色涨红,颤巍巍抹去嘴角湿意,惊见掌中一片刺目的红。

咯出粉红色气泡状的血液,同地面上积水混合,她攥紧胸口,心脏阵阵剧痛,胸腔里的呼吸声越来越沉。

檐下的雨霖铃在风雨中叮当作响,叶泛舟立在水廊旁,悬起的心始终落不下,转而吩咐阿姨备伞。

行至半路,她撞见邻居神色慌张地跑来,“泛舟啊不好了,快去看看你家孩子,倒在玉兰巷吐了好多血!”

叶泛舟眸中决然惊诧,暴雨如注,毫不留情地淋湿脚踝、浇透裙摆,视线死死钉在树下,她只觉双腿僵硬。

邻居老费用西装外套裹着昏迷不醒的林闲渟,小心翼翼托着她半坐起来。另一只手擎着伞歪向一边她,手机紧贴耳边着急地拨打急救电话。

“阿闲!”叶泛舟喉咙里迸出一声喊,她猛地扑跪下去,只见女儿紧闭双眼,脸上苍白,嘴唇发紫。

刘澜的手指略有些哆嗦,当即给远在外地出差的先生打去电话。

林闲渟唇角的血沫随着微弱呼吸时隐时现,叶泛舟颤着指尖抹去,把女儿的头埋进自己渐渐淋湿的衣襟。掌心贴在心脏的位置,时断时续。

“费二哥……多谢……”母亲抬头望向浑身湿透的邻居,喉头哽咽得发不出完整字句。

老费摆摆手,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中,“救护车好快就到,你唔该让阿闲落暴雨自己跑出去……”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水花乱溅。

不断泼溅在一只不知何时掉落的小鸟身上,它正躺在水洼里,被暴雨打得奄奄一息,无人低头看上一眼。

顾宅的厨房采用中西分厨的设计,进口灶台上的砂锅,正吐着细密水汽,文火慢煨着冬瓜薏米老鸭汤。

这汤最适合给馋丫头调理身子,尤其对心脏好。她握着瓷勺搅动的手隐隐发颤,砂锅里的汤汁咕嘟作响,无端被什么搅得说不上来的心慌意乱。

玄关处,奶奶脱下驼绒大衣递给候在一旁的唐嫂,慢条斯理地走向客厅。

顾长亭转了小火煲,解下围裙走来,“奶奶,外面是发生什么事?”

“这我也不清楚,倒是拐进门碰上救护车。”驶入宅区大门顾奶奶留意到,“估计哪家的老人家犯了毛病。”

别人家的事向来跟她无关,可今天莫名鬼使神差多问一嘴,古怪得很。她垂眸没接话,静静地给奶奶倒了杯茶,双手端茶递到奶奶面前。

顾奶奶看到孙女从厨房出来,空气中又能闻出些汤品的香气,“卿卿又在厨房煨汤呢?”

顾长亭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轻声回应:“给小闲煲的。她心脏不好,得常喝些补补身子。”蒸汽氤氲中,她仿佛已经看到小闲捧着汤碗的模样。

不知多久过去阵阵暴雨初歇,夜色里,积水反射着路灯的光,她给小闲发出的消息始终没有答复。

又想起明早有大会,顾长亭犯了难,早去睡不饱,晚去早高峰堵车。她等不及要出门见林闲渟,干脆趁夜把事办妥,办完回学校。

她右手提着一叠用粗绳捆扎整齐的书籍,每本书都事先过目仔细筛选过,送去给林闲渟打发时间娱乐。

左手抱着保温桶,煲好的汤色不浓不淡,汤上漂浮的油花全撇干净了,加上小闲近期不能多吃盐,味淡。

顾长亭已经在联想到,小闲看到这叠书,尤其是夹在里面厚厚几大本的文言文练习册,皱成包子的脸。

脚踩在积水上,走在前往叶家必经的玉兰巷,说是巷,路面却宽得很。

正皱着忽然停下,脚尖似乎磕到什么硬物。顾长亭低头一看,是一只小鸟形状的木雕,水渗进去木色发深,精巧程度不像是随手做的玩意。

“丢三落四的毛病,改不了。”顾长亭喃喃自语,将木雕揣进兜兜里。

叶家门前常亮的红灯笼灭了,厚重的木门也从敞开变成虚掩。

她看见叶家的管家,刘澜提着食袋从屋里头出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澜阿姨,要出门?”

“……是,卿卿小姐。”

“小闲在家吗?”

“小姐……在医院做复查。”

她记起林闲渟隔三差五要去的康复科理疗。看向刘澜手上的食袋,大概是去医院送饭,“麻烦澜阿姨把这罐补汤给小闲,这叠书等她回来我再来送。”

一个小时前,林闲渟脱离生命危险,情况危急不容乐观。此刻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全身布满监测仪器的管线。夫人在病房外急得焦头烂额。

以上种种顾长亭完全不知情,叶泛舟特意嘱托过刘澜,下午发生的事情,绝不可对外透露半句。

刘澜接过尚有余温的桶身,“好,我一定带到,卿卿小姐路上小心。”

“谢谢。”顾长亭望着刘澜匆匆登上车的背影,转而盯向紧闭的大门。

总觉得哪不对劲,往常林闲渟去康复科,即便当天的训练任务是平日的几倍,也会赶在日落前回家。

何况每逢顾长亭放假回家,林闲渟一定会提前结训来找她。总能适时变魔法般掏出一串糖葫芦讨她欢心。

盈盈的眼睛追着卿卿看,缠着她事无巨细地分享,今天发生桩桩件件的所见所感。长久以往,乐此不疲。

.

在这所荣盛集团专为上层阶级服务的私立医院里,ICU监护室的钢化玻璃将外界的鲜活与亲人都隔开。

临近凌晨,整个医疗团队不眠不休,聚在会议室讨论林闲渟的治疗方案。

叶泛舟陷在黑皮座椅,目光深深掐进诊断单,长长的像是来索命。

年长的主任医生神情凝重,手掌搭在乌木长桌面,“叶总,最理想状况下,通过我院的系统治疗。能将林小姐在普通医院预估最长的五年生存期,延长到十年甚至更久……”

至于怎么活?

活的过程痛不痛苦,谁知道呢?

见主座的叶泛舟沉默不语,会议室陷入死寂,谁都不敢惹怒“资本家”。

女医生不认同按捺不住反驳,“以林小姐心功能持续恶化的速度,也许撑不到这个夏天。所谓延长,不过是让孩子在病床上多熬些苦日子。”

叶泛舟缓缓抬眸,眼中布满血丝,“心脏移植的成活率有多少把握?”

女医生神色肃穆,沉吟片刻后,“确定手术只是开始。前期心源匹配,基础疾病的排查……术后排异反应、感染……医学的事,没有绝对把握。只能尽全力完善方案,将风险降到最低。”

这时右侧的年轻医生哆嗦嗦,声音发颤:“叶总,国内外器官捐献库,目前找不到与林小姐配型成功的心源。”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恰在此时,门被刘澜推开,她提着食袋快步走进。

“怎么会这样……”叶泛舟喃喃开口,憔悴到已经没有力气发火了。

刘澜迅速转向在座的白大褂,“各位医生,事情明天再议,散会吧。”

待众人离开,刘澜伸手轻轻搀住几乎要站不稳的叶泛舟,“老夫人和老先生已经睡下了。您从中午到现在没沾过东西,多少吃口垫垫吧。”

叶泛舟摇摇头,径直走向ICU病房前,她的小姑娘浑身插满管子,小小的身子陷在白色被单里,只有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波形,证明她还活着。

她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腿麻得发僵,才想起问:“先生到了吗?”

刘澜跟在身后,“还没有,机场通知,极端天气导致航班延误,先生改乘车回来,路上不好走。”

叶泛舟一言未发,肩膀却又塌垮下去几分,脚步虚浮地转身进了电梯,拿起房间卡刷开亲属房。

她身子颓然却强撑几分无事的模样,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那个眼熟的保温桶,“这是?”

刘澜反手带上门,把保温桶和食袋往桌面挪了挪,才道:“来时,家门前遇到卿卿小姐。这是她给小姐煲的调理身体的补汤,她不知道这边的事,想着是一番心意,就带过来了。”

叶泛舟对着清亮的汤怔了许久,半晌,她低低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涩:“这么好的汤,只可惜,阿闲怕是喝不上这碗汤了。”

重症监护室内,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几乎是同一时刻,林闲渟紧闭的眼皮忽然极轻地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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