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长老虽然已经不再管理部落里的具体事宜,却也都是从管理者退下来的,一代又一代人保守的秘密,却被她道出来。
这个秘密,木七绝对不知道。更确切地说,除了在座的几位,脉龙寨再无人知晓。
族长起身,弯腰拜道:“我是部落的首领,也是这一任族长,敢问宋娘子师承何人?”
他已经把宋檩归为阵法厉害一类,能看出此地风水,绝非等闲之辈。
宋檩笑着摇头,“自己琢磨罢了。”
这话倒也不假,她生于阵法世家,只受过父母启蒙。父母是联姻,关系并不亲密,记得少时,两人鲜少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后来他们去世,阵法修习全靠自学,好在她的领悟力不错,虽九死一生,却也算小有所成。
她环视屋子里的摆设,不知为何,总有股说不出来的亲切。
在座的人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都在期望她嘴里突然蹦出来一句了不得的话。
只见宋檩嘴里低声念叨什么,手轻轻一扬,屋顶瞬间变了样。
屋子里突然多了些身影,年纪大的长老们倏然起身,他们认得那些身影,竟是小时候见过的先辈们。
可他们早已经作古,为何……
一个个紧盯着在堂屋中穿梭的身影,他们似乎在商议某件事情,争吵得厉害。
“这……”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住,却见宋檩集中精力应付,不敢打搅。
直到她松懈下来,才一窝蜂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能看到……”
宋檩拍了拍手,眼神滴溜溜转动,琢磨着怎么说才不会显得难懂。
“方才进来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屋子的构造,建造房子的人是个能工巧匠,你们的先辈有高人,在此设下阵法,我只是催动了它。”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年长的开口道:“宋娘子的意思是,这屋子里的阵法具有记录功能,能将此地发生的所有事情记载其内?”
宋檩点头。
就像录像机一样,把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后来者只需催动阵法就能看到那段“影像”。
“太不可思议了。”几人发出惊叹。
感叹阵法的博大,也感叹先人造诣之深。
“敢问宋娘子,我们可会被记录其中?”一位较年轻的长老好奇出声。
“不会。”“影像”突然停顿,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不到片刻就消失了。
“我们刚才看到的是最新画面。”
“诸位都是修习阵法之人,或多或少有些了解。阵法的维持时长有限,要么是能量耗尽没续上,要么……就是被干扰破坏掉。”
她两手一摊,有些无奈,“我不了解当年的事,所以没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不过,续上阵法倒是可以一试。”
话落,她就感觉胳膊被人拽住,扭头一看,发现瞿昙正盯着自己,不动声色地摇头。
宋檩微愣,他是在担心自己?
稳了稳心神,她深吸一口气,“如有需要,我可以传授口诀,此事还得你们自己完成,我不会在此逗留太久。”
“宋娘子请受我等一拜!”族长起身,带领诸位长老拜谢。
修习阵法最讲究悟性,资质平庸是大多数。如他们常年接触阵法之人只需要稍加点拨就能通透。
恰恰点拨的人最稀缺。
宋檩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小事。”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祭奠的人了吧。”
长老们眼神闪烁,闭口不谈。
她把视线定格在族长身上。
脉龙寨的阵法与她所学颇有渊源,这也许并不是巧合。既然来了,总得弄个清楚明白。
族长走下座椅,来到她身侧,“宋娘子,请跟我来。”
瞿昙和黎樾立马站在宋檩身后,准备跟她一起去。
“二位请留步。”
瞿昙的眼神立马变阴鸷,从进入山门起,他们就被一个个撇下,此地充满诸多诡异,放她一人前去,实在不放心。
宋檩不想他在这里闹得不愉快,上前抱住他,踮起脚往他唇瓣上落下一吻,凑到耳边低语。
“我方才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了阵法,且在此处稍作休息,不必担心。”
话落,她拍拍男人的肩膀,退了出来。
瞿昙还没反应过来,怀里一空,堂屋里早没了人影。
黎樾见他一副丢了魂魄的痴样,笑着摇头,“二三十岁的人了,跟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
随即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小伙子嘛,老小子!
族长带宋檩踏上了楼梯,沿堂屋绕行一周,出来时发现已经来到山顶。眼前是一条通往圣殿的碎石小道。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地树木茂密,山上多为坚硬的花岗岩,碎石算得上稀有物。
刻意弄出这么一条路,定有特别的意义。
她跟在族长身后,悄悄使了个小招,果见碎石小道上起了旋涡,嘴角勾起一抹笑。
“族长都已经把我的客人带来了,就别再考验了。”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碎石道上的旋涡瞬间消失。
宋檩沿路看过去,果见碎石小道的尽头走来一个人,是木九儿。
她穿着一身部落的衣裳,倒是跟中都相见时颇有不同。
“木姑娘,别来无恙。”宋檩笑着点头。
“我可算是把秦王妃盼来了,”她往身后望了望,揶揄出声,“怎么,你们家小王爷这回没有跟来?”
宋檩立马想到刚才的画面,面色一窘,有些难为情。
她清了清嗓子,“木姑娘就别打趣我了,正事要紧。”
木九儿侧身让开道,请宋檩入殿,族长跟在身后。
“啊~这座圣殿已经许久没来客人了,那就……浅浅表示一下欢迎吧!”木九儿两手抱在脑后,打了个响指。
圣殿上空瞬间飞起一只庞大的凤凰,盘旋过后直冲云霄,消失不见。
说是圣殿,其实不过是一座吊脚楼,比不得山下那座房子高大,但此处的陈设更有讲究。
东西不多,每一样都是稀罕物。
中有一幅巨大的丹青画像悬挂在中庭横梁上,每一个踏入圣殿大门的人都能看清。
宋檩被画像上的人吸引住,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画像上的女子衣着华贵,头戴九头凤冠,面容清冷,最不容忽视的是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神。
她缓缓抬起手,隔空去够那双眼睛,“这就是你们祭奠的人……”
声音飘忽悠长,像极了从历史深处传来的幻听。
木九儿站在背光处,看见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她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族长。
指了指宋檩,又指向画像上的人,怎么感觉这二人……
族长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他上前,在宋檩身侧站定,“此人的身份,宋娘子心里可有数?”
宋檩缓缓敛下眼睑,她自然已有数,只是……
“我并不认得此人,还请族长解惑。”
族长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戳破她。
“板楯部落曾历代效忠大堰女帝,大堰国破后便迁此山中隐居,世代为女帝祈福。”说完,他做了个祈福的姿势。
宋檩眼角微眯,“寨中摆设,可不像是祈福。”
还有这圣殿,她环视一圈,愣是没觉出半点祈福的样子,倒是很像……献祭!
族长一脸落寞,眼神中的忏悔之意越来越浓。
他盘腿坐在地上,仰望着悬挂在屋中的画像,“九儿,给宋娘子看座。”
木九儿不知从哪儿拎来两个蒲团,一个丢到了宋檩跟前,另一个自己坐下,丝毫没有要给族长的意思。
接收到宋檩疑惑的眼神,闭上眼睛,朝画像虔诚一拜,“坐着吧,就当听个故事了。”
宋檩落座后,族长的声音才响起。
“没错,脉龙寨非是为了祭奠,而是赎罪。”
“何罪之有?”慕容白觊觎他们的战斗力,就连历史上都记载着板楯部落的战无不胜,他们怎会是一群罪民?
宋檩想不明白。
族长见她眼神里满是不解,轻轻叹了声气,“人人都知板楯部落战无不胜,哪里知道背后的艰辛。”
他的视线移到木九儿身上,眼神悲痛。
生生把个有天赋的孩子关在空殿里蹉跎岁月,整个寨子都欠她的。
宋檩心思细腻,一下子就联想到木九儿身上,他口中的艰辛应当跟木九儿有关。
她垂下眼帘,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的‘战无不胜’是因为阵法?”
修习阵法本就艰难,天赋极高的人贵为至宝,频繁使用会损耗寿元,就和她的父母一样。
“也不全是。”他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板楯部落被选作大堰国内卫,是我们魁梧的体格和臂力。”
“秦王妃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阵法就是由大堰女帝所授,后来历代修习,只可惜,个人造化有异。”木九儿插话道。
比如他们的先祖,天赋高,一己可挡百万兵,不像他们,就连北方的胡人都得避着。
一想到曾经被慕容兄妹掳走的事她就膈应。
也不知道这位女帝是哪一任,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成了一家人。
“此地可有大堰皇宫里的东西?”她心里有一个猜测需要马上去验证。
木九儿看向族长,却没有得到回应。她犹豫过后起身,从一旁的屉子里取出一个琉璃盒子。
“这是先人当年离开皇宫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宋檩接过来一看,好家伙,竟是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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