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回来就好。”陈思明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杨舒和徐初雪之间的亲昵举动,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喟叹。
九皇子尚未全好,面色仍是有些苍白,起身迎接杨舒,面带三分关切。陈韵仪也上前亲昵地挽过许初雪,担忧地拉着她一番左看右看,确认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徐初雪这才松了一口气,摆脱刚才那种尴尬的处境。
一番寒暄后,几人围坐在一起。
“只要吕观南按着那张藏宝图的路线走,势必会走入绝境,无法脱身。也许最后能活下来几个人,但已经不足为患。”
“月亮谷一战,我们这边并没有剩下多少兵力,眼下已无力去围困苟活下来的红狮会余孽。”
“所以,”杨舒侃侃而谈着,“把围剿红狮会余孽的任务交给施州的府衙即可,眼下是时候该启程回京了。”
陈思明和九皇子都表示赞同,徐初雪和陈韵仪本就是陪在一旁,更是没有什么意见。
休息过一晚,由陈思明负责处理好施州的后续事宜,众人便一路往东行,踏上了回菰城的道路。
因着行水路要快一些,一行人回到菰城时,便雇了一艘大船,乘船沿着震泽与运河北上回京。
来时不免心中惴惴,回程时已一身轻松。除了有少部分人因为晕船而身体不适外,其他的皆是一切顺利。
原以为会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回到京城,谁知道就在即将抵达瓜洲时,还是出了意外。
这日,九皇子找杨舒下棋,其实是在为回京之后的事情提前作布署。
陈韵仪终于有机会把徐初雪从杨舒那里给“抢”过来,她拉着徐初雪坐在船尾,一边吹风一边闲聊,格外惬意。
“哟哟哟,你们两个最近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杨舒整天霸占着你,我都要吃醋了!”
徐初雪有些赧然,“那我以后多陪陪你。”
话音刚落,心中升起一阵怪异,这话听上去怎么一股子薄情郎的味道……
“哼,你不要见色忘友就好。”陈韵仪仍是气鼓鼓地开着玩笑。
“好,我答应你,绝不见色忘友。”徐初雪作发誓状。
陈韵仪见她如此认真,“噗嗤”一声笑出来,正要再打趣几句时,却被徐初雪捉住了手臂。
“你看!水里怎么冒泡了?”徐初雪蹙起眉偷,盯着前方的“咕嘟嘟”冒着气泡的水面的水面。
那水泡会移动,不一会儿就全都移到了船底下。
“难道是鱼?”陈韵仪满面疑惑,盯着水面似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不对啊,怎么会同一时间出现这么多条鱼?”
徐初雪沉思半晌,猛地直起身来,“不对!不是鱼,是人,是有人要凿船!”
甫一反应过来,她连忙想转身往回走,这时船身已剧烈地摇晃起来,站都站不稳。
“腾腾”几声,浪头扑打在船上,水花四溅,随即便有身穿青色短打的男子自水下跃出,跳上大船后面跟着的几条应急救生船。
徐初雪眼见得不妙,连忙招呼其他人,“快,拦下他们!”
她勉强稳住身形,跳上一艘小船,和那几个青衣短打的男子对打起来,将这些人全部踹下水去,勉力护下这条小船。
抬眼看时,大船的船底已经处处渗水,船上哀嚎声不绝。陈思明和九皇子他们自京中带出来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本就不习惯坐船,此刻遇到这种情况,自顾尚且不暇,对上突然冒出来的刺客更是节节败退。
而方才被踹入水中的几名青衣男子,此刻又冒出头来,想把她所在的这条救生船给掀翻。徐初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弯腰拿起一把刀,手起刀落将这几人全都砍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其他几条救生船全都抢过来。她在心中哀叹一声,今日怕是要造杀孽了。
打定主意,她连忙划船去追其他几条救生船,将船从那些青衣男子手中抢过来。没多久,水面已经变成了淡红色,浓重的血腥气挥之不去,而徐初雪的身上也同样变得血迹斑斑,煞是骇人。
杨舒已被手下护着上了一条救生船,他着急地朝许初雪大喊,“初雪,快过来。”
徐初雪望一眼那条大船,已慢慢往下沉去,不少人站立不稳跌落在水里,不住地扑腾挣扎。
“你先走,我得救人。”她说完就跳下了水中。
“你回来!”杨舒又惊又惧,下意识上前一步想阻止她。但刚一动作,便被丁卯等几个手下给拦住了。
“先把你们公子送上岸去。”徐初雪冒出水面,冲着丁卯喊道。
丁卯连声称是,和其他几个随侍一起,飞快地划船离开。杨舒大怒,吩咐他们几人停下来,却没有人听。丁卯眼见得杨舒几次作乱,咬了咬牙,上前点住了杨舒的穴道。
另外一边,陈思明和九皇子也分别上了救生船,正顺利地往对岸划去时,却发现逃离的几条船上没有陈韵仪的身影。
原来刚才情况危急,众人都没有顾及到陈韵仪,此刻她正扶住大船边缘的一块板子,试探着想站起来。
突然,一个青衣男子浮出水面,拽住陈韵仪的脚踝用力一扯,陈韵仪整个人就落入了水里。
“韵仪!”九皇子怒喝一声,拿起一把短刀朝青衣男子掷去。短刀刺入男子后背,男子嗯哼一声往水底沉去,这一片水域的血色又深了许多。
陈韵仪扑腾了几下,很快便开始呛水,一脸痛苦模样。
九皇子一猛子扎下水去,身姿甚至矫健,细看之下,才能发现他的身后已染出缕缕血迹。
何华大急,一脸不忍,“九皇子,您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您怎么能够下水……”
九皇子丝毫不在意身后的惊呼声,迅速游到陈韵仪身前,一手抱住她,一手往回游。
待回到救生船上时,陈韵仪呛出几口水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九皇子,身上的伤口全部裂开,浑身变得血淋淋的,望一眼陈韵仪便昏了过去。
徐初雪不住地将人救上来,再跳下去救另外一个,如此循环往复,仿佛不知疲惫。
经历一场祸事,众人皆是心力交瘁,又有九皇子这个身份尊贵的陷入昏迷,陈思明便把精力放在九皇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剩下那些还在水里泡着的士兵。
杨舒一得自由,便掌掴了丁卯一巴掌,压抑着怒意朝救生船走去,想再回去找徐初雪。
丁卯和几名随侍大急,连忙上前阻拦杨舒,恳求他在岸上等着,换他们这些人去,一定会把徐初雪给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日迫西山,余晖映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同时也彰显着时间的流逝。
杨舒蹙眉紧紧盯着水道,目光悠长又焦躁。
直到一艘小船带着一整船湿身的水人缓缓驶近时,他的眼睛一亮,一直死死攥着的拳头到此刻才舒展开。再顾不得其他,他淌着水直接冲上前去。
徐初雪知他会担心自己,连忙从船上奔下来,一着急直接踩进了水里。
杨舒一把扯过她,用力地拽进自己怀中。
即便是夏日,久久泡在河水里,身上也凉得很。徐初雪依偎在杨舒的怀中,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心中一片暖意,舒服地喟叹一声。
杨舒的身子却轻轻颤抖着,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感。他只恨自己被身体拖累,不能自由来去,不能第一时间亲自将她给带回来。
徐初雪微讶,轻问:“你怎么啦?”
杨舒忽然一把推开徐初雪,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嘶吼着咆哮起来。
“我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徐初雪愣在原地,懵懵地不知所措。
此刻船上的伤员都已经慢慢走了下来,见此场景,皆是低着头走过,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
杨舒回头朝丁卯使了个眼色,丁卯连忙带着其他几人也退远了,给两人腾出单独的空间来。
“那些人手是陈思明带出来的,连他都不管不问,视作弃子,你去管他们做什么?”杨舒继续吼道。
徐初雪抬起头,直视杨舒的眼睛,“我只知道,那些人他们每一个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们既是儿子,也是父亲,还是丈夫,他们的亲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团圆。若是让我见死不救,我实在做不到。”
“那你就要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吗?”
徐初雪沉默下来,良久才凄苦一笑,“毕竟我孤命一条无牵无挂,若是能救下那许多人,就算是搭上我这一条命也没什么……”
杨舒大力一拽,让她贴在自己身前,俯身吻住她。只是这个吻犹如疾风骤雨一般,粗暴得近乎凌虐,毫无温柔可言。
徐初雪却不恼也不躲,反而仰着头大胆地迎上去,肆意地啃啮撕咬,与他在唇舌间追逐嬉戏。
天边织就出绚丽多姿的云霞,霞光将地上的人染成一片昏黄,掩住了原本白皙的肤色,却掩不住越发迷离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缠绵的身影才喘-息着分开。
杨舒压抑着眼底翻涌起伏的情绪,只问她,“你说你孤命一条,不在意生死,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不在了,我会怎么样?”
徐初雪愣住,她确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杨舒忽然伸手拔下她头上插着的那支白莲花玉簪,嘴上扯起一个似讽似痴的笑,手腕一转拿着玉簪狠狠朝自己的心口插去。
“你疯了么?!”徐初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连忙摁住他的手,将那支玉簪给夺过来。可惜仍是晚了一步,夏衫轻薄,自胸口处渲染开一片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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