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解词就在沈简行身后,见他要往那边走,原是想提醒他那边已经被其他队员搜过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牵着大黑跟了上去。
斜坡后有条隐蔽小径,转过弯,地势稍平,杂草矮伏,有一些杏子树在野蛮生长,这块地像是早年间被人开垦过。
程解词牵着的大黑,到了这边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低头猛嗅,随即对着一处地方狂吠不止。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上前去拨开那些杂草藤蔓,这是一块不高的山壁,长满了杂草,很隐蔽,极易被忽略。
拨开最后一层藤蔓,一个狭窄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洞里坐着五个抱成一团的男生,正是失联的几名大学生。
山洞不深,沈简行趴到洞口,急切地喊道:“三哥?!三哥醒醒!”
陆延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简小行?你怎么在这儿……唔,天亮了?”
山洞实在太小了,沈简行不好发力把人拉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几个男生,是怎么挤进去的。
“找到了!”
这时,听到狗吠声的附近队员也赶过来了。
沈简行退开,让更专业的人员来接手。
接着就是一系列的营救措施,队员们用绳索和担架将他们五人逐一拖出。
五人均已失温,面色青白,呼吸微弱,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需立刻展开急救。
最先恢复意识的是陆延序。
他坐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雨雾缭绕、荒草萋萋,哪有什么小木屋和杏子林?
不远处竟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坟包,坟包旁还立着一道模糊的黑影,佝偻诡异,他心头一紧,吓得不敢作声。
沈简行挤进人群,往陆延序手里塞了张安神符,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陆延序,回神!”
符纸一入手,陆延序只觉得有股暖流自手心涌起,精神头瞬间好了不少,视线变得清明,坟边的那道黑影再也看不见了。
这时,家长们也焦急万分地赶到了现场。
沈母见到瘫坐在救援担架上的陆延序,心里止不住的后怕,过去一把抱住儿子,哽咽着连声说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吓死妈妈了!”
又休息了一阵,其余同学也陆续醒来了,但却比陆延序要虚弱许多,只能由搜救队员背着下山。
雨势渐大,山路泥泞,但众人心里却都松了口气。
失联的同学全都找到了,性命也无碍,此次救援算是圆满成功!
陆延序也由陆涞和陆延章搀扶着往山下走。
沈简行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主路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林低声说道:“阴阳有别,别再跟着了。”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只有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的程解词听见了。
程解词看了沈简行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几名学生被送进了急诊接受治疗,他们或炎症低烧,或是上吐下泻,情况虽不算严重,但都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唯独陆延序,检查结果一切正常,连最初的失温症状也在喝了点热水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医生都忍不住感叹:“这小伙子体质真不错!”
陆延序当天就可以出院。
为表示感谢,陆父在酒店设宴,款待了所有参与搜救的队员和村民,除了原先承诺的酬金外,还额外给每人都封了大红包。
至此,这场突如其来的失联事件,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只有陆延序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还没有结束!
回程的车上,他越想越觉得害怕,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们昨晚下山时的每一个细节。
陆父和沈母看他精神还是有些恍惚,也不敢再多加责备。
陆延序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试图理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下山的过程中,有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含糊其辞地说,昨晚雨下得太大了,雷电交加的,他们担心在山顶不安全,就连夜下了山。
没想到会在半山腰时迷了路,稀里糊涂地找了个山洞躲了一夜。
但他心里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前半段确实如他所说,雨势太大,他们连夜下了山。
但并不是因为迷路在山洞待了一晚,而是去了他上山时发现的那间木屋里留宿了,再次醒来木屋变成了狭小的山洞,一切都诡异至极。
他还记得他们走进了那片杏子林,看见了那间透出昏黄灯光的小木屋。
老伯举着一盏煤油灯来给他们开的门,还端出了新鲜的杏子来招待他们。
他当时不知为何,并没有吃那颗杏子,而是悄悄放进了背包。
陆延序紧紧攥着背包,那颗所谓的杏子,已经在他的包里变成了一坨黑乎乎、发烂干瘪的东西。
他的几位同学都吃了杏子,如今全都躺在医院里。
而他弟弟偷偷塞在他外套口袋里的符箓,昨天他发现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再看时已经变成了一撮灰烬。
这一切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这晚他甚至不敢独自入睡。
陆延序干脆去敲了弟弟的门,沈简行像是早有预料,门根本没锁。
陆延序把被子枕头往他床上一扔,问道:“简小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让我别出门,又在我外套口袋里放了符,还有在山上时,往我手心里塞的那张符,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沈简行打了个哈欠,点头,“如你所想,你撞鬼了。”
陆延序惊叫一声,扑到床上作势要打沈简行,“你知道我会撞鬼,为什么不拦着我?!”
沈简行连忙举手求饶,“首先,我不知道你会撞鬼。”
“其次,我提醒你了。”
“我至少拦了你三次,让你别出门。”
“玄门讲究‘事不过三’,是你自己没听进去。”
陆延序嘴角抽了抽,“你这算哪门子提醒!你居然见死不救!”
沈简行不满地撇嘴,“怎么不算,也没有见死不救,你执意要出门,我给你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你此行有惊无险,说明没有生命危险,我才放心让你出门的,而且我还在你外套里塞平安符了!”
陆延序无语凝噎,“你那平安符管个屁用!”
“怎么没用!”沈简行很不服气,“你的同学现在全都躺在医院里,你一点事都没有,这怎么不算是平安了?!”
陆延序还是很气,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他,嗫嚅了半晌才低声问道:“那……我撞见的那老头,要不要……处理一下?”
“等你的同学都出院了吧,带上香烛纸钱去谢谢人家。”沈简行又打了个哈欠。
“谢谢?”陆延序一脸震惊,“我们差点死在他手里!”
沈简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那老头,你们现在可能已经躺在某条山沟沟里了。”
“那老头的本意是好的,并不是恶鬼,只是忘了阴阳有别,给你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鬼还分好坏?”陆延序这下真有点好奇了。
“人有好坏,鬼当然也分善恶。”
沈简行扯了扯被子,“行了,睡觉睡觉,明天带你报仇去。”
“报什么仇?”陆延序一脸懵。
“当然是报你撞鬼的仇。”
陆延序一惊,“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明天再说。”沈简行翻了个身,声音带着困意,“我要现在说了,怕你今晚都睡不着。”
说完他又踢了踢被子,“你睡不睡?不睡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睡!”陆延序一个猛扑,连人带被子把弟弟搂了个结实。
沈简行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踹了他一脚,“三哥,你这样多少有点暧昧了。”
“我害怕。”陆延序把弟弟搂得更紧了,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亲兄弟抱一下怎么了?”
第二天,沈简行是吸着鼻子下楼的,刚到餐厅,就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沈妈妈见状,关切地问:“简行,感冒了?是不是昨天淋雨着凉了?”
“不是的,是三哥他昨晚踢我被子!”沈简行揉着鼻子趁机告状。
沈母立刻瞪了三儿子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小儿子的额头,“以后别跟你三哥睡了,他睡觉跟牛魔王似的,能把你从床上掀到地上。”
沈蕙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发,接着补充道:“等会儿吃完早餐,记得喝杯感冒灵预防一下。”
陆延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赶紧给弟弟拉开椅子,又殷勤地递上他爱喝的橙汁,“三哥今天陪你打游戏,打一整天!输了也绝不抱怨!”
吃完早餐后,沈简行便拉着陆延序直奔负一楼的影音厅。
他已经让大花蹲守了好几天,确认了那鬼物平时最爱在那里活动。
“三哥,一会儿你就站在门口,我叫你进来再进来,明白了吗?”沈简行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符,递给了他一张,低声交代道。
陆延序听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这……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沈简行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有我在,包没问题的!”
说完,他靠近影音厅,手腕一抖,几张符纸便凌空飞出,精准地贴在了影音厅的几扇窗户上,将整间屋子封得严严实实。
大门处,大花也早已蹲守在那,猫眼在昏暗的影音厅里泛着幽幽的绿光。
陆延序被他露的这一手给惊呆了,整个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简行指了指门口的一个位置,示意他在那站好,见他站定后,便一个闪身进了影音厅。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随后渐渐归于平静。
陆延序在外面等了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沈简行探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进来吧。”
他走进影音厅,窗帘依旧紧闭,屋内一片昏暗,他在墙角的一根柱子上,隐约看见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沈简行拿了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睛上滴了两下,陆延序只觉得眼睛一凉,又稍微有点刺痛。
闭眼再睁开时,赫然就看见那大理石柱子上,竟五花大绑着一只鼻青脸肿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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