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同意书在江思阅指间化为灰烬。
纸屑从她掌心飘落,像一群垂死的白蛾。陈默站在病床尾,钢笔还保持着递出的姿势。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声,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你可以烧掉一百次。"医生推了推眼镜,"但改变不了事实。"
江思阅看向窗外。夜莺基地的后院积了层新雪,几个伤员正在复健,呵出的白气消散在晨光里。
"出去。"
陈默没动:"胃镜显示溃疡面扩大到了——"
"我说,出去。"
温度骤降。水杯里的液体瞬间结冰,玻璃表面爬上蛛网般的裂纹。陈默的镜片蒙上白霜,他叹了口气,把钢笔插回口袋,在她倒下前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江思阅蜷缩起来。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浸透了病号服。
—
沈如城在训练场找到陆奇时,年轻人正在练习力场控制。
"再来。"他脱下外套扔到场边,"用全力。"
陆奇挑眉:"老大,你确定?"
"废话少说。"
三分钟后,陆奇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力场被沈如城的任意门切成碎片,最后一下冲击波直接把他拍进了墙里。
"操......"他抹掉鼻血,"你今天吃了炸药?"
沈如城甩了甩手腕。过度使用异能让他的指尖发麻,像被无数细针扎着。
"江思阅来夜莺前一周出过几次任务?"
陆奇的笑容僵住了:"呃......"
"说实话。"
"七八次?"陆奇坐起来,战术背心沾满灰尘,"都是高危级,上周的化工厂爆炸她一个人扛了三次冲击波。"
沈如城的指节发出脆响。
远处传来脚步声。冯茉莉踩着高跟鞋穿过训练场,手里平板上闪烁着红色警报。
"军方又发通缉令了。"她把屏幕转向沈如城,"这次悬赏翻倍,特别注明要活捉江思阅。"
沈如城扫了一眼照片——那是江思阅在特别行动处时的档案照,眉眼冷漠,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
"分析组结论?"
"他们想要她的异能基因。"冯茉莉的指甲在平板上点了点,"最新情报显示,军方启动了'复制者计划'。"
训练场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沈如城的表情没变,但陆奇明显往后缩了缩。
"具体。"
"通过干细胞移植复制异能。"冯茉莉推了推眼镜,"需要**样本,最好是......处于极端情绪状态的。"
沈如城转身就走。
"老大!"陆奇喊住他,"那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臂,"你伤口裂了。"
血已经浸透了黑色衬衫的袖子,在肘关节处凝成暗色痕迹。沈如城像没听见一样,消失在走廊拐角。
—
江思阅的病房门锁着。
沈如城在门前站了十秒,然后直接开启了任意门。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江思阅坐在窗台上,膝盖抵着胸口,像个防备的刺猬。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手术刀。
"出去。"她没抬头。
沈如城反手关上门。他走到床边,从抽屉里取出医疗箱,纱布和止血钳碰撞发出轻响。
"我说——"
"听见了。"沈如城解开袖扣,卷起染血的布料,"先帮我处理这个。"
江思阅终于看向他。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手臂的伤口上——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苦肉计?怎么不去找陈默。"
"金属操控者的杰作。"沈如城用酒精棉清理伤口,肌肉因疼痛微微抽搐,"找你是因为,你本来能提醒我的。"
江思阅无语:"我该提醒你什么?别来多管闲事?"
沈如城缠绷带的手停顿了一瞬:"你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
"所以?"
"所以你在找死。"绷带突然收紧,沈如城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弦,"从前一段时间开始,故意接高危任务,不配合治疗,刚才在战场上分神…你以为你死了,我就——"
手术刀抵上他喉咙。
江思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刀尖压着颈动脉。她的手腕很稳,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大小。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沈如城仰头看她。这个角度能看清她病号服领口下的锁骨,嶙峋得像要刺破皮肤。
"为什么不用力场?"他问,"刚才完全可以震开我。"
江思阅的呼吸滞了一瞬。
沈如城趁机夺下手术刀,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江思阅剧烈挣扎,肘击他胸口,膝盖顶向□□,被他用腿压制住。两人一起倒在病床上,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放开!"
沈如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膝盖顶开她的腿。这个姿势太过熟悉,让两人同时僵住了。江思阅的瞳孔微微扩大,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雪山安全屋的柴油炉,晃动的行军床,炽热的皮肤。
沈如城先回过神。他松开钳制,撑起身子:"军方要活捉你。"
"我知道。"
"他们在复制异能。"
"猜到了。"
沈如城盯着她的眼睛:"你就这么想死?"
江思阅突然笑了:"你假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死?"
这句话像刀扎进心脏。沈如城的手陷进床单,布料在指间撕裂。他低头吻她,带着血腥气和暴怒,牙齿磕破她的嘴唇。江思阅回咬,指甲抓破他后背,像两只撕咬的野兽。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
沈如城猛地松开她,看向屏幕——心率140,血压飙升。江思阅偏头吐出一口血,溅在雪白的枕套上。
"满意了?"她喘着气问。
沈如城按响呼叫铃,手指在发抖。陈默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江思阅半躺在床上,嘴角带血,病号服领口撕开一道口子;沈如城站在床边,绷带渗血,眼睛里翻涌着某种可怕的情绪。
"贲门撕裂加重。"陈默检查后得出结论,声音平板,"需要立即禁食。"
他给江思阅注射镇静剂时,沈如城一直站在窗前,背影像尊凝固的雕像。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稳,陈默才开口:
"再刺激她一次,胃就要穿孔了。"
沈如城没回头:"准备手术。"
"她不会同意的。" 陈默拿出平板,打开手术同意书:“她烧了好几份了,我还没来及打新的。”
"我来签。"
陈默抬头:"你确定?"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划出一道银线。沈如城的声拿过平板,手指在“手术同意书”页面停顿了一秒,然后划到最下方,在“关系确认”一栏,他选择了“配偶”。
他把平板还给陈默:“准备手术。”
盯着监控的陆奇眼镜睁的溜圆:“我没看错吧?他们不是搭档么…”
冯茉莉推了推眼镜:“根据《国际异能者保护法》的补充条例,单独执行任务超过30次或同居满三年的异性异能者搭档,在紧急医疗情况下享有配偶签字权。”
陆奇的嘴巴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所以他们…”
冯茉莉说:“老洋房五年——从‘冰焰’成年算起,加上特别行动处的任务记录。”她往陆奇嘴里塞了个热狗,堵住他剩下的好奇心。
手术推车碾过走廊的声音打断了对话。沈如城跟在后面,看着江思阅的黑发散在枕头上,向一滩泼墨。他弯腰建起一根发绳,是普通的黑色橡皮筋,已经用的有些松了。
他直起腰时,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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