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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陷落(上)

两日后,雪琅带人随章守理出发,去了边界的弥城与颜大人会晤。

战前,章守理本就与颜大人相厚,二人久别重逢,发现纵然时移事易,彼此仍旧是从前情状,内心感慨万千,把臂长谈。这一谈便谈到了傍晚,二人合作之事敲定的意外的顺利。后面为了表示诚意,颜大人更是轻装简从来到章守理驻地,与他共商大计。

颜大人的消息很准,不出十日,北面叛军就先派出一股势力骚扰弥城,只是他们未料到章、颜二人已经做好准备,弥城防御颇为严密,对方乘兴而来,草草撤退。

经此一役,章守理这边也不得不承认,与颜大人的联合势在必行。

八月底,颜大人那边再度来信,邀章守理前往陀城议事,章守理应了下来。

临走前,章守理做了详细的布置:就像上次颜大人一样,他本人轻装简从,将主力军布防于本县,同时也派小队驻扎于纺、槌二县,周边几个大村落也都派了斥候巡查。至于他手下的精锐和亲信并未全部随行,其中一部分被章守理安排在重要关隘,从弥城河对岸、弥城、槌县连成一字,以备不时之需。雪琅自然不能在家闲着,他被章守理派去驻守弥城,紧随章守理之后动身。

今日春雨早早起床,走出门往外一看,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春雨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回房准备饭食。

今年老天爷很给面子,风调雨顺的。春雨家田里的第二波稻子也平安无事的抽穗了,丰收近在眼前。春雨一边干活,一边在心中盘算,收了粮食换了钱后就去置办过冬的物品,给雪琅和桂圆添几件衣裳,给家里添些必要的农具,阿云夜里常惊醒得催她去大夫那儿开些药......

正忙着,阿云也起了床,二女带着桂圆吃了饭。今日阿云和春雨都排了活,因此饭后春雨便将桂圆送至燕儿姐处,邱婶子在家中,正能帮着照看。

接着,春雨和阿云回家准备拿上家伙去干活。阿云将布巾缠在头上,一面道:“早上出门泼水的时候,看见雷队正在村子里晃悠。”

“嗯?”春雨有些意外,“军队不是早就在各处布防了吗?雪琅三天前就动身了,论理他不该还留在村中啊。”

阿云嗤笑一声:“人家那种精明人可不愿冒险呢,说不定早就跟其他人换防了。”

春雨笑笑:“谁知道呢。”

二人闲聊了两句,便各自出门干活。

春雨在田里忙了半日,正口渴,便回到田边打水喝。抬头一看,秋日的蓝天又高又远,风还带着些许夏日残留的温度,刮过头顶的大树,传来树叶碰撞声,反而显得周围一片寂静。

春雨灌了好几口水,瞥了一眼翟家田里,今天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在田间忙活。

春雨最初担心翟家因为那次争端蓄意报复,不过随着雪琅的升迁,对方无论心里怎么想,外面倒也老实下来,现在这样就不错。

春雨擦擦嘴,回到田里继续干活。正当她往自家田里走去,翟家另外两个儿子向这边狂奔,直接跑进田里,不知对他们兄弟说了什么,拽起他转身就跑。春雨不过走了几步,三兄弟便跑没影了。

春雨挥动锄头,有些好奇。跑得这样慌张,怕不是家里出急事了。

但很快春雨便察觉出异常。翟家人又折返回来,这次是一大家子拖家带口,每个人都背着大包裹,翟家大娘抱着母鸡,她的儿子们还牵着他家那头极为金贵的黄牛。

春雨连忙跑到田边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翟家大娘似乎没听到春雨的问话,只是一脸慌张地跟着翟老汉一路小跑。春雨瞪大了眼睛,翟家儿子也从她面前经过,也只是冷冷瞪了她一眼,接着便扭头赶路,没人搭理春雨。

春雨愣愣地站在路边,一种极为糟糕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很快,就不用春雨瞎猜,因为整个村子也乱了。

大批神色慌张的折柳村村民从田里、家里跑了出来,有的带着包裹,有的两手空空,他们疯了一样的乱跑,口中大喊:“打进来了!有人打进来了!”

春雨像挨了一记重锤,愣在当场。但她立即反应过来,拔腿便往家的方向跑。

回家的路并不长,春雨却跑了好久。村民们在路上乱跑,春雨不得不推开拥挤的人群,有时候还会被路上的家畜、行李绊倒。她没跑几步,便看到大路上有个穿着陌生铠甲的骑马军士,手执一柄长刀。

春雨裹在村民中,愣在当场,没人敢上前。就在此时,她看到雷队正拿着一把长枪从巷子里走出来。

有个村民见了他如见救星,扑上去大喊:“军爷,救命,救命啊!”

雷队正道:“我知道了,你们莫要乱跑。你们若乱了,我倒难做。”

于是,雷队正让堵在路口的一行人站好,然后独自一人手执武器走向对面那个陌生的骑兵。

原本看到雷队正,春雨是略感安心的。可看着他的背影,以及远处一动不动的陌生骑兵,她心中涌上一股古怪的感觉。雪琅说过的话和今早阿云提过的怪事略过她的脑海,形成了一道散不去的阴霾。

“我不能傻傻的站在这儿,我得回去找桂圆啊,还是找桂圆要紧。”春雨心中想着,慢慢往后退。

往外退的过程中,她看到了几个相熟的村民。

“咱们先走吧。”春雨低声道。

那几个与春雨相熟的人都回头看她,只有一两个人悄悄退了出来,其他人仍旧站在原地等候雷队正的吩咐。

春雨缩回小巷,转身走了十几步,她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隐约的马蹄声。

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春雨本能地立刻躲到墙后,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远处的路口,几个骑兵冲进人群,正在肆意砍杀村民。而雷队正已经骑上一匹马,与那个陌生的骑士一同冷眼旁观,甚至还出手相助,用长□□倒了几个意欲逃跑的村民。

春雨扭头就跑,尽可能把自己隐藏墙壁和巷子的阴影中。她一边跑一边想:雷队正是个叛徒,他背叛了我们!

春雨冲进燕儿家,屋里空无一人。她把每个房间包括后面放杂物的小棚子都翻了个遍,一个人影也找不到。

春雨失魂落魄的走到门口,腿直打颤。

但转念一想,或许邱婶子像翟家一样得着信儿提前跑了?春雨打起精神,想回自家看一眼,若桂圆还不在家,她便直接出去寻邱婶子他们。

就在此时,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男子的喊叫声。春雨一个激灵退回院中,好在她熟悉燕儿家的构造,跑到后院跳进角落一个空荡荡的大水缸里,又将一堆干草遮挡在头顶,就这么躲了起来。

听脚步声,有几个人接连走进燕儿家,正翻箱倒柜找着什么。春雨的心正提到嗓子眼,又一个男声道:“别翻了,这些穷鬼家里不趁什么钱财。上面来命令了,有粮抢粮,没粮直接把这烧干净,别给他们留东西。”

其他几人应着,听脚步声撤出了燕儿家,春雨躲在水缸里,不敢立即出去,怕被抓现行。

直到脚步声消失了一会儿,春雨从水缸里翻出来,偷偷摸摸走到门口观望了一阵,确定自己安全了,才往自家跑去。

春雨家离燕儿家极近,横穿一条小路往前跑几步便是。她先在家门口往里听了听,确定里面无人才推门进去。有敌人在周围,春雨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强忍着焦躁一间一间屋子搜寻过去。

阿云和桂圆都不在。

春雨急得浑身发麻,喉咙口不停地抽动。自从桂圆出生,春雨一直亲手带着她,便是来了折柳村日日忙碌,也总把她托付给自己信赖的阿云或者燕儿。

可现在,春雨一个可靠的人都找不到,仿佛自己与女儿之间那条细微的线就这么断开了。

往好里想,或许是燕儿一家顺手带走了桂圆,也或许是阿云正好碰上他们与他们一同领着桂圆逃跑。往坏里想......不行,她不能这么想!

“得赶紧走...赶紧走还能赶上他们。”春雨有些神经质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慌乱地四处张望。

哦,对了!钱,她这半年好不容易攒了几个钱的,得带上啊!就算要逃亡,也得有钱啊。

春雨终究是舍不得那三瓜俩枣,硬着头皮跑进里屋,拆开枕头,把自己那点子钱抠了出来。她刚准备开溜,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

春雨急得快哭了,现在出去只怕会送掉自己这条小命。她抹了一把眼睛,转头跑到空荡荡的杂物间,掀开地板钻了进去。

自从去年那场逃亡后,春雨充分吸取教训,和雪琅一起在自家杂物间挖了一个隐蔽的地窖。他们这仅能容纳两人坐在里面的小土坑全然不能跟大户人家的密室相提并论,但好歹也是个藏身之所。

春雨艰难地将自己缩进地窖,拉过木板盖在头顶。

对方进了春雨家。听声音,人数比燕儿家的多。这一行人径直闯入里屋,不由分说地翻箱倒柜搜刮钱财,一边找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又是一户穷光蛋。

春雨蜷缩在地窖里,胆战心惊地听着外面的响动。这群敌人来地很急,只是翻了卧室等藏钱的地方,又把春雨家储备的粮食一卷而空,连东西都没砸完就匆匆离去,根本没搭理春雨藏身的空荡荡的杂物间。

待他们离去,春雨艰难地从地窖里翻出来。刚一露头,便闻到一股烧木头的味道,心中大呼不妙。匆匆跑到门口往外一看,果然村中许多房屋都往外冒黑烟,火光攒动。

他们不但要杀人,还要放火烧村子,就是冲着将折柳村夷为平地来的。

好在从前安定的时候雪琅就教过她,若又有敌人打进来该沿着什么路线逃跑最安全。可春雨刚跑出去几十米,又硬生生地停下脚步。她探进怀中摸了摸自己那几枚铜板,想起雪琅的饷银还落在家里。

雪琅从军后,饷银都是交给春雨的,自己若要花钱了再跟春雨要。她知道自家弟弟赚这些搏命钱不易,所以小心翼翼地分别藏在几个不显眼的地方。

远处不时传来村民的惨叫和呼喊,一缕缕白烟飘散过来,春雨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她咬咬牙,还是扭头回去了。

毕竟那是雪琅的辛苦钱。

春雨着急忙慌跑回去,翻了厨房炉灶、咸菜缸下面还有柜子后面的墙缝里,把雪琅的钱都取出来用布包了个小包裹。还好还好,那帮人根本没时间翻找这些刁钻地方。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春雨放松了许多,将小包裹牢牢揣好,准备撒开丫子跑路。

偏偏在此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春雨刚来得及抬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便看到茅草屋顶和房梁夹杂着土块一起朝自己的脸上落下来。那速度之快,根本没给她反应时间。

春雨就这样被压进黑暗之中。

雪琅那边的变故发生的更早。在他率自己的队伍进驻弥城后第二天,所有人便察觉出不对来。

弥城城墙上日夜有士兵值守,眺望着对面的陀城,严密观察对方的情况。

因颜大人与章守理结盟,故而陀城士兵每日也会按时朝弥城这边的人打信号,表明一切如常。

可从章大人入城的第一天夜里开始,雪琅他们这边就收不到任何来自陀城的信号了。没有火把,没有传信,也没有传令兵。一河之隔的陀城仿佛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之中。而更糟糕的是,雪琅这边派去的斥候亦是有去无回。这样一来,他反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的几日,只敢选机灵的斥候在河岸上巡查。

就这样在焦灼中等待了一天一夜,派出去的斥候终于带回来好消息,他们送回来一名陀城出逃的普通士兵。此人身上挂彩,神色惊慌,像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据禀报,是斥候在河边巡查看到他在奋力泅水,才下去这个快脱力的人从水中拖到岸上的。

“陀城、陀城沦陷了,一切都完了!”那人一见到雪琅便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雪琅强自镇定,把那人单独带到一间屋子里,命人给他准备了热水热饭,待他吃了一些平复下来才抓紧时间问他。

“回大人,陀城里有人造反,颜大人已经身死......”那人哭丧着一张脸道。

雪琅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什么造反?谁造反?章大人如何了?”

那人哆嗦着道:“造反的是颜大人的女婿黄义,他平日看着道貌岸然,实则、实则在外联系北面的叛军,在内收买人心与他狼狈为奸。章大人来的当晚,颜大人招待他喝酒用饭,直到半夜才散。那姓黄的眼见章大人即将与颜大人联盟,位次排到自己前面,他心怀不忿,当夜便带人趁颜大人醉酒将他杀害!章大人半夜听到响动,本欲逃出陀城,却被姓黄的追上...当场、当场被他黄义杀死。”

雪琅全身的血都凉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对方,脑子已经不能动,只听对方接着道:“颜大人手下有不少人已经投了黄义,其他不服的将领多数为黄义所杀。接着他便自侧门引一部分叛军入城,到天明时已经控制了陀城。我们这些兄弟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每日都想着出逃。前面已经有好几个兄弟逃跑被抓住杀了,我夜里拼着一条命,就当自己必死,跳入河中,幸而得大人相救.....”

说到这里,这人似乎又会想起陀城的恐怖之夜,饭也吃不下,只是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雪琅站起来,他听到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今夜你就留在房中,哪里也不要去,等我的吩咐。”

然后,雪琅就僵硬地离开房间,关上房门,来到前厅。

厅中等待得诸人连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雪琅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琅看着围在面前的众人好奇地脸,在极度混乱中神思转了好几个来回。

章大人若真的不在了,他带去的护卫队只怕也凶多吉少。那雪琅驻扎的弥城就成了面对叛军势力的第一线,可城中只有雪琅所带的二百人和颜大人派来的一个小队。

他们面临的是对面绝对大于五千人的兵力,他们毫无胜算。

但若今天救下的此人是对面派来的间谍,情况只会更加不妙,这意味着反水的是颜大人本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眼下继续待在弥城都极度危险。章大人若还在,自然要救他。若不在,他们更要集中兵力联合起来对抗虎视眈眈的叛军。

雪琅下定决心,要立刻撤回他们本县。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章大人有可能出了意外。现在没有人能代替章大人的影响力,一旦军心动摇,雪琅没有那个自信能控制住局面。

想到这里,雪琅不再犹豫,下令:“马上收缩防御,撤回槌县!”

当夜黎明时分,雪琅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槌县与这里的二百驻军汇合。

槌县的旅帅同样也是章守理的心腹,雪琅与他单独密谈,将陀城兵变、章守理可能身死之事告知。二人商议了好一阵子,雪琅决定亲自前往陀城刺探情报。他将手下人安置在陀城,只选了自己队中的几个精英,改头换面重新回到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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