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期的恶意格外纯粹。
周含章被刺头死死压在窗户边，动弹不得。
那钢笔在阳光下变得格外刺眼。
“他知不知道，你去问问不就行了？”周含章冷笑一声，“怎么？是不敢吗？”
在刺头没注意到的地方，周含章慢腾腾拔掉了钢笔的笔盖。
“还是你也知道，凭你的家世，根本和商时序攀不上关系？”
刺头被她激怒，正想说些什么，手臂上却传来一阵刺痛。
周含章把钢笔狠狠扎进了他的手里。
“你踏马——”
“怎么？”周含章捋了捋被弄散的头发，厚厚的刘海与黑框眼镜遮住眸中锋利的光，但声音依旧冰冷，“你能弄死我？”
刺头只是爱打架逃课，胆子还没大到敢沾染人命的程度。
他被噎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孬种。”周含章伸手，笔尖死死抵着刺头的喉结，黑色的墨迹洇染，喉结颤抖，“既然不敢，就别招惹我。”
“你不敢，但是我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她的人生注定阴暗潮湿，那谁也别想看见阳光。
许是周含章眸中的寒冷太过刺骨，那刺头竟是真的被她唬住了。
这个下午，周含章过得风平浪静。
但她的心情已经被影响了，即使是摸着那根钢笔，依旧无法平静。
偏偏，窗外还下起了雨。
直到放学时，雨都没停。
周含章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了好一会，埋头朝着雨里走了去。
她是有带伞的习惯的，但她的伞之前被那些人给弄坏了，这么久也一直没钱买新的。
“走快一点吧。”周含章想，“不然感冒可就不好了。”
她可没有钱去看病。
学校离她家有些距离，周含章尽量贴着边走，试图少淋一点雨。
就在她即将转过弯，离开这条小巷时，忽然听见了一阵微弱的猫叫声。
周含章下意识朝那边看了去，果然，在草丛里看见了一只被淋透的小猫。
周含章：……
她盯着小猫看了好几秒，正准备假装没看见，转身离开。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又调转了方向。
“别叫了。”周含章试图将小猫拎起来，但这小猫很是怕人，边后退边朝着周含章哈气。
凶得很。
“你这小家伙……”周含章正准备暴力压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旁边。
周含章下意识偏头，对上了商时序的眸子。
她当时就呆住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这是附近那家早餐店的小猫。”商时序掏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周含章，“擦擦手吧。”
周含章接过纸，沉默地擦着手上的脏东西。
在她沉默间，商时序已经顺利拎住了小猫的后脖颈。
而刚刚还不停朝她哈气的小家伙，在面对商时序时乖得不行。
搞得周含章都怀疑这猫是不是性别歧视。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它面对你的时候这么乖？”
她伸出手，就只能收获一顿龇牙咧嘴。
商时序愣了一下，笑着说：“大概是因为我之前喂过它几次吧。”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商时序将伞分给周含章一半，同人一起把小猫送了过去。
店主连连感谢，试图请他们吃一顿饭。
商时序疯狂拒绝，店主盛情难却，最终，他俩一人被塞了不少零食。
临走前，还一起喂了小猫一顿。
有罐罐在手，小猫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周含章看着小猫亲亲热热舔自己手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
“你这小家伙，还挺势利眼。”
有罐罐的时候就是各种亲近讨好，没有的话就是一阵呲牙咧嘴。
“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它能有什么错。”商时序挠挠小猫下巴，那张脸在白炽灯下更加精致。
周含章低低应了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每次路过那家早餐店时，她都会不自觉停下脚步，借口逗猫的名义进去逛一圈。
虽然不是每次都能遇上商时序，但他俩好像因为这只小猫，有了些特殊的联系。
……
周含章的设计模型经过重重审核后，终于通过了。
忙了这么多天，她也总算能松口气。
“这周，有空和我回家一趟吗？”商时序忽然问。
周含章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咳了好一会才说：“什么？”
这种事情，一定要这么突然的开口吗？
商时序眨眨眼，“不行吗？”
“怎么会。”周含章早就在等这个“登堂入室”的机会，要不是突然揽下了那个活，之前就该去商时序家里了。
她正襟危坐，“我见叔叔阿姨，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我应该买点什么啊？”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商时序瞧她那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没忍住笑道：“你之前，不是还答应的挺爽快吗？”
“网恋和奔现能一样吗？”周含章瞪了商时序一眼，思考着那天该穿什么衣服。
电话里那边的楚女士很随和，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强人，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随便……
也不能太过正式，不然整得像面试。
周含章皱着眉，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套衣服，但又被一一否决了。
“别想了。”商时序抬手，将她眉间抚平，“我爸妈不吃人。”
男人指尖温热，落在她眉间时，带这种莫名其妙的触感。
周含章觉得有些痒，抬眸的瞬间同商时序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愣。
“咳。”商时序收回手，轻咳一声，“我周末来接你。”
周含章不语，只一味思考自己该穿什么。
期间，她求助了秦苏，再发现闺蜜不靠谱以后，又求助了广大网友。
发出的帖子盖出高高的楼，可大家都添如乱，没一个帮忙解决问题的。
周含章看着那一个个“穿奥特曼的衣服，问他们你相信光吗”、“穿蜘蛛侠的衣服，然后翻墙进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以及“穿悲伤蛙的衣服，在带一堆崽，告诉他们你好生养”，痛苦闭眼。
“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靠谱吗！”周含章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就在她来回踱步，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周含章回头，小心又紧张地打开了手机。
是商时序发来的消息。
【PEA】：开下门。
【不吃香菜】：啊？
【PEA】：外卖。
刚好敲门声响起，周含章透过猫眼，瞧见门外的确是外卖小哥，才开了门。
只是开门的时候，她也没忘记握紧门口的棒球棍。
这几年独居女性的安全问题实在是令人担忧，周含章宁可是杞人忧天，也不想在危险来临时毫无还手之力。
“您好，您的外卖。”外卖小哥似乎很忙，将东西递给周含章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周含章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袋子有些疑惑，“什么外卖这么重？”
那口袋沉甸甸的，和砖头一样。
里面的确有一份外卖，但还有棕色的纸袋，上面一串周含章看不懂的英文字母。
“这是什么？”她拆开纸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那不是扎眼的白，更偏向于缎光，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周含章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才发现这是条鱼尾裙。
【不吃香菜】：？？？
【不吃香菜】：你突然送我裙子干嘛？
【PEA】：［图片.jpg］
【PEA】：当然是帮女朋友排忧解难了。
图片是周含章朋友圈的截图。
一个小时前，她被那群添如乱的网友气到不行，最后病急乱投医，求助万能的朋友圈。
“我靠！”周含章瞪大眼睛，“我忘了屏蔽商时序了？！”
脚趾瞬间接了个大工程，周含章鸵鸟似的缩进沙发里，不愿面对。
商时序等了许久也不见周含章回复，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PEA】：是不喜欢吗？
他也不太懂女生的穿搭，这条裙子也是他询问了几个好友以后才选出来的。
周含章看见这句话，更社死了。
但为了防止商时序发散思维，她硬着头皮回了消息。
【不吃香菜】：没有，我很喜欢。
“事已至此。”周含章起身，看着那条裙子，呼出口气，“没事的周含章，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你。”
她换上那条漂亮的鱼尾裙。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换上这条裙子以后，这个狭小的房间忽然变得贵气不少。
【不吃香菜】：［图片］.jpg
【不吃香菜】：好看吗？
周含章的身材很好，虽然很瘦，但不是那种骨感的瘦。
她的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优越的腰臀比在裙子的衬托下更加吸睛。
周含章想了想，又将照片转发了秦苏。
秦苏几乎是秒回，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消息，奈何周含章看都没看一眼。
她盯着手机，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商时序的头像。
他会说什么呢？
他肯定会夸我好看的。
上了大学以后，夸周含章好看的人数不胜数，她也早就习惯了身边人的赞美。
可商时序始终是不一样的。
那是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人，支撑她走过漫长的四季。
周含章心跳很快，可能是房间太小导致缺氧，也可能是肾上腺素飙升产生的兴奋。
她大起胆子，拨了视频通话。
接通的瞬间，商时序那张精致的脸倒映在屏幕上。
“怎么不说话呀。”周含章轻笑一声，用甜腻腻的嗓音说：“男朋友，我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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