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整。
“当……当……当!”
钟声在昏暗的天色中不断回荡着,同时从四座宗教场所的顶端响起,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形成了交织的声场。
节奏相同,但每个宗教信仰的钟无论是材质还是重量亦或是敲击方式频率都有微妙的不同,因而交织在一起的声音让人觉得奇怪,像是某种拼接之后混合而成的音效。
在钟声敲响的同一时间,路边的街灯也都按顺序亮起,建筑物里面也都透出灯光,昏暗的天色被点亮成城市的夜色,白日里游戏的紧张在钟声中消弭,被光亮的夜色替换成舒缓的步调。
“找到了!”伴着钟声,桑幸蹲在教堂的神像底座边上冲着其余几个人喊道,“果然就在这个底座上有个可以插卡的地方!”
正在教堂其他地方找的江哓几人听到之后往她那边走过去,一起蹲在了那座十字架的石质底座边上,那上面有一道凹槽,很薄,应该是插卡的地方。
在凹槽的正上方则也有一个凹陷的位置,形状和大小和奖章一模一样。
江哓拿出奖章放进凹槽里,很快下方薄薄的那道凹槽就亮起了熟悉的蓝光,她顺势将一直带着的那张卡插进入,在一些机械声后,卡片被重新推了出来,原来只印有一句话的那一面卡面上多出了一个方框,上面是一段类似于旧地球签证的文字。
“最终关卡准入许可”。
上面的奖章则在卡片重新推出后向内缩进去,一个翻转之后消失了。
看来这个奖章还是一次性的,应该是为了防止组和组之间互通有无。
江哓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因此放松了一些,不管怎么样,他们先拿到了第一个准入许可,距离冠军就更进一步了。
很快,很快就会结束了。
既然还有时间又不打算跟别的组交换线索,江哓决定先把手头已经赢得的两枚奖章也一起兑换了,这几间宗教场所的距离很接近,从这里走到隔壁的寺庙也只需要步行十分钟而已。
一行人从教堂里走出来,他们进入教堂的时候这些街灯都是暗的,而此刻亮起了街灯的街道上夜色温暖,看起来就像是摄影作品中幸福而静谧的夜景一般。
从小在贫民窟里长大的桑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亮的街景,还挺惊讶的哇了一声,“这么温馨的吗?”
江哓看着这满街的灯,却并不觉得温馨。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些璀璨夺目的亮光,想,这些电力如果用在组织的基地里,应该能让更多人从严酷的环境中活下来吧。
不仅是街灯,他们在前往寺庙的路途中路过了一家卖音乐盒的小店,橱窗里的那些音乐盒甚至还转动着播放着悠扬的乐声。
这一切都温馨得很奢侈,却只是普通人最平凡的日子能看见的光景。
贺峪默默在她们的身后看着,就连林白似乎都对着街景有些兴趣,平常总是戴着墨镜直视前方一动不动的头今天都频频被亮灯的橱窗吸引着转动。
他们在寺庙里兑换了第二枚奖章,桑幸的卡上也多出了一个方形的“准入许可”,她站在江哓身边嘚瑟地朝贺峪扬了扬自己的卡片,看,江哓还是更喜欢她,这个最终关卡通关也先给她了!
贺峪懒得跟她计较,“那就下一个?清真寺?”
寺庙跟清真寺是呈对角线的两座宗教场所,路程比从教堂到寺庙要长些,而且会经过城市的中心地带,贺峪也猜到他们或多或少会遇见别的队伍,只是没想到会又是元梅他们。
在城市正中心的那座大厦的正下方。
“姐姐!又见面了!”元梅小组里那个戴着圆眼镜的小男生看见江哓就立刻扬起手朝她用力挥了两下,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队伍交流时间,正好能跟他们交流一下。
江哓只是点了下头,贺峪就自然挡在她面前替她挡掉这些不必要的社交,“又见面了。”
他推了下自己银边的眼镜框,“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去大厦顶层看看。”元梅抢在小男生面前回答了贺峪的问题。
“对,”戴着圆眼镜的小男生补充说明道,“之前也想上去的,但是实在是太高了,感觉爬上去就废了,现在有电了可以坐电梯上去看看,感觉夜景应该也很漂亮的。”
“你们要一起上去看看吗?”
贺峪想起进城的时候,江哓想都没想就直接爬楼上了顶层的事,因为愧疚而一直皱巴巴的心脏莫名又疼了一下,他刚想拒绝,就听见桑幸的声音冒出来,“江哓,我们可以去吗?”
她那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看着江哓,让她想起那些纪录片里的小猫,反正他们还有时间,看看也可以吧。
“好。”江哓说。
贺峪有些惊诧地看了江哓一眼,他以为一切与游戏无关的内容江哓都会拒绝的,更何况她之前已经上去过了解过城市的大概构造了,对于他们的小组来说上去就是真的纯粹“看夜景”而已。
两个小组一前一后地走进大厦里,和之前没电的时候看到的截然不同,灯光照亮的大堂变得整洁又高档,电梯旁边的电视屏幕播报着旧地球不知道哪一天的电视新闻,让这些星际来客等电梯的过程变得有意思起来。
电梯也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里面也还算宽敞,八个人进去之后也勉强能站得开。
只是没了播报新闻的屏幕吸引注意力,八个人挤在同一个小空间里不免有些尴尬,平头男清了清嗓子,“姐姐你们真的好厉害,一路领先!”
桑幸瞄了一眼江哓,“还行还行,你们追上来的速度也很快啊。”
她一闭嘴,空气中顿时又沉默了下来,桑幸只能喘了口气继续说,“上一关我们一层一层下楼都花了很长时间,没想到你们追上来的速度这么快。”
只是为了避免尴尬随口选了一些不要紧的事情说,没想到她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元梅小组的四个人居然整整齐齐地朝她看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
“什么一层一层下楼?”平头男问。
“就……”桑幸因为他们的疑惑也变得犹豫起来,眼神不自觉地朝江哓和贺峪看过去。
贺峪接过她的话头,“就是研究所里面,你们没有一层一层下去吗?”
元梅盯着他,“没有啊,其他楼层的按钮根本就按不亮,只能去到底层。”
“是哦,”贺峪心下一沉,面上却装作恍然的样子一拍手,“难道这是第一个通关小组的待遇吗,我们可以按亮别的楼层。”
“应该是的。”戴着圆眼镜的男生点点头,“真羡慕你们,第一个通关就是有更多奖励,你们还比我们多一天时间在城里探索吧。”
“还行吧。”贺峪假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城太大了,多一天也没太大作用就是了,而且我们累得不行,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休息了。”
哪怕心里已经震惊得不行了,桑幸的面上也陪着假笑着,还抽空欣赏了一下贺峪的“演技”,不得不说,真的是出神入化。
这种人,还是劝江哓离他远一点比较好吧,也太会演了,戏精男人不能要啊。
电梯终于到了顶层,贺峪假意绅士地按住了电梯的按钮,在所有人都因为外面很美的夜景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的时候故意落在最后,跟上明显对这景色不感兴趣而慢悠悠走在最后的江哓。
“怪不得他们能追上我们。”他看了眼江晓的脸,还是没有表情,“你猜他们少了多少环节?”
眼前一拥而上堆在建筑露台的那几个人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脸上的神色都是带着笑的,很纯粹的笑意。
“应该少了所有能看得见残忍的环节吧。”她随口猜测道。
“你羡慕吗?”贺峪看着她,虽然她一直没有表情,但贺峪却能在交谈中多少捕捉到她隐隐流露出的一点情绪。
也许对别人他没有这么敏感,可这个人是江哓。
羡慕吗?
江哓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在组织之中长大,在黑暗中摸爬滚打成长成为如今的自己,组织里的所有小孩跟她的成长轨迹都是一样的,甚至他们因为能力不足的缘故得不到足够的资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场斗争之中,又或者是死在哪个难捱的冬夜。
她已经是幸运的那一个了。
在遇见贺峪桑幸他们之前,她从来没有思考过原来自己的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短暂的思考过后,江哓摇头,“不。”
只是看不见残忍的真相所以保持纯粹而已,没什么好值得高兴的,迟早有一天总要面对的。
就像桑幸,她现在趴在那里跟着其他人看着小城的夜景,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但她总有一天也要知道的。
只是,想到这里江哓不由得想起那个“血色研究所”的游戏内容,故事里省略了“领导”和“女研究员A”争执的理由,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发生了争执,才导致事故的背后居然有这么多人跟着一起丧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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