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恩施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去逛了当地的女儿城。
恩施女儿城是以土家族文化为背景的旅游景区,和他们住的酒店也相隔不远。
他们先去预定好的餐厅吃了晚饭,尝了当地特色的土家腊肉。
腊肉并不只是恩施的特色,但在不同的地域,用不同方法腌制出来的腊肉都各有其风味。
湖北腊肉多用柏树枝烟熏,腌得好的腊肉咸香焦黄,肥瘦相间。
晶莹剔透的腊肉切成片,用大蒜叶和青椒翻炒过后装盘,扑鼻而来是腊肉的咸香、蒜叶的辛香。
邬雪青第一次来当地尝地道质朴的土家菜,尽管闻着香,但她还是谨慎地夹了一小块腊肉,先用牙齿咬下一点尝尝味。
“怎么样?”叶嘉木问她。
“不错,很好吃。”邬雪青难得给了个极高的评价。
腊肉本身的烟熏柴火香没有被蒜叶遮盖,油润香辣的味道在舌尖溢开,和她以往吃的少油少盐的营养餐完全是两种口味。
她疑惑:“我在隅州怎么从来没有吃过这个菜?”
“隅州很少有烟熏腊肉,你要是喜欢吃,待会去买几条腊肉寄回去。”叶嘉木换成公筷,夹了一块牛肉放她碗里,“你再尝尝这个爆炒的黄牛肉。”
和服务生提了只要微辣,然而爆炒黄牛肉里的一洒的鲜红小米椒,让邬雪青觉得这菜可一点都不“微辣”。
她头往后仰:“肯定很辣,要吃你先吃。”
“我吃过了,不怎么辣,这辣椒就是放着摆盘好看点。”
邬雪青将信将疑,尝了一口黄牛肉。
牛肉的口味和腊肉又截然不同,是鲜嫩紧实的,用香辛料、香菜爆炒,汁水很足,还是有点辣,但还在邬雪青能接受的范围内。
“还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盘腊肉。”
邬雪青用筷子点了点。
“回去要阿姨学学怎么炒腊肉。”
“算了吧,又是烟熏又是盐腌的,我妈肯定不让吃。”
“那回头你想吃了,来我家吃。”
这主意还不错。
邬雪青微微点了下头,夹起一筷子米饭正要吃,后知后觉感觉舌尖有点火辣。
“哦莫。”她张开嘴吐出舌头嘶嘶了两声,“这个辣椒好像有点后劲,哦莫哦莫,好辣。”
她放下筷子,赶快喝水。
一喝水发现水也是烫的,“啊,救命,救命。”
她疯狂扇着舌头,几秒钟时间,她整个脸都迅速红了起来,“啊!!叶嘉木我要喝冷水!”
“这么辣吗?”眼见她辣得上蹿下跳,叶嘉木忍住了笑,起身道,“我给你去拿水。”
黄牛肉看着色香味俱全,口感也很不错,但那辣椒后劲实在太足了。
邬雪青辣得跳了起来,喝了半瓶水,嘴巴里还是火烧火燎的,坚决不相信这是微辣,把服务生叫过来尝了一下。
服务生用公筷尝了一下,仔细品了品,在邬雪青控诉的眼神里,迷茫地说:“是微辣啊。”
“你不觉得辣吗?”邬雪青难以置信。
服务生道:“这样吧女士,我帮您和后厨说一下,重新给您做一份不辣的,这份我帮您撤下去。”
叶嘉木安排道:“这盘也不用撤了,再加一份不辣的黄牛肉。”
“好,我去后厨说,实在是抱歉。”
服务生退了出去。
“你骗我,这个菜辣死了。”邬雪青满眼眼泪地控诉。
太可爱了。
叶嘉木忍住笑,非常无辜:“我真没尝出辣。”
“你味觉有问题!”
邬雪青真忍不住了,捏紧了拳头用力在他胳膊上猛锤了一拳。
叶嘉木“嘶”一声,捂住胳膊,作痛道:“这么用力,打废了待会你来开车。”
“你就是小人,你没安好心!”
“是是,我是小人。”
叶嘉木把筷子递给她,“那你还吃饭吗,大人?”
邬雪青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一时辣得心有余悸,把那盘爆炒黄牛肉有多远推多远。
过了十来分钟,完全不辣版本的爆炒黄牛肉端上来了。
厨师没放辣椒,只用大蒜叶和蒜瓣增香。
虽然味道也不错,但感觉没放辣椒还是少了一点味道。邬雪青砸吧砸吧,感觉有点说不出的差别,犹豫了一下,筷子又伸向了辣的那盘。
叶嘉木拦了一下,提醒道:“这可是辣的。”
“味道不一样,我尝一点区别一下。”
邬雪青夹了很小一块又尝了尝,感觉还是加了辣椒的更好吃一点。
“呜——好辣。”她长吁一口气,又吨吨地喝了两口水,头顶生烟。
叶嘉木实在忍不住了,侧头狂笑了起来。
邬雪青恼怒,抬腿一脚踹他凳子上,“笑屁啊你!”
“仗着我现在脾气好,你就可劲欺负我吧。”
“少装!我又不是今天认识你,还自己夸自己脾气好,真不要脸!”
叶嘉木两条长腿划拉了两下,挪着凳子坐到了她旁边。他指了指自己,说:“那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好?”
他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她。
邬雪青习以为常地想要和他怼两句,对上他认真的神色,要说的话勉强在嘴里转了个弯,“有什么好不好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人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那我问你,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她把问题又抛回了他。
“喜……喜欢你?谁!谁喜欢你!”他一下仰回了头。
狗屎!
邬雪青向他竖起了中指,微笑道:“你根本没变,和以前一模一样,没品的东西!”
从餐厅出来,正好遇上傩戏开场表演。
锣鼓齐响,演员们穿着夸张的傩戏服饰,跟随前头举着剑的“开路将军”边走边跳。
傩戏是始于商周时期的祭祀活动,是古人用于和“鬼神”沟通的舞蹈语言,舞蹈姿态狂野粗犷,铜锣唢呐的音乐非常诡谲神秘。
她站在人群内围,看着舞蹈演员唱着祭祀词从她面前的篝火堆旁跳过去。
猛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脸往她眼前一突,惊得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怀抱。
“别怕,就是表演。”
身后的声音低沉道。
四周吆喝声、小孩哭闹喊叫声、乐舞声混杂,让邬雪青心脏有些揪痛、喘不过气,她下意识抓住叶嘉木的衣角,低声说:“我们去逛逛别的吧。”
人群太嘈杂,听不清她轻细的声音,只看得见她的唇一张一合。
叶嘉木目光停留在她粉润的唇上,猜懂了她的话,“好。”
宽厚有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挤出去。
邬雪青抬头,只看得到他背影。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块坚实的盾牌,在人群中为她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离开表演中心,周遭的人渐渐少了。
平静下来,叶嘉木问她:“现在好一点了吗?”
“没什么事。”她摇摇头。
叶嘉木抱着胳膊弯腰,促狭地问:“是不是看到那些面具怕了?”
“表演而已,就是旁边太吵了,吵得人心烦。”她否定。
叶嘉木轻声笑了下,幽幽地说:“据说阴气比较重的人在这种环境里会‘通灵’,就会开始冒冷汗心慌……”
邬雪青想踹他,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
“真的不信?”他挑眉。
他的手掌还圈在她手腕上,邬雪青后知后觉,恨恨扒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叶嘉木抬步跟在她身后,继续慢悠悠道:“殿下,我以前在一个村里听过一个故事。有家人办丧事,请了人来跳傩戏,小孩在火盆旁边玩,突然一下就不动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门口,说……”
邬雪青一把捂住了耳朵,回头怒吼道:“叶嘉木,你要死啊!!”
“好了,我不说了。”
过了两分钟,叶嘉木又欠欠地问她:“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小孩说了什么?”
邬雪青怒火丛生,忍无可忍,举起包狂砸他头,“你给我去死!!”
叶嘉木仰着头,抬起手挡她,边笑边道:“我错了我错了,真的不说了,嘶——真砸着脸了。邬雪青,我毁容了,以后找不到老婆你要负责的。”
回到酒店,不欢而散——
主要是殿下不欢,叶嘉木这一晚上可太欢了。
睡觉前他又泡了杯感冒药去敲殿下的门。
邬雪青说什么都不给他开门,最后他只好把保温杯放门口,发了消息提醒她拿进去喝。
邬雪青一晚上没睡着。
半夜两点多还收到隔壁那个疯子发来的消息,是明天去重庆的行程规划。
她把房间里所有灯都打开了,被子蒙着脑袋,一闭上眼睛,一会儿是那张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一会儿又是叶嘉木说的那个故事的场景。
大半夜的,她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叶嘉木果然还是那个叶嘉木,那个非常欠,非常讨打,让她想一拳锤出外太空的叶嘉木!
还说什么这些年他变了很多。
他变了个鬼!!
本质还是那个蔫儿坏的人!!
凌晨五点,她终于有了一点点困意。
好不容易刚睡着没多会儿,又做了个梦。
梦里一堆穿着傩戏衣服的人在篝火旁载歌载舞,但四周没有路人,只有她一个人在旁观。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看去,一张可怖的面具正贴在她身后。
她张嘴就要尖叫,唇被捂住了。
下一秒,戴着面具的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
“别怕,”他笑弯着眼睛说,“是我。”
“叶嘉木……”
她呓语着,揪紧了被角,埋了埋脑袋,“……讨厌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某些人活该追妻火葬场[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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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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