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总队的作战室里，电子钟的数字跳到了凌晨三点。严屹柯把研究所的卫星图像铺满整张会议桌，用红笔在西北角落画了个圈：“这里有个通风竖井，直径约八十厘米，是潜入的最佳路线。”他调出红外热成像图，“夜间十点到凌晨四点，守卫换班有十五分钟间隙，热源显示竖井附近没有固定岗哨。”
解川寒的指尖在图像上敲了敲：“但井壁爬满了藤蔓，可能藏着红外感应装置。”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金属探测器，“我让装备科改造了微型探测仪，能吸附在井壁上扫描。”严屹柯抬头看他，眼里有不易察觉的担忧：“国际刑警传来消息，坤沙在研究所外围布置了地雷阵，型号是前苏联的PMN-2，压力触发式，工兵排爆需要至少四小时。”
“那就让工兵在正面吸引注意力，”解川寒把战术地图叠成方块，“缉毒队从竖井突入，刑侦队负责封锁所有通往边境的小路。”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防水袋：“这是研究所的电路图纸，技术队从坤沙的加密邮箱里破解的，备用发电机在地下三层，切断主电源后他们会启动这个。”
严屹柯把图纸对着灯光看，发现地下三层的线路标注着特殊符号：“这些符号和青铜器上的云雷纹很像，老周说过，商周时期的工匠常用纹饰记录密码。”他立刻拨通老周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小严？我正在给新收的爵杯做釉面分析。”“周老师，能麻烦您看组符号吗？可能和青铜器纹饰有关。”严屹柯把图纸拍照发过去，“急等。”
解川寒在一旁调试通讯设备，耳麦里传来队员们的试音声。小林举着防弹衣跑进来：“解队，新到的凯夫拉材质，能防9毫米手枪弹。”解川寒接过来往身上比划：“研究所里有自动武器吗？”“阿武交代，坤沙的核心护卫队配了AK-47，还有两挺轻机枪。”小林的声音压低，“他说坤沙有个贴身保镖，是前雇佣兵，左眼是假的，总戴黑色眼罩。”
老周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里是他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青铜器拓片。“小严你看，”他指着屏幕上的符号，“这个‘回’字纹加了个弯钩，在商周兵器上代表‘危险’；这个三角纹里嵌着圆点，是‘机关’的意思。”老周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地下三层应该有陷阱，可能是流沙或者翻板。”
严屹柯把符号对应的陷阱位置标在图纸上：“让突击队员穿防刺战术靴，鞋底加钢板。”他抬头时，看见解川寒正在往战术背心里塞急救包，里面的止血凝胶是严屹柯特意让人准备的，比普通绷带快三倍止血。“竖井的藤蔓里可能有蛇，”严屹柯突然说，“我让卫生队准备了血清，放在你背包侧袋里。”
解川寒的动作顿了顿，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件深蓝色冲锋衣：“这是你上次说好看的那款，防风面料，我多买了一件。”他把衣服扔过去，“行动时穿这个，比你的黑色冲锋衣显眼，万一走散了好认。”严屹柯接住衣服，指尖触到内衬的标签——上面用马克笔写着个小小的“柯”字。
审讯室里，阿武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严屹柯把一碗热粥推过去：“你母亲的养老院很安全，拆弹专家找到了定时炸弹，是玩具改装的，没杀伤力。”阿武的肩膀抖了抖：“坤沙说……只要我把你们引到砖窑，就放我妹妹出国。”“你妹妹在云南边境被我们找到了，”严屹柯把照片给他看，“她在纺织厂上班，很安全。”
阿武的眼泪砸在粥碗里：“研究所的通风管道有个检修口，在西墙的第三个砖缝，按一下就能打开。”他用筷子在桌上画了个简图，“地下三层的实验室有指纹锁，密码是坤沙的生日——1987年3月15日。”严屹柯的笔在纸上飞快记录：“实验室里有什么？”“有个恒温柜，‘雪绒’的母液就在里面，接触空气会氧化，必须用特制容器装。”
解川寒带着队员在模拟训练场练习竖井攀爬。小林从高处扔下烟雾弹，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场地：“解队，按最坏情况，突入后可能遭遇烟雾封锁，需要佩戴防毒面具。”解川寒摘下护目镜，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把氧气罐换成迷你型的，太重会影响攀爬速度。”他看着队员们的动作，突然喊道：“注意落脚点！真实井壁有青苔，比模拟墙滑三倍！”
严屹柯在技术科盯着屏幕，上面是阿武指认的检修口位置。“这里的砖缝比其他地方宽两毫米，”小陈放大图像，“确实被动过手脚。”他调出研究所的供水系统图，“检修口连接着消防水管，要是被发现，可以打开水阀制造混乱。”严屹柯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让装备科准备水下呼吸管，以防他们往管道里注水。”
傍晚的食堂里，解川寒端着餐盘坐在严屹柯对面。“国际刑警说坤沙有架私人飞机，停在佤邦的临时机场，”他把煎蛋推过去，“我们必须在他转移母液前动手，不然飞机一升空，就很难拦截了。”严屹柯咬了口馒头：“我让文物局查了沈敬言的玉扳指，内圈刻的不是字，是个微型地图，指向研究所的地下金库，可能是存放‘雪绒’成品的地方。”
解川寒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装备科发来的战术靴照片：“新换的防滑鞋底，加了钢钉，在冰面上也能站稳。”他把照片给严屹柯看：“这次肯定不会崴脚了。”严屹柯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浅疤，是上次抓毒贩时被碎玻璃划的：“把护腕戴上，研究所的管道可能有毛刺。”
深夜的战术研讨会上，严屹柯把行动步骤投影在幕布上：“D组负责外围警戒，切断研究所的通讯信号；C组配合工兵排雷，制造正面进攻假象；A组和解队从竖井潜入，目标是地下三层的恒温柜；B组在检修口待命，一旦A组得手，立刻从消防通道接应。”他顿了顿，“记住，母液优先，坤沙其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解川寒补充道：“恒温柜有压力感应，强行破拆会引发爆炸，必须用密码解锁。我带解码器，小林跟我一组负责开柜，其他人肃清守卫。”他看向严屹柯，“你在指挥车坐镇，别往前线靠，上次矿洞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严屹柯没接话，只是把一份应急方案推过去：“这是备用撤离路线，万一竖井被封死，就从这里走。”
行动前一天，严屹柯在档案室翻到了十年前的“蓝冰”案卷宗。照片上的坤沙还很年轻，右耳完整无缺，站在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身边。“这个男人是谁？”他问老档案员。“是赵教授，当年的化学权威，后来听说去了国外。”档案员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么有才华的人，据说卷入了毒品案，畏罪自杀了。”严屹柯的指尖在照片上顿住，赵教授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和沈敬言同款的玉扳指。
解川寒在训练场做最后的检查时，严屹柯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密封袋。“这是从赵教授的遗物里找到的，”他把袋里的东西倒出来，是枚青铜钥匙，上面刻着云雷纹，“老周说这是商周时期的酒器钥匙，能打开特制的青铜盒，坤沙很可能用它来装母液。”解川寒接过钥匙，沉甸甸的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你怎么知道……”“赵教授是坤沙的导师，”严屹柯的声音很低，“玉扳指是他们师门的信物。”
行动当天的雪下得很大，掩盖了车轮碾过雪地的痕迹。指挥车里，严屹柯盯着屏幕上的实时画面，解川寒的队伍像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接近研究所。“距离竖井还有五十米，”耳麦里传来解川寒的声音，带着风雪的杂音，“未发现异常。”严屹柯握紧手里的保温杯，里面是刚泡好的姜茶，准备等他回来喝。
解川寒用微型探测器扫描井壁，果然在藤蔓深处发现了红外装置。“小林，干扰器。”他低声说。滋滋的电流声后，探测器的指示灯变绿。他率先抓住藤蔓往上爬，战术靴的钢钉深深扎进冻土，发出细微的声响。爬到一半时，突然听见上方传来脚步声，他立刻屏住呼吸，贴在井壁上，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
“只是只松鼠。”小林在下方用气声说。解川寒松了口气，加快速度爬到井口，轻轻推开格栅。研究所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应急灯发出昏暗的红光。他打了个手势，队员们鱼贯而出，靴底的消音垫在地面上擦出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地下三层的走廊比预想的长，墙壁上挂着化学元素周期表，旁边却嵌着块青铜片，刻着和玉扳指相同的貔貅纹。“这里不对劲，”解川寒停住脚步，“坤沙故意把研究所弄得像实验室，其实这些都是幌子。”他用匕首撬开一块地砖，下面露出金属管道，“这才是真正的通道，通往金库。”
严屹柯在指挥车里看着监控画面，突然发现屏幕上的热源点开始移动：“解队，你们被发现了！西南方向有五个热源朝你们靠近！”解川寒立刻示意队员隐蔽，自己贴在墙角，看见五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走过来，手里的AK-47闪着冷光。为首的男人戴着黑色眼罩，正是阿武说的雇佣兵保镖。
枪声突然在走廊里炸响。解川寒开枪击中了保镖的膝盖，对方却像没事人一样，转身扫射。“是防弹衣！”小林喊道，扔出一枚震爆弹。强光闪过的瞬间，解川寒看见保镖的眼罩掉了下来，左眼是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嵌着枚青铜饰件，和赵教授的钥匙纹饰一致。
“恒温柜找到了！”小林的声音带着兴奋。解川寒冲过去输入密码，恒温柜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个青铜盒，上面的云雷纹和钥匙完美契合。他刚把钥匙插进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冷笑：“不愧是严屹柯的人，连我师门的钥匙都能找到。”坤沙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个遥控器，“可惜，你们晚了一步。”
严屹柯在屏幕上看见坤沙手里的遥控器，心脏猛地一缩：“解川寒！他手里有炸弹！”解川寒的反应极快，扑过去按住坤沙的手腕。遥控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雇佣兵保镖扑了过来，解川寒侧身躲过，却被对方的肘部击中肋骨，闷哼一声。他看见保镖的腰间挂着个手雷，保险栓已经拉开。
“快走！”解川寒对小林喊道，自己抱住保镖往反方向滚去。手雷在走廊里爆炸，火光冲天。严屹柯在指挥车里看着屏幕上突然变黑的画面，耳机里传来刺耳的杂音，他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手边的保温杯，姜茶洒在裤子上，烫得他却毫无知觉。
“解队！解队！”小林的声音在耳机里哭喊。过了很久，传来解川寒沙哑的声音：“母液……拿到了……坤沙被压住了……”严屹柯的指尖在控制台上颤抖，按下通讯键：“坚持住，支援队已经到了！”他冲出指挥车，冰冷的雪落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
当严屹柯赶到地下三层时，烟雾还没散尽。解川寒靠在墙角，额头上全是血，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青铜盒。“你怎么来了？”他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不是让你在指挥车待着吗？”严屹柯蹲下来，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青铜盒没坏吧？”“完好无损，”解川寒把盒子递过去，“你看，我这次没弄坏证物。”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时，解川寒突然抓住严屹柯的手：“戒指……在我左口袋里……别弄丢了……”严屹柯的眼眶发热，从他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盒子，银质的戒指在应急灯下闪着光。“等你好了，”他低声说，“我们就去登记。”解川寒的眼睛慢慢闭上，嘴角还带着笑。
清理现场时，小陈在坤沙的口袋里发现了半张照片。上面是年轻的坤沙和赵教授，站在一个青铜器展柜前，两人的手里都拿着玉扳指。“赵教授不是畏罪自杀，”严屹柯看着照片说，“他的研究被坤沙利用了，扳指里的地图是他故意刻的，想让人找到这里。”
医院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被子上。解川寒的手指动了动，严屹柯立刻握住他的手。“疼吗？”他轻声问。解川寒摇摇头，看着他手里的戒指：“还能……去登记吗？”严屹柯把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等你能下床，我们就去。”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露出嫩绿的新芽。
刑侦总队的证物室里，青铜盒被放在特制的展柜里。老周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它，里面的“雪绒”母液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这种配方确实和赵教授的论文有关，”他叹了口气，“可惜了，好好的研究成果，被用来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严屹柯看着盒盖上的云雷纹，突然明白赵教授刻在扳指上的，不只是地图，还有对罪恶的控诉。
解川寒出院那天，天气很好。严屹柯开车来接他，副驾驶座上放着件叠好的深蓝色冲锋衣。“去吃碗面吧，”严屹柯发动汽车，“我知道有家店，老板做的哨子面特别香。”解川寒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不去登记吗？”严屹柯的嘴角弯了弯：“先吃饭，登记要拍照片，饿着肚子笑不出来。”
车窗外，阳光洒在积雪消融的街道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解川寒看着严屹柯的侧脸，突然说：“下次行动，你不准再冲前线。”严屹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彼此彼此。”两人相视一笑，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新闻，报道着警方成功摧毁特大跨境贩毒团伙的消息，背景音乐是轻快的钢琴曲。
证物室的灯光下，那枚刻着云雷纹的青铜钥匙被放在了展柜里，旁边是那枚银质戒指。钥匙守护了罪恶，也揭露了罪恶；戒指见证了危险，也承诺了未来。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正义与守护的故事，故事里的人，还将继续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直到所有的黑暗，都被阳光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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