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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尾戒

26岁,她是学科组最年轻的语文组组长。手下管着三十多位教师,不乏有资历比她深的老教师。

29岁,破格评上一级教师,她的名字成了全市教育系统的热议焦点。

30岁,她手握着市里最好私立高中教研部主任的委派聘书。

开完教职大会,回到办公室,张艺把会议纪要本往桌上一放。

快步凑到顾长亭身边,手亲昵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跑那么急呐。恭喜啊,卿卿荣升主任,怎么着也得请客吃饭,大办特办,庆祝升职加薪。”

原主任因职位调动离任,教研部一时群龙无首。经过上级多方考量与慎重商议,一纸调令骤然下达。

委任顾长亭为新任教研部主任,上任时间暂定为下学期伊始。

文件末尾特别批注,需于暑期赴省教育研究院参加为期两个月的“骨干管理人才研修班”,结业后正式履职。

人人都说她前途无量,踩着青云往上走。可她自己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缺了点什么。

下了会,顾长亭拿起纪要本溜得最快。最惦记的,反倒不是这些风光与压力,而是医院里等着她的小闲。

她正忙着收拾东西,再迟点,臭丫头该生气了,抬起头回应,“地方你定,我来买单。晚上有事不留了。”

“合着我们这群人还没医院那位重要?”张艺手搭在屏风板,对这套话已经烂熟于心,见怪不怪了。

顾长亭手上的动作没停,被闺蜜戳中心思轻轻笑了,“一个是该做的事,一个是想做的事,这没有可比性。”

“走了。”她拎起包就要往外走。

张艺从书柜里拿一套书,快步递过来,“等等,这书捎过去。帮我给林丫头带句话,姑娘善待我的书,别折角了。我借的哈,看完你记得还回来。”

顾长亭低头看着那四本书,清楚小艺可宝贝它们了。之前林闲渟软磨硬泡借了好几次,都没成几回。

她抬眼看向张艺,声音里带着点温软,“金老先生的,小闲最爱看了。”

“嗯哼。”张艺扬了扬下巴,又补上一句,“还有啊,升职宴卿卿必须得请,时间早慢无所谓。你别又缺席。”

“知道了,等忙完这阵就安排。”顾长亭应着。两只手都没空着,一手拎着包,一手提着保温桶,脚步已经踩在门前的地垫上。

张艺伸手替她推开门,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东西,眼里漾着笑:“提得动吗?要不我送你过去?”

“提的动,没那么娇气。”顾长亭说话时,手指在帆布包带上捻了下,还是有点沉的。视线朝不远处的电梯口扫了眼,“就几步路,不用送了。”

张艺倚在门框上笑,“啧啧啧。”

.

林闲渟特别向往一个地方,叫云之南,听说这里的云会跟着人走。

原来的打算是高中毕业,去当个游走江湖的小背包客溜达溜达。

去看看书里面写的那处古城,循着隐约的吉他声拐进一间充满故事的小屋。

可惜母亲不同意她拖着病体远走,卿卿也摇摇头,不陪她去晒晒哪里的月亮。

等病好,不要病不好呢。

她在日记里写:「我的天地就那么大,白墙白床,框框住的一块。我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

这本日记本特别普通,普通到会以为是谁家孩子,忘在这儿的数学草稿本。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不会有。

屋外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漫了过来,她三两下将日记本往枕头底下塞,枕下有一枚托妹妹从家里带来的戒指。

等她们敲门,顾长亭的目光落在仰靠在床头的人身上,林闲渟指尖捻着被角,闭着眼睛睡熟了。

她放轻了声音,“来迟了,小闲睡了。”

叶泛舟也觉稀奇,往床边多瞅了两眼,“出门五分钟不到,就睡下了?”

就在卿卿转头看向妈妈的一瞬,林闲渟悄悄睁开右眼。跟叶泛舟打了个照面,把手指竖在唇边比了个“嘘”。

叶泛舟被女儿的小模样逗笑了,宠溺地配合,“这孩子,看起书来就不管不顾,眼皮子乏了就打盹。”

顾长亭发现姐笑了,意识到有诈。再看向林闲渟,方才熟睡的人,眼睛闭得紧紧的,捻着被角的手攥成了拳,生怕她发现不出来是在装睡。

“来的路上,小艺托我给小闲带了套《神雕侠侣》解解闷。”

她故意顿了顿,声音里掺了点惋惜,“精装珍藏版带插画的,既然小闲睡着了,我带回去,过几天再给她。”

这对林闲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哪还装得住,腾地坐起身,“书在哪?!”

顾长亭和叶泛舟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醒啦?”

林闲渟接过卿卿手里的书,指尖摸着精致的封面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瞧,“你先诱惑我的,不然我装着装着真睡着了。我禁不起诱惑的。”

“抱歉,我给你赔个不是。”

正说道,刘澜从门外走进,悄悄凑到叶泛舟耳边,说是国内外请来的多学科联合会诊的专家在会议室侯着。

叶泛舟点点头,转头对林闲渟柔声, “妈妈去见医生,卿卿会陪着你,乖乖喝汤,少调皮闹人。”

“收到啦!”林闲渟应得脆生生,妈妈一走,她能和卿卿清清静静待在一起,过过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临走前特意看向卿卿,无需多言的信任,把女儿妥妥当当地交托给她。

顾长亭转身拧开手边的保温桶,里头的汤还冒着温吞的热气,“小艺让我给你带句话。书是她借你的,看完要还,记得善待它的书,别折角了。”

林闲渟捧着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模样不像是有满肚子话要问,分明是要她如实招来。

她只盛了小半碗汤递过去,“喝汤,一直盯着我能看出花来?”

顾卿卿不经意间散发的温柔,总能让林闲渟心头一动,目光缠缠绕绕分不开,“你跟小艺姐说,等我看完,保证完璧归赵。么么哒。”

顾长亭抬眼时睥睨的眼神里多了丝悻悻然,几本书就么么哒了,“我是给你们当传声筒的吗?”

林闲渟捕捉到她话里的别扭,只能往前倾身。她眼底酸溜溜的劲儿还没散,微微侧过脸躲开小闲的视线。

她欠兮兮地歪着头追上去,“是不是心里不平衡,想听这个啊?”

不给顾长亭反驳,林闲渟牵起她的手凑得更近,“我也跟你说一个,么么哒。”末了觉得还是不够,“你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当然能看出花。”

顾老师经不住她热烈而直白的示好,耐不住坏学生偏要挑逗她。

她被无赖逗得耳根发烫,抬眼瞪小闲却没什么威慑力,“喝你的汤。”

林闲渟乖乖接过汤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沿,又慢悠悠补了句:“主任昂,怎么又是豆腐鱼汤?”

顾长亭微怔,讶异地嗯了一声, “对身体好,你的消息那么灵通啊。”

“山人无所不知,自有妙计。”林闲渟翘起头来,“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要是不说,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哪是什么无所不知、什么妙计,实则是傍晚顾长亭临时开会没跟她说。

林闲渟越等越心慌,担心路上出什么事,悄悄给小艺姐发消息问卿卿的情况。小艺姐在那头噼里啪啦敲了串字,顺带把这消息透给她。

“你不问,我不说。”顾长亭侧坐在床边,怕小家伙多心觉得她在她这不重要,解释清楚些,“其实有些话不用等我开口,你早早就知道了。只是有时候……我总来不及好好说出口。”

“不可以!”林闲渟不满地皱起眉,胸口起伏一阵熟悉的闷痛。

她语气里带着点委屈的固执,“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说,我会翻来覆去瞎猜;你说了,我才安心。”

顾长亭绷紧了神经,连忙倾身靠近,掌心虚虚拢在她心口上方,指尖轻颤,“别急着皱眉头,缓缓气。”

她真的很怕有一天突然失去林闲渟,“以后都跟你报备,一句不瞒,省得我们林同学胡思乱想,行不行?”

“行。”林闲渟缓过那阵悸痛,抬手将顾长亭的右手按在还在跳动的心脏上方,指腹下忽然触到一点冰凉的硬。

她脸色还有点发白,探出右手往枕头下摸去,“照顾我这么久,总得让我还个情。送你一样东西,要不要?”

隔着一点距离,掌下清晰感受到另一个人心脏在鲜活地搏动。

顾长亭抬眸望去,“什么东西,要藏在枕头下?”

“你先说好要,再把左手给我。”林闲渟故意拖长调子,吊足她胃口。

“好,我要,左手给你。”顾长亭依言伸出左手,掌心朝上,指尖微微蜷着,目光始终没离开林闲渟的脸。

在林闲渟的观念里,戴戒指不论什么男左女右。中指、无名指戴上,即是名花有主,已婚的意思;戴在右手,又跟中指那枚刺眼的银戒犯冲。

月初做这枚戒指时,她试过一次,戴在中指上,只能到粗圆的指甲根。

分明是尺寸真量小了,林闲渟不信邪,低声哄骗自己,“我的手比她的大,指头也粗些,她戴肯定合适。”

顾长亭看着林闲渟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布包。解开系带,里头是枚银戒指,由两道粗银线交缠,表面磨了细腻的砂,看着朴素又耐看。

“哪有人送戒指还情的,嗯?”她嘴上这么问,连指尖都没往后缩半分,任由林闲渟的动作在掌心里继续。

小姑娘送她戒指,想干嘛呢?

林闲渟把自己所有的情都敲进了那两道交缠的银线里,“有的。”

顾长亭眼看着那银圈刚过指节就卡住了,林闲渟的手猛地一顿,愣在半空,眼里满是错愕,“嗯?小了!”

“不是,卿卿的指围怎么跟我一样的……”林闲渟又窘又气,干脆埋头往被子上一埋。她把戒指攥在手心里,哭笑不得,“早知道该量准了再做……”

头埋得更深,实在不敢接受这笨拙的失误。果然凭感觉的笨办法就是行不通,就是小了一圈嘛。

顾长亭望着被子里拱起的小团,恍然想起那天林闲渟语气硬邦邦。像欠她一样,让她把手伸出来,原来量指围的作用是为了给她打戒指。

“不是说好了吗?想耍赖?”她伸手把林闲渟埋在被子里的头轻轻抬起来,顺势抓过她攥着戒指的手。

林闲渟松了手,“等我好了重新给你打一个,下次肯定量准了……”话刚出口就泄了气,病好多么希望渺茫的事。

顾长亭蜷起左手,把那枚卡在中指节的戒指慢慢褪下来,转而往小拇指上套。银环贴着指骨滑到底,不大不小正好卡住,磨砂的交缠纹路在白皙的指节上倒显出几分别致。

她抬眼看向林闲渟,语气坚定而温软:“这个就很好。 ”

林闲渟愣了愣:“可是它小了……”

“不碍事,”顾长亭屈了屈小拇指,银戒贴着指骨,“小了戴小拇指。”

“哪有人把正经做的戒指戴小拇指上的,那是尾戒呀,尾戒算什么?”

她想给的,不是这个呀。

林闲渟郁闷地躺在枕头上,她伸手碰到卿卿的小拇指,声音软下来,“还是等我好了,给你打个合手的吧。”

“好啊。”顾长亭应得干脆,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往这边带了带,“不过这枚先戴,你欠我的,等新戒指来换。”

她枕在顾长亭温暖的手心里,银戒好像也没有那么冰凉。

突然想起自己为了做戒指时量她指围的傻样,忍不住头往上翘,自问自答,“谁欠你了……林闲渟欠的。”

顾长亭低低笑了声,没接话,只是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下,“很晚了,姐估计要到后半夜才能回来……”

林闲渟“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往她怀里拱了拱,贴着她心会安稳。

小家伙粘人,她毛绒的后脑勺贴着顾长亭颈窝轻轻蹭了蹭,没有距离的阻隔,肌肤相贴的温热更显真切。

“没说要走,我就坐这儿陪你。”

她看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暗自打起小算盘。不早了,开车回学校差不多半个钟头,等天再黑点,夜路不安全,说什么也不能放她走了。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听着你的声音我好睡些。”林闲渟孱弱的声音轻得像落雪,她珍惜相处每分每秒。

“想听什么?”

“就讲关于你的故事好不好?”

顾长亭脊背一顿,靠向椅背,有些意外,“和大部分人的经历一样平淡,你想听,从头慢慢说起。”

“您请说,我洗耳恭听绝不插嘴。”林闲渟立刻乖顺地躺好,被子拉到下颌处,安安静静的。

“从前你追问我,为什么不过生日。”

“为什么呀?”小闲刚应下便破了例。

顾长亭唇角微弯,示意她继续听,“出生前,家中长辈为我取的名字原是‘长卿’。偏巧出生撞上外婆的忌日。母亲为了纪念她,从外婆的名字里摘了个字给我,改为‘长亭’。”

“这个名字伴随一生,随之而来的,还有种难以言说的羁绊。”

“后来,确实送走了几个拼命想留住的人,有时是阴阳两隔,有时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说到这儿,她的喉间哽住,李书年的离去是心底最深的忌讳,“年少时,有一个很好的挚友。”

“当年因为她,我重新审视内心,放下学了多年的艺术。第一次违逆父亲,转而选择长久感兴趣的文学。”

“她走时只有十八岁,仓促得让我来不及反应。她走后,身边人都说我变了,性子冷了,不好相处。”

“成长至今,我很少与人交心,那次之后更怕。怕再对谁上心,又要尝一次眼睁睁失去的滋味。”

“不如从开始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至少散的时候,不会太疼。”

林闲渟的眼眶又酸又软。

恍然大悟———

难怪她在社交平台的昵称是“长卿”。

难怪初相识,她浑身上下都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冷冰冰。

难怪她的小名被唤作“卿卿”。

难怪当时问她,不是学艺术,怎么改学汉语言,她的答复简单省略。

顾长亭叹口气,带着认命的疲惫,“久而久之,和我亲近的人总留不住。陪我过生日的人换了又换,对生日没了期待,索性不过了。”

林闲渟不知道她的挚友是李书年,只听顾长亭用平静的语气诉说往事,渐渐地,从字缝里听出别的意思。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声音软得发黏,带着鼻音,“不听了,再说下去,我忍不住哭了,会睡不着觉的。”

顾长亭抬眼看向林闲渟,神色复杂,“你很特别,从出现开始,不断瓦解我那些固有的念头。”

林闲渟轻轻碰了碰顾长亭的手背,她凝滞骗不了人,“你在我心里也很特别,比你想的还要特别。”

关于她的故事说不完,林闲渟静静望着顾长亭慢慢舒展的眉眼。

“答应我一件事。”

“好。”她应得极快。

“我还没什么都说呢。”

“好。”依旧毫不犹豫。

静了两秒,顾长亭声音很轻,“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我需要你……”

林闲渟呼吸窒了一瞬,深深地看着顾长亭。她花了多大的勇气,能把这句话从素来克制的嘴里漏出来。

她唇角弯起,“这个世界多么美好,我盼着未完的故事,舍不得的。”

顾长亭望着小闲苍白的脸,“小闲,你要相信,一定能把病治好。”

此刻,十八岁的她心底,那份日积月累的喜欢。压下去又疯长起来,放下又拾起,她的野火是烧不尽的。

三十岁的花送不出去又怎样?她照样惦记,刻骨铭心的惦记。

订婚又如何?江山都没有铁打的,谁能保证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她最不信的,是顾长亭和她未婚夫日后会有的“百年好合”,半点都不信。

绝不能对命运妥协,必须熬。

熬到卿卿穿着婚纱走向别人的那天,哪怕自己站在角落里气到心脏发紧、浑身发颤,也要亲眼见证,给这场漫长的暗恋画上不甘心的句点。

真到死了心的这天,她也没什么牵挂的,只是想到日夜操劳的母亲,早早地承受丧女之痛,难免哽咽。

可万一呢?万一等得到她摘下婚戒、在某个瞬间回头望过来——

到那时,轮到她,谁也别想挡着。

顾长亭守着床边看着林闲渟安睡的侧颜,她呼吸渐渐沉了。

夜静无声,忽然,一年多前课堂上她在黑板上写下的那句《西厢记·长亭送别》的结语,清晰如昨: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

门把手被按下的轻响传来,泛舟姐开完专家会回来了,她离开的脚步放得极轻,最后看了眼熟睡的小家伙。

关于她:

讲起《西厢记》犹记得当时林闲渟突然举手发言。

“老师,为什么古人总爱在你的面前分手?”

“你会不会翻白眼给这对痴男怨女看?”

讲起《雨霖铃》

“老师,寒蝉冷的瑟瑟发抖,为什么还有心情对着你说晚安,是不是真爱无敌。”

每每这时,她总会僵住须臾,真的很想胖揍林闲渟一顿,望文生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

顾长亭无奈[无奈]:“那时你总爱这样,我讲一句,你能揪着字眼屡屡发问。”

林闲渟笑嘻嘻[星星眼]:“我就是爱钻牛角尖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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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尾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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