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墙,依稀可以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声。
路伽拉紧窗帘,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亲吻洛维斯,他用犬齿啃咬柔软微凉的下唇,像只兽叼着肉-逼对方张口,又顺理成章地掠夺里面的温度。
先破坏,再入侵。这一套可行又强势的流程,洛维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眼睛倏地明锐几分,恰好撞上面前碧色的眼睛。
路伽也在看他,深深吻他的同时也紧盯着他,锁定猎物似的一刻也不曾移开。
变了,气质凌厉了许多。洛维斯很清楚这份改变源于什么,战争塑造了他,把身为人压制的侵略性那面挑了出来,他将战场上应付刀光剑影的一部分对付在洛维斯身上,比以往更加强势**,却也在人堆里比往更显浓墨重彩。
唇稍稍分离了些,又时不时反复轻触重叠,唇齿里吐出的呼吸拂过对方面颊,羽毛挠人似的令人心痒。
金发碧眼的人类在额头碰额头,鼻尖对鼻尖的亲昵行为里发出一声嗔怨的控诉:“你故意的。”
洛维斯任他这么紧贴自己,尾音上扬:“没说不是。”
青年毛毛躁躁的性子果然不经这一“挑衅”,又凶烈地吻上来,磕磕碰碰继续报复着咬洛维斯的唇。
路伽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洛维斯身上,挤兑掉他一丝一毫逃脱掉的可能性,又借着臂弯力量把人抱起。
洛维斯给自己留了些余地,不至于将主动权全部交付给对方,终于在路伽亲得失神的间隙找到机会,捏住他下巴分开两人的吻。
青年露出错愕不解的目光,感受到微凉的指腹轻轻划过自己的唇,洛维斯盯着他,眼神幽微柔软如萤火。
路伽兴致乍起,微微启唇,洛维斯的脸色紧跟着凝固——对方正用犬齿轻轻咬着那根指节。
他扼制喉咙的笑声,重新吻住他。
恶魔——
小恶魔——
“Little devil.”
洛维斯朝他比口型,气息声携着痒意缠绵地钻入路伽耳朵。
碧色眸子荡漾起层层涟漪,他附身贴着对方耳朵,也道:
darling~darling ~
“Dear darling~~”
——洛维斯在他一遍又一遍的低唤与动作中沉溺下去,偶尔清醒,也是看见碧色狡黠的眸子含着笑。
门外边俗事不止,他们在此地偷情取乐。
最后又是衣冠整整出场,一塌糊涂收尾。
路伽用手帕擦掉皮肤上的湿痕,又托着他的膝盖,细致地清理那些埋藏更深的污垢,餍足的眸光里流淌出一丝懊恼:“当时你还是该拦我一下......”
洛维斯坐在柜台上,不以为意笑笑:“你兴致那么好,干嘛做扫兴的事?”
他凌乱的黑色长发已被扎起,借用的是原本路伽头上那根发带,对方金色的发丝则一缕一缕垂落,柔顺地搭在颈肩。
洛维斯盯着他这副模样出神,时间在人类身上留下明显痕迹,不仅是头发长长了,个头好像也高了些。
思绪被身体触碰激起的反应打断,洛维斯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懒懒眯眼看向一脸懵然的人类。
路伽呼吸不由得重几分,手指顿了顿,按在刚刚那处,道:“这里会有感觉吗?”
“还想再研究会儿?”洛维斯惬意倚着墙,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不了......”路伽压不住嘴角,嘀咕着,“一直以为血族会更痴迷进食......”
他最后才擦干净湿润的手指,目光仍停在洛维斯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等会儿回房间再清理下吧。”
洛维斯没留意到他古怪的表情,漫不经心去抓散落一旁的衣物,手刚伸出去就被捉回,人影儿跟着慢慢笼罩下来。
路伽轻轻捏着他手指头玩,与洛维斯对视几秒后又忍不住漾起笑容,把脸贴在对方颈肩蹭人:“Darling......我想......”
洛维斯微微眯眼,默许了他再次进一步的靠近。
遵循生物部分荒淫本性似的,两人又陷入一场堕落。
......
路伽站在门口等,终于等到洛维斯衣冠整整走出来。
他盯着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人,什么都不说,又自顾自笑起来。
这笑容自两人重逢后几乎没怎么从路伽脸上下来过,洛维斯颇感无奈,迈步欲往前走,又被拽着抵回墙上。
路伽自然又热情地捧住对方的脸,献上一个kiss,提起分离的磨人来:“你有好好想我吗?我明明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却一封也没回。”
他抿紧唇线,眼珠子盯着洛维斯,发出嗔怨:“你只会咒我,但很抱歉啊darling~我平安回来见你了。”
“还在为之前的事记仇?”
“记啊!怎么不记?你那些阴毒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忘记过!”路伽蓦地将人抱住,感受到臂弯里的身体僵硬几秒后慢慢放松下来,得寸进尺般地贴着他撒娇,“你以后不能再对我说那些话——一想到之前潦草的告别就觉得可惜,我们把太多时间浪费在争吵上了。”
路伽慢慢松开手臂:“你不回我信,其实我是有怨言的,但是回来又见到你的那刻高兴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不想让这些怨言挤占我们共处的时间。”
垂下的手被路伽悄悄捏紧,洛维斯指尖一颤,提及别的事:“如果你这次没能回来,我会去战场给你收尸。”
路伽听完直接炸毛:“你都设想过给我收尸了,你就没想过给我写信!?”
“Sweetie.”深重如墨的紫眸幽微宁静看向他,反问,“一封寄往战火里的信,你觉得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一封寄不出,那就寄十封二十封三十封,总有那么几封会到我手里,洛维斯,你在怕什么呢?”
他嘴唇艰难蠕动了会儿,还是没能开口,在这样的情形下吐露那些真实感受实在是不合时宜。
彼此心照不宣,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洛维斯走在前面,确定自己的步子不算快,路伽却好似故意走慢了点,跟在人身后维持着半步距离。
他一步路就要看洛维斯好几眼,手一搭又一搭碰对方的手背,动作如檐上挂着的风铃样轻盈,心也是如此。
走了会儿,便听到前面人颇感无奈的一声叹息,洛维斯突然顿住脚步,侧过身来伸出手,把若即若离的点触变成了紧紧相握。
路伽盯了眼交叠的手,澄蓝的眸子焕发更深的笑容,吐槽他的小题大做:“走不丢的。”
话这么说,手却自觉地反握住。
路在脚下放长放慢,把幸福的滋味也催生得绵延无尽起来,生出几分飘飘然的恍惚。路伽觉得自己陷入似喝醉昏头的状态,胸口也热乎乎的,全因身旁人而起。
他又忍不住余光瞟他,笑着道:“洛维斯,你好看。”
对方一顿,转头迎上路伽目光,碧蓝眸子又亮又澄澈,落在自己身上纤尘不染。
所有幸福都变成具象化的体验,看见身旁人,与他牵手、对话、拥抱.......大多人与他人的羁绊不过是匆匆来过又匆匆走了,自己是幸运的,恰好的年龄情感萌动,又得到一份两厢情愿的答复。
“小孩子一样的夸赞。”洛维斯掀起眼皮,手环着双臂淡定打趣他。
“怎么了?要我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各种修饰词往上堆满才行吗?”路伽脸色忿忿,攥紧手贴近他,换上一副委屈样儿。
洛维斯看他这个样子,将这个评价又在心底又加深了些。
像小孩子一样黏人的爱侣,也如孩子心性般直白地表达心里的喜恶,虽然有时稍显任性和胡闹了点儿,但是——
“笑什么?”
他刚才一定听到了洛维斯的笑声。
“你也好看。”
洛维斯又用意味深长的勾人眼睛盯他,路伽果然经不住这一撩拨,毛毛躁躁将人摁在墙上,一遍又一遍笑着问:“哪好看?嗯?嗯?”
金色发丝蹭在血族脸上,痒得很,洛维斯偏头躲,路伽不让,使出自己最擅长的撒泼打滚招数,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亲昵地重复“darling~”。
洛维斯也被感染了似的,整个人莫名轻盈起来,闷声低低笑着,不作回答,惹得路伽又是一阵心痒,任性地将唇贴过去。
他不再把舌头卷起来发出缠绵的“r”音,那些都被送进灼热的呼吸里,成为唇齿交缠的一部分。洛维斯抓过路伽的手,在掌心画什么,重复两遍他才辨认出那些字母。
W——H——E——R——E
骨节漂亮的手指抬起,指腹轻轻擦过青年的眉毛,眼尾,鼻梁,唇角,他又画下:
A——L——L
指尖稍稍顿留,又补充:
O——F
Y——O——U
“......”路伽脑袋轰隆隆炸开,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了,臂膀间的压力忽地变重,洛维斯圈住他,半垂下的眼睑流淌幽深昏暗的紫色,紧紧锁住身前人。
路伽在这份浓重的占有欲前无所遁形,移交任对方处置的权力。他被洛维斯亲得迷迷糊糊,就快完全沉沦下去时,对方忽然停下动作,拉开两人距离。
他不解睁眼,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安静注视着他们,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盒子。
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
洛维斯抱臂站了会儿,道:“她来找你的。”
说罢,又克制地摸了摸路伽指尖,算作暂时告别的信号。
薇拉盯着逐渐远去的人影,又看向走来的人,大眼睛扑闪扑闪着,直到对方在面前停下,她忽道:“路伽哥哥,你是基佬吗?”
他差点因这石破天惊的话踉跄摔倒,抬手遮面掩饰尴尬,想了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基佬就是......嗯......喜欢男人的男人。”她贴心附上这个词的解释,看见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嘟囔着,“路伽哥哥要是觉得尴尬,薇拉以后不问了,只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让人不舒服.......”
路伽蹲下身,目光被怀里的东西吸引,一眼认出是只骨灰盒,比之前的更显华丽繁复。
“是为了麦莉老师来的?”
“嗯,路伽哥哥跟我一起去吧,老师她一定会高兴的。”
历经一番颠沛流离,它终于可以下葬安息,以伊芙莎最初许诺的那样,墓碑上完完整整刻着逝者名字,记载着事迹。
薇拉将冬日里不可多的花束放在墓碑前,鼻子冻得红红的,维西替她拢了衣服,又跑回屋内拿暖炉。
“在福利院的时候,像我一样身体弱的孩子不止一个。”她揉揉鼻尖,目光落在墓碑上,“麦莉老师为我们放弃了很多,曾经有个大哥哥来到福利院,总是徘徊在麦莉老师身边逗她笑,后来有次他们大吵了一架,大哥哥生气离开了,我们再也没见过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她应该会有属于自己健康的宝宝,会过得更幸福吧。”
路伽走到女孩儿面前蹲下,认真盯着她,轻声道:“麦莉老师如果还在这儿,是不会希望听到薇拉说这话的,她曾经告诉我,是你们救活了她。”
“——她才踏回这个世界,重新寻找幸福的可能。薇拉,麦莉老师是希望你同其它小朋友一样快快乐乐长大的,而不是这么小就背负上愧疚,这也会让麦莉老师在另一个世界无法安宁。你要记住她,但绝对不能以这种形式,这对身为孩子的你来说很过分。”
浅色瞳仁轻颤,薇拉下意识抿紧唇,默默将这些记在心里。
侍女跟着维西从远处走来,路伽把时间留给兄妹二人,又把侍女单独叫到一边,询问薇拉近日状况。
伊芙莎在中心广场发表宣讲那日,薇拉作为证人出面帮助指控罪行,此后路伽便一直担心着她的身心状况。
所幸伊芙莎的后续工作实施得还不错,她派了专业人员时刻关注着薇拉的心理健康,路伽看得出其中的上心,也渐渐松了些口。
“遭遇不幸,却依旧坚韧的孩子。我刚被陛下派去照看薇拉时,一度有些担心。”侍女温和地看着打闹的兄妹俩,由衷微笑,“唯一的苦恼,大概就是这对兄妹关系太好,过于黏着彼此了吧。”
路伽心底的忧虑驱散了些,他又听见对方道。
“布兰大人不必太忧心,连我都能看出来,陛下很喜欢这两个孩子,最近还在为他们俩挑选老师的事发愁呢。”
闻言,碧蓝色的眸光忽得警觉起来:“挑老师?”
“陛下没有告诉过布兰大人吗?她这几天一直在为这件事忙碌。”
伊芙莎已经开始为两个孩子更长远的事儿做打算了,这意味着——
她想把维西薇拉一直留在身边。
她还在算计这两个孩子。
薇拉凑到维西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又开心地拽着他朝一个方向跑去。
路伽和侍女连忙跟上去,只见二人来到一片空旷场地,排列有序的士兵们在号令下整齐有力地挥舞手中利剑。
薇拉和维西站在远处观摩这处景象,路伽注意到她神色奕奕,比平日更显鲜活。
士兵们操练的声音暂停,一个人影穿过重重人群,来到薇拉面前。
“伊芙莎姐姐——”
维西赶紧制止妹妹没大没小的言行,朝着对方稳重行礼:“陛下日安。”
女人笑了笑,并未过多在意,她观察到薇拉对眼前景象的热忱,立即吩咐身边人去库房取来一件东西,又亲手交到薇拉手中。
“我七岁开始接触剑术,用的第一把剑就是它,那个时候我的身体比你现在还要更差些。”
成年人能轻轻举起的剑对孩童而言有点沉,薇拉握着它,却觉得无比安心,这份沉甸甸里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力量。
“可惜有次练习剑术时我不慎受伤,父王派人把它收缴在库房里,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拿出来。”
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女孩儿的小手,薇拉好似接手过她的遗憾,在渺渺未知的前路走上一片无畏。
她问道:“我能一直拥有它吗?”
伊芙莎微笑:“喜欢就去争取,握在手里的东西不要让它轻易逃掉。”
女孩儿眸光一亮,握紧剑兴高采烈跑到队伍后面,学着其它士兵模样一招一式挥舞手中宝剑。
原处观摩这一切的路伽终于忍不住,迈开腿走到伊芙莎身旁,简单行礼问安:“陛下,劳烦借一步说话。”
“爱卿不如在这里直说。”
碧色眸光稍滞片刻,青年无所畏惧直视她:“您打算把两个孩子身上的价值彻底压榨干净才肯罢休吗?”
“我为兄妹俩安排最好的衣食住行,又聘请整个布兰多尔王国最有学识的老师教导他们,谈何爱卿口中的压榨呢?”
“您身边缺乏绝对忠诚的利器,小孩子是最趁手也是最方便您打磨的武器。”
伊芙莎笑笑,捏紧手中权杖:“作为我的宠臣,也只有爱卿你能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
“陛下——”
“不如问问薇拉和维西的看法?”伊芙莎眼底的笑容化为深不见底的探究,“问问他们是否承认我的压榨。”
她转身,曳地华服在身后留下长长影子,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士兵训练结束,薇拉和维西小跑回来,女孩儿看着路伽,踌躇着开口:“路伽哥哥,我可不可以,以后就留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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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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