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
江思阅站在废弃工厂的顶楼，寒风裹着冰粒刮过她的脸颊，像细碎的刀片。她没戴手套，指节冻得发白，却仍稳稳地操控着力场。下方三十米处，三名境外异能者被无形的力量压得跪倒在地，膝盖砸进积雪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组长，东侧清场。”耳麦里传来队员的声音。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很淡，几乎被风雪吞没。
胃部突然痉挛了一下。
尖锐的疼痛像一根烧红的铁丝，从腹部一路捅到喉咙。她咬紧牙关，指节微微蜷缩，力场屏障随之波动了一瞬。跪在最前面的男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小心！”耳麦里有人喊道。
太迟了。
子弹破空而来，瞄准的是她的眉心。
江思阅瞳孔骤缩，本能地调动温度控制，试图在子弹轨迹上凝结冰层。但胃痛像潮水一样翻涌上来，她的异能迟滞了半秒——
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黑色的风衣，修长的背影，右手抬起，掌心向前。子弹在距离他皮肤一寸的地方停滞，消失在了一扇扭曲的虚空里。
江思阅的呼吸凝滞了。
那人回过头。
风雪模糊了视线，但她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一年前已经“殉职”沈如城。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猛地弯下腰，一口血呕在雪地上。猩红刺眼地晕开，像一朵糜烂的花。
“老大！”远处有人喊。
沈如城没理会。他一步跨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江思阅下意识想挣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他的手指很凉，力道却不容抗拒。
“别动。”他说。
声音低沉，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江思阅想冷笑，想质问他为什么还活着，想甩开他的手——可胃里的绞痛让她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沈如城皱眉，另一只手贴上她的腹部。温暖的白光从他掌心漫开，治愈术的柔光渗进她的身体，暂时压住了疼痛。
“你……”江思阅终于挤出声音，却被他打断。
“先离开。”
他揽住她的腰，左手在空气中一划，一道泛着微光的门凭空出现。江思阅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只听见风雪中隐约的对话——
“老大，狙击手解决了。”
“嗯。”
“她怎么样？”
“很糟。”
——然后，世界彻底暗了下去。
—
江思阅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味。
天花板很陌生，不是军方的医疗室。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上连着输液管，透明的药液正在下坠。
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板。
“醒了？”他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江思阅没回答，目光扫过房间。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只漏进一线冷光。角落里摆着一台心率监测仪，屏幕上绿色的线条平稳地跳动着。
“陈默。”男人简短地自我介绍，“夜莺的医生。”
夜莺。
她终于确定自己在哪里了。
“沈如城呢？”她问，声音沙哑。
陈默看了她一眼，没直接回答。“你的胃黏膜损伤程度接近四级，贲门有撕裂伤，再拖下去会穿孔。”他翻开病历，“需要立刻手术。”
江思阅扯掉输液针，血珠从手背渗出来。她撑起身子，眩晕感立刻袭来，但她没停，直到双脚踩上冰凉的地板。
“大美女这么凶啊。”门口传来带笑的声音。
一个年轻男孩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眉眼张扬。江思阅眯起眼——他的异能波动很熟悉，和她同源，力场控制。
“夜莺的陆奇。”他歪了歪头，“久仰大名，冰焰。” 冰焰是她在异能界的代号，很响亮。
江思阅没理他，径直朝门口走去。陆奇挑眉，抬手一拦，无形的力场瞬间压过来。她眉毛一动，温度骤降，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陆奇的力场被瞬间打碎。
“啧。”他收回手，笑容不减，“不愧是……”
“让开。”
陆奇耸耸肩，侧身让出一条路。江思阅迈步的瞬间，胃部又是一阵剧痛。她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
一只手挥退了陆奇，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
“你现在应该躺着休息。”
沈如城的声音。
江思阅猛地甩开他，转身的瞬间差点跪下去。沈如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放手。”她咬牙。
沈如城没放。
他的眼睛很深，像冬夜的天空，冷而沉。江思阅盯着他，突然笑了。
“装死有意思吗？”
沈如城沉默。
“一年。我认为你死了一年。”
她猛地弯腰，又吐出一串血珠，滴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沈如城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病床走。江思阅挣了一下，却被他按得更紧。
“陈默！”他喊。
医生快步上前，针头刺进她的静脉。镇静剂起效很快，江思阅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画面是沈如城低头看她的眼神——
复杂得让她想撕碎他。
—
“老大，她这是把自己折腾死的节奏。”陆奇靠在走廊墙上。
沈如城没说话，目光落在病房的门上。
“你打算怎么办？”陈默问。
“先治好她。”
“然后呢？”
沈如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然后……再说。”
陈默不语，毛头小子陆奇眼里闪过兴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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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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