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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愿

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在春天里抽发出新芽新叶。一阵急风掠过树梢,整片梧桐林骤然翻涌,枝叶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掀起层层叠叠的绿浪。

顾长亭沿着校园小径缓缓前行,将时阙来邀请她以未婚妻身份参加寿宴的事,告知给最信任的张艺。

“一个谎接着一个谎,再演下去,长辈们没准真认定他们的撮合出了段情投意合的佳话。到时候你连退路都没了。”张艺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些利弊顾长亭反复权衡过,当初能答应配合时阙来逢场作戏。不过是想暂时缓解父母日益急迫的催婚,再寻个契机,彻底斩断这场父母之命。

却不想失控的雪球越滚越大,时阙来假戏真做的意图昭然若揭,而她已被推至悬崖边缘,无路可退。

“我约他周六下午三点,xx西餐厅见一面,这场纠缠适可而止了。”

运动鞋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踩过,张艺担忧地凑近卿卿追问,“叔叔阿姨那边怎么办?要不是他们施压催婚逼得紧,你何苦陪他演这么久的戏。现在摊牌,恐怕会难以接受。”

“当断则断。难不成我要一错再错?趁订婚宴还没操办,消息没传开,及时止损降低关系破裂的风险。只有现在说清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这个决定的分量,她清楚,退婚无异于顾家公然失信对时家的承诺。

一旦开口,顾长亭与父亲的关系会闹得僵硬,父母定然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社交圈里遭人诟病等等。

她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临近退休的年纪,唯一的牵挂就是盼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担心她年纪大了,蹉跎半生到最后错过良缘,遇不到良人,余生只能在将就里委曲求全。

但这场指婚奉嫁,从一开始就不是顾长亭想要的。可父辈交情摆在那儿,往后,两家相处必然会难堪。

那些所谓的家族颜面、长辈期许,在很多个夜晚,她仔细掂量过后果的重量,实在是碰上没办法妥协的原则性问题,迫不得已选择草草收尾。

“想清楚了?”

“嗯。”

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交叠,张艺的胳膊熟稔地勾在卿卿的肩膀上,“婚姻可有可无,爱情就不一定了。”

“总不能为了完成叔叔眼里的人生大事,赔上半辈子的幸福。我支持你,要是无家可归,我给你留门。”

顾长亭垂着的睫毛受情感触动颤了颤,没试图挣脱开温暖的桎梏,“留谁家的门?住对门跨个门槛就到自己家了。无家可归?你想得周到。”

“哈哈,不识好人心。”张艺花枝乱颤笑到一半,突然收紧长臂,眯起眼睛指尖往她心口戳,“少打岔,守身如玉那么多年,这里是不是藏谁了?”

“没藏谁。”她答得干脆,转身时发丝扬起,恰好挡住眼底闪去的情绪。

“呦嗬,你老实坦白,不说清楚不让走。”张艺不依不饶硬生生扯住她的手腕,势必要盘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长亭目前没法坦然接受,于是侧身躲过,“骗你做什么,倒是你和Pierre……”

张艺猛地抬手打断,“提那个法国佬做什么!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连朋友都不是,我更不可能跟洋人杂交,他能从波尔多追到临州来……”

话头正卡在舌尖没说完,魁梧挺拔的体委忽然刹在两人面前,伸手胡乱抹了把额角的汗,“老、老师……”

“不要紧,慢慢说。”顾长亭脸色骤变,能让二级运动员短跑出身的邓军急匆匆,十有**和林闲渟有关。

邓军弓着腰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咱班和七班杠上了,他们照搬咱班所有创意不说,还拦着咱派去吆喝的同学,当街抢生意。木头摇了一帮兄弟去讨说法,老师赶紧去看看。”

她颊上的笑容转移到张艺爱凑热闹的嘴角边。二话不说拽起卿卿的手臂就往前冲,“多大点事儿,卿卿赶紧的,要掰头了,晚了就看不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变化没完没了不许她喘息,可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生怕慢一步,小闲会受欺负。

这片幽静的小树林,显然是特意挑选的。这里隐蔽性好,正合私下解决矛盾的心思,既能避开老师和校规不服就干,推搡互骂也方便施展。

远远地能望见午色里一个身影瘦弱的人挺在最前,将脊背后受人欺负的柳迎她们牢牢护住,论个是非黑白。

“一没偷二没抢,大伙儿跟你七班井水不犯,你们生意惨淡临时改卖扇子,Ctrl C我们的营销手段,好说Okay,大伙不是小气人。”

“但凭什么仗着在你们场子,人多就欺负人,又是哄我们班滚远点,又是抢客故意把价格29.9降到9.9,跟谁争锋相对呢?”她声音清亮且带着怒意。

七班领头的是一个剃着板寸头的男生,为叶臣他跟林闲渟结过梁子,“破营销手段贴吧传烂了,谁抄谁还不一定呢!真当自己多了不起,夭寿鬼。”

“赵桢海!嘴巴放干净点!”林阖随时准备撸起袖子,原本还指望冬瓜能快点找到顾老师来主持局面。

怒火顶得顾不上这些,按捺不住跨往前,腕骨就被林闲渟铁钳般扣住。

她将折扇翻转,拉着林阖的手腕,给她扇扇风去去火,“反弹!反弹!小阖犯不着啊,生气伤身呢。”

即便听见短命鬼这样的咒骂,她睫毛都没颤一下,他又没说错,却彻底点燃了兄弟姐妹团结一心的怒火。

他们太清楚林闲渟的为人,平日里仗义相助,为朋友两肋插刀,如今拖着病体回校看大伙儿,还被咒早死。

若不是谨记顾老师三年来“不怵事、不惹事”的教导,生生克制着。

而现在,该履行对顾老师今早的承诺了,身后的男同学见状齐刷刷上前,都不是吃素的,三班二比一的男女比例,瞬间把这围堵得密不透风。

高个男生校服袖子全卷到胳膊肘,抱臂往林闲渟身前站,小臂肌肉绷得像弓弦喊: “将军发话,指哪打哪!”

“你们要造反啊,滚回来。”大将军坐在轮椅上拍扶手,她病没好掺和不了,另外不能不懂事给卿卿添乱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赵桢海嗤笑着甩了甩头,哄笑声中更是扯着嗓子叫嚣“小蝌蚪身上纹青蛙”之类的话。

百米外,肉眼可见有两道女老师的身影越来越近,高跟鞋声哒哒作响。顾长亭隔老远都能听清,皱着眉头听不明白的词,能是什么好话。

张艺眼看势头不对,双方圈子越围越小,再闹下去班主任怕是要被拎去校长室面谈,扬声呵斥,“散了散了!都围在这儿干什么?”

女生忙不迭回头张望,瞥见老师身影的瞬间,七嘴八舌炸开了锅解释。

字句零散间,顾长亭只听得一知半解,眉峰压得愈发低垂。穿过推搡的人群,听着两边荤素不忌的脏话。

默默扎进小闲身后撑腰却不发声,周身散发着极地寒气,气势冷冽得让人不敢直视,看面相很不好惹。

“孙子抄老子,没向评委会检举你七班抄袭、恶性竞争,看在一家亲的份上。真闹起来不抬起手扇自己的脸,对吧,赵桢海,给脸不要脸。”

林闲渟偏又记得他是许褚的学生,爱屋及乌,新仇旧恨搅作一团算,送给对面一个极尽挑衅意味的鬼脸。

顾老师现身的刹那,众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副做错事领罚的模样。

她无奈得想敲醒林闲渟自带耳旁风的脑袋,眉梢又不自觉扬了扬。

林闲渟看对面一帮人缩起脖子不敢吭声,被自己虎威狼势震慑住,更加得意忘形,“现在怕了,叫你们骂我。”

七班的人有灰溜溜后退的打算,赵桢海被同伴扯住胳膊时还在骂,“顶你个肺,瘸子有种放学别走,单挑啊!”

直戳她痛处,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林闲渟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撑起肘拐要证明,脖颈青筋根根凸起,那声“我不是瘸子……”轻得零碎。

“砰”一声闷响,蓝杉浓眉倒竖,一脚狠狠踹在赵桢海肚子上,把人踹得滚倒在地,揪起他衣领,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歹仔!你阿爸阿妈没教过尊重同学,道歉,莫怪我毋客气。”

“住手,都过瘾没有?”顾长亭的声音不温不火,扎得空气都凝滞了。

后颈突然一紧,林闲渟整个人被提回轮椅垫子上坐好,七班的同伴连拖带拽把趔趄着的赵桢海扶起来。

小丫头懵然转头,盯着顾长亭悄无声息的身影直发愣,“卿卿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是猫么。”

许褚慢拖拖地赶过来,冲边上学生使眼色,把犯事的团伙都带走。

他似不经意地瞥向顾长亭,抬手虚点林闲渟以及三班在场的学生,“顾组长,学生间拌嘴是常有的事。”

“只是他们这爱逞能的毛病,顾组长迟早要介入管束,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不是占着理就能撒野的。”

林闲渟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许褚, “关你屁事,没理的都能叫嚣,有理不让撒野。指着我们骂的时候你躲得干净,现在出面装好人,迟了!”

许褚的面子挂不住,眉骨狠狠跳了跳,上前半步,“顶撞师长,这就是顾组长教了三年的好学生?”

顾长亭强压一口气,侧身挡在她身前,“没你的事,不准插嘴。”眼锋如刀似的剜了林闲渟一眼,剐得她噤声。

林闲渟被她这一瞪又急又气,“他们先挑的事,骂的是我们,是我。连你也向着外人伤害我,我不理你了。”急眼时NL不分的普通话娇憨娇憨,说罢她委屈兮兮转头操控轮椅疾驰而去。

独留顾长亭在原地看着林闲渟跑远的背影,无奈地皱了皱眉,她还得留下来收拾烂摊子和许褚周旋。

“我的学生我自己会教。”

她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带刺, “许老师姗姗来迟,按规章,教师对突发事件处理不及时,继而放任矛盾加深已构成失职……”

顿了顿,顾长亭似笑非笑地盯着许褚逐渐青白的脸色,“至于谁方先挑起事端,要是闹大上报到政教。影响到许老师学期的评优评级,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尾音轻扬间暗藏锋芒,把话都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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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起,各个摊位的彩灯明明灭灭,夜市烤架腾起的浓烟飞散开。饭点已至,三大食堂今日暂停营业,小黑板上工整的白粉笔字,清楚醒目。

男生取来堆成小山的外卖摞在桌子,五颜六色的包装袋挤挤挨挨。顾长亭随口一问,才知道是林闲渟订的,说是“犒劳全班今天辛苦啦”。

她按着膝头的保温餐盒,坐在帐篷下等,盯着往来人影走神,“倔丫头,跑出去两小时没回个信,也不知道你有没有乱吃东西,药有没有乖乖吃。”

一群女学生蹲在犄角旮旯的角落撸串,地上立着大瓶的雪碧,瞥见郑飞推着久不见人影的林闲渟说笑走近。

沈慈从手里分出三四串油亮亮的烤串,热情的凑上前,“飞校!尝尝,这可是顾老师的手艺,顶呱呱。”

校长应声,本能地摆手推辞,同时林阖倚在椅子上,晃了晃手里的竹签,“躲够了,主动送上门挨家法了。”

林闲渟倔强哼了一声,“我会怕她。我就是要让她急,让她尝尝失去我的痛苦,好好体会伤心的滋味。”

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突然响起。顾长亭掀开帐篷帘布走出来,“你真怎么想的?”目光直勾勾黏在林闲渟脸上。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小丫头瞬间泄了气,慌乱中扯住郑飞的袖子,投去求救的眼神,被抓包的尴尬。

“郑校,怎么晚了还在校里操劳。”顾长亭款步上前,似恼似怨地嗔林闲渟一眼。

“这丫头赖在我办公室不肯走,离校前先把人给你送回来。”郑飞最亲林丫头,老师见了校领导且小心翼翼,偏她敢梗着脖子提意见。消失的两个小时里,她窝在校长室淌委屈倾诉。

临走前他掌心重重地拍向最得意的门生,把在校长室的叮嘱重复了一遍,“丫头闹归闹,茶泡开了,话不说开,喝下去也不会顺心。做不到理解,学着谅解。”

郑校的脚步声渐远后,顾长亭看着林闲渟短短的几秒目光对峙,她平静地背过身朝帐篷走去。

林闲渟嘴唇翕动两下,抵到舌尖的“对不起”,生生咽回进肚里。

大本营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眼前女人冷白的肌肤柔和有光。

在她们的眼里,顾长亭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来人间渡劫。

谁能料想到这样唯美的人,竟手持烤签在烤架前,和平日里温柔敦厚却不苟言笑的神仙姐姐,判若两人。

惊得林闲渟疯狂揉眼睛眨来眨去,又慌忙扶正眼镜。眼巴巴看着同学围在烤架前跟老师提要求,老师要特辣多撒辣椒面、烤焦香巴适……

撒满调味料的香菜牛肉串刚出锅抢得签子都不剩,铺天盖地的咁正声一阵高过一阵。

林闲渟攥着空落落的手心,在吃的面前大伙儿都没整天对她的热情与谦让了。她抬起人畜无害的脸,轻轻扯住顾长亭的裙角,“饿……”

顾长亭垂眸睨她,眼尾凝着故意装出的冷意,“不是不理我了吗?满街的小吃摊,找我做什么?”

她可怜兮兮地望向顾长亭,“干嘛嘛……”

唯一能给这片冷清添些热闹的是音响里放着华语乐坛KTV的经典,必点的金曲,周华健的《花心》。

“唱支歌给你听,原谅我的臭脾气可以吗?”她看出卿卿还在生她的闷气,不等她答应与否。

清了清嗓子起调,歌声清澈又饱满,“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老掉牙的歌。”听着比林闲渟还显年纪的老歌,顾长亭绷不住情绪破颜而笑,嘴硬说着,“不愿意。”

趁她笑意未散,林闲渟把手够向烤盘里孜然多多的金黄烤翅。顾长亭及时发现打手拍开,她捂住爪爪撒娇,“你愿意,就吃一口,一口嘛。”

帐篷外的人行道,霸占着一群边摇扇子凑热闹的吃瓜群众,往烤架这边观望,她们的眼睛笑眯成了缝。

连林阖笑话自己,晃着油亮的肉串凑上前炫耀,“是谁?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一口都没捞着?”

“我讨厌你,第171次绝交!”她们常常听早就习以为常,齐声熟门熟路地补上后句,“再理你我跟你姓!”

她专注滋滋冒油的烤架轻笑,听着小闲和林阖一言一语地笑闹。指向旁侧烫呼的烤串,语气淡然,“好了别抢人家的,你的在这儿,只撒了盐。”

“不要!”林闲渟盯着手里颜色寡淡的串又扫了眼林阖手里香气扑鼻的烤虾,两相对比下,没了吃的兴致。

沈慈把肉串递到她唇边,声音软得像团棉花,“有的吃不可以挑三拣四,老师忙了那么累,不尝尝怎么知道?”

她皱着眉颤巍巍咬下一口,像在吃明知有毒的食物,不过转瞬之间,双眸柳暗花明,“天下第一,全归我了!”

顾长亭低哼一声,却突然把盘子递给林阖她们解决,解下围裙时似乎带了点情绪, “过来,吃你的营养餐。”

转身将愣在烤架旁的人按回桌前,林闲渟眼馋邻桌手里好吃的,想吃烤串,想吃炸鸡……像个婴幼儿吃个饭玩来玩去,“我拿剥好的虾虾和你换!”

“换什么换,都是我做的,老老实实吃完,不准剩菜剩饭。”顾长亭头也没抬盯着她吃饭,坐在桌子右侧边处理工作消息。

像被妈妈凶了的小朋友,她抽抽鼻子扒拉肥美的清蒸鲈鱼,开始喋喋不休地报菜名,哄自己下咽。

“我要吃烤串、肯德基、冰糖葫芦、火锅、红油钵钵鸡、绿豆糕、麻辣烫、螺蛳粉、油泼面、炸猪排、寿喜烧、手抓羊肉饭、蟹黄汤包、过桥米线、五香小龙虾、新疆炒米粉……”

连珠炮似的报菜名吃喝都有,念经一般的精神攻击下。

顾长亭耳边嗡嗡作响,手机倒扣在桌面,赶紧把烤好的肉串塞给她,“小师傅,别念了。”

“呀呀,哈哈。”林闲渟咬下一大口只有淡淡盐味的羊肉串,心满意足地摇摆。

“真是拿你没办法。”她看着傻丫头举着烤串当话筒得逞的傻样,举起肉串在空中画了个圈眯眼陶醉的模样,转眼无奈又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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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花艺区收摊打烊,张艺忙里偷闲,晃到长椅边一屁股坐下,“愿赌服输,今天运气不好,没福享受咯。”

赌前张艺拍胸脯担保,要让卿卿输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在全校师生面前弹首钢琴曲。

可现在除去成本双方的净收入呈断崖式差距,她只能苦笑着认下三个月“专属司机”的约定。

“我输了。”顾长亭转着手里的冰美式,“愿赌服输的是我。”简洁地坦白四位数收入背后“不敞亮”的歪招。

“真有你的啊,林丫头。”

张艺却爽朗地笑出声,“较真说我依旧是这个loser,她为了你赢我,不惜自掏腰包搞这种‘亏本买卖’。”

“这份豁出去的劲儿,多少年难见,这回打平手了。”话音未落,两个扎着马尾的女同学从眼前窜过。

其中一个女生拽着同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林闲渟在舞台上!”

同伴:“再不去连站的地儿都没了!”

长椅上的人闻声抬眼,顺着沸腾的人声往三好路的小舞台望去,这方天地被手机灯照得通明。

台上抱着吉他的人勾着琴弦笑,“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她冲台下的朋友扬言,要把所有女孩的目光都勾来。

好几个手拢成喇叭状扣在嘴前的好哥们喊:“我是男孩能不能看过来啊!”

林闲渟笑歪了嘴角差点没抱着吉他,指向胡乱起哄的方向,“来人呐,有砸场子的。”惹得现场哄笑。

“女孩们都看过来了嘛!”

骤然爆发出欢呼声浪,张艺在人群里揶揄,“还挺会活跃现场气氛哦。”

望着台上那个笑咪眼睛的林闲渟,顾长亭也被轻易感染,跟着笑了。

“一首《轻轻地告诉你》,送给我心里不可说的名字。”林闲渟拨开麦克风,这首曲子她练习过很多次。

琴弦拨动前奏响起的瞬间,她仰起脑袋,目光穿透渺渺茫茫的人潮。精准发现躲在暗处里的女主角,彼此视线轰然相撞。

她来了她来了。

林闲渟眼里的笑意愈发浓烈,歌词唱的甜得发腻:“让我轻轻的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

“让我慢慢的靠近你,伸出双手你还有我,给你我的欢笑我的祝福,生命阳光最温暖———”唱得黏糊糊的。

偌大的场子挤得密不透风,她偏偏越过千百个人头往咱们这儿瞧。

张艺首先排除自己,侧过身明知故问:“林丫头在看着谁呢?她怎么找到我们的?”

她低头浅笑,倾世温柔。喉间溢出声笃定的“我”,停顿许久看见正前方对着的常素清及时补了句“不知道”。

张艺放声大笑:“……”

台上的歌声婉转缠绵,林闲渟飘向台下的顾长亭,又甜了几分,“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

台下的跟唱声也渐渐翻涌。

“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

“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

“我会告诉你很多———”

曲终人散,月明星稀的夜,在通往室外停车场的途中,顾长亭的心情因歌声而美妙,推着电量耗尽的轮椅。

“这首歌也是为了唱的。”林闲渟仰头看她,“欠了一年的歌总算还上啦,虽然不是你爱听的民谣,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不听得懂我的暗号?”

“没关系,你唱的我都喜欢。”顾长亭单肩斜挎着琴包,揣着明白装糊涂,低头笑了, “什么暗号?”

她欲说还休,故意留个悬念,“等下次临州下雪的时候,我告诉你。”

顾长亭感慨却没有停止前行的脚步,“下次是好久?冬天已远去,现在阳春三月,今年怕是等不到雪了。”

月光倾泻在她的笑靥,林闲渟偏头看卿卿,语气轻快,“等不到就等不到啊,那不是还有明年、后年、好多年、到后来,我一句一句说给你听。”

“等等等,总让我等,不听了。”等字太漫长,顾长亭佯装不耐烦。

凉凉的冷风卷起地面的落叶,林闲渟笑开颜,戳了戳卿卿的右手背,“你看你,你今天生了好几次气了。这位大人那么爱闹脾气……”要哄。

“不都是因为你。”顾长亭按下遥控钥匙,停在树边的黑色梅赛德斯发出“滴”的解锁声。

她把肩上的吉他放后座,拉开副驾的车门,不由分说地弯下腰把林闲渟打横抱起。小闲今天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一步路都舍得不让她走。

每每这时,顾长亭掌心总忍不住收紧提一句:“你轻得像片羽毛,硌人。”

凑的近,能闻到身上散发的茉莉花香里混着火碳味。林闲渟的鼻尖几乎碰到对方下颌,嬉皮笑脸的说:“我反思,我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不像认错,像得瑟。”顾长亭捏住小闲的后颈。真想把家伙拎起来晃两圈,收拾一顿,一天天的净惹事。

车里没开灯,林闲渟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她体贴的为自己系上安全带,就好像她捣蛋今天做的坏事,没发生过,做什么她都会谅解。

“对不起,今天惹你不高兴了。”林闲渟的声音轻得像夜风里的絮语,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金属卡扣“咔嗒”扣上的瞬间,顾长亭抬起头,她温热的呼吸拂过林闲渟泛红的耳尖,“没关系。”

“我保证,下不为例。”

“你啊,下次还敢。”

引擎发动的嗡鸣打破夜的寂静,顾长亭转动方向盘,“我们回家啦。”

“是!船长收锚!”真皮座椅上,少女未说出口的喜欢还在膨胀。

顾老师很少对林闲渟说事不过三。

因为事不过三,在林某某的眼里就是能犯两次错误。相比之下,下不为例出现频率会高些,这意味着同一个问题闲某某只能犯一次。

林闲渟摇晃着高脚杯里的AD钙[奶茶],“女人,这不过是本大王为了引起你注意的手段,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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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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