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还挺大的吧,要找一个芯片,时间短不了吧。”桑幸往后一倒躺在硬木板的床上,林白也正躺在岗亭的那几张木凳子上,他会觉得难受吗?应该不会吧,都已经死了,没知觉了,真羡慕。
“林白不会有问题,这附近没有生物,还很冷,我们出去的时候他应该还好好的。”明明桑幸什么都没有说,但江哓还是一下就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况且,真正的‘宝藏’也不一定是芯片。”
贺峪眉头一皱,还没等他问出为什么,金属门外就响起了三声规律的敲门声,门应声而开,一个刚刚在走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阿姨走了进来,“你们好,林姨让我来带你们一起去吃晚饭。”
“好的,请稍等,我们还有一个同伴正在上厕所。”贺峪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冲阿姨笑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前往厕所,拿下椅子把胖男人从里面推了出来。
看见贺峪把胖男人从里面推出来,那阿姨还笑了下,“你们真不容易,在上面流浪了这么久还带着双腿残疾的,真是辛苦了。”
胖男人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刚想说话,贺峪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还行吧,以前政府不是总宣传要尊老爱幼照顾残疾人,我们也只是做了大家都会做的事情。”
胖男人心里再多的怨愤在贺峪的威胁下也只能憋回去,扯着脸偏开头假装没有听见,一行人就这么跟着这位阿姨往电梯走了过去。
“你们这时候来也算是运气不错的,也就是近两年这里才算多少有了点多余的电力能够用得上电梯,早些时候我们都是走楼梯的,少得可怜的电力只够勉强维持基地的通风系统,再多一点都没有。”阿姨按下电梯回忆道,“如果是那个时候,你这个朋友就哪也去不了只能在房间里不动了。”
“是啊,”贺峪笑着应和,“我们能来到这也是运气好。”
“能在上面流浪二十年,运气是真的好,你们是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吗?还是一路流浪过来的?”阿姨探究地问道。
贺峪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完全不清楚这二十年里旧地球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从游戏的区域窥见一二,但从江哓的反应和他们后来看到的区域外的景色来看,那些游戏区域应该多少是被人为处理过的,和真正的旧地球废弃区域应该有不小的差别。
正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江哓自然地接过话头,“我们正好在繁荣城市,周边连着几个小城还有一座大型的水库,地震也没有波及,中间还病死了好几个人,只有我们几个勉强活下来了。”
她回答完问题,电梯的门就在面前打开,人群的喧闹声霎时间盖过了她最后落下的尾音,与想象中的压抑气氛截然相反,在这个空旷的大厅里熙熙攘攘地挤着不少人,几条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碗筷,最靠里面的位置还有几个人站在电磁炉面前搅和着几大锅东西。
一看见电梯门打开,几乎半数的人都扭头冲这里看过来,眼神各不相同,有好奇的、探究的,也有审视的、端详的,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温暖的笑意,冲着他们笑起来。
“来来来,我们今晚的嘉宾到了!”
“诶,那个谁,你把那块黑板推出来啊!”
“来了来了,别催!”
人们的叫嚷声交错,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人从里面推出一块移动的黑板,翻过来,上面用彩色的粉笔写了几个大字“欢迎流浪的人回家!”
随着他把板子翻过去的动作,整个大厅整齐划一地响起口号,“欢迎流浪的人回家!”
他们一行人被人群簇拥着迎进去,安置到正中间的那张长桌一端,很快就有几个在人堆里看着年轻一些但应该比他们几个年纪要大的人端着几个碟子和碗朝他们走过来,把那些东西放在他们面前。
煮热了的罐头的香气从那些碟子和碗之中飘散开来,顺着蒸腾的氤氲热气窜进鼻子里,桑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这可是为了欢迎你们才有的!平常我们一周只有一两天才能开个罐头改善一下伙食,大多数时候都在吃压缩饼干什么的。”其中一个人解释道。
贺峪和桑幸这才注意到虽然这些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又温暖的笑,可他们都很瘦削,身上见不到一丝一毫赘肉,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显得比常人还要老一些。
身上的衣服更是打满了各种各样的补丁,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些衣服看起来至少也经历了十个八个三年了,才有这样的杰作,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布料到底是这其中的哪一块了。
“这个是番茄牛肉,那个是红烧肉,还有那个,是麻婆豆腐。”其中一个人指着面前的几个碟子给他们介绍,“可惜现在已经找不到还能吃的大米了,否则配上大米饭那叫一个香啊!”
“还大米呢,美得你……”另一个人不屑地往那人怀里塞了一碗和江哓他们面前地碗里一样的糊糊,“现在能找到的物资越来越少了,能活下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啊。”那人捧起碗没再多说,嘀嘀咕咕地走了。
很快围在他们身边的人群就四散开来,大家各自捧了自己的一个碗找地方坐下来,长桌上每隔一段距离放了一个碟子,里面是和江哓他们面前一样的菜色,只是分量比他们面前的还是要少一些,看起来应该是把最多的让给新来的了。
等所有人都落座之后,林姨站起身,敲了敲桌子,人群最后的一点声音也停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欢迎今天新加入基地的四位流浪者,寒冻十年之后他们仍然顽强的依靠自己在外面流浪了十年之久,而现在他们终于来到了这里,和我们和所有已故的前辈们一起,”林姨朝天举起了自己的碗,“欢迎回家。”
所有人一起举起了自己的碗,连带着江哓他们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自己的碗,齐声喊道,“欢迎回家。”
短暂的欢迎仪式过后就是用餐的环节,桑幸看着那些罐头很久了,挨个盛了一些到自己的碗里,吃了一口,罐头食物加热后美味加倍,在她的口腔中迸发,她睁开眼看着面前吃着饭的人群眼眶莫名酸涩起来。
如果林白也在这里,就好了。
贺峪一直留意着江哓,见她坐在那也不吃,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你没事吧?”
江哓摇了下头,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温热的罐头食物被送进嘴里,让她想起以前出任务回来之后,江清总是在她的房间里煮着这么一小锅罐头两个人一起分着吃。
氤氲的热气蒸腾,江清好奇地问她外面的事情,她也就一边吃着一边讲给她听。
明明只是不久以前的发生的事情,江哓现在想来却觉得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就连江清也不再是江清。
其他人都吃得挺好的,唯独坐在桌子最边上的胖男人在看到那碗糊糊状的物体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后续闻到罐头里那些香精和添加剂的味道更是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如果不是害怕旁边的贺峪会对他做什么他恨不得立刻就滚着轮椅离开这些鬼地方。
等人吃得差不多了终于有人注意到胖男人一口也没吃,于是走过来,“你怎么不吃啊?”
“这是人吃的吗!”胖男人用一贯嫌弃的语气推远了眼前的碗,“跟屎一样,恶心。”
他的话刚落下,整个大厅里所有的人顿时都转过头来看着他,这次大家脸上带着的可就已经不是温暖的笑意了,而是困惑与质疑,甚至是嫌恶。
“什么意思啊!罐头都拿出来招待了还嫌什么!”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喊了一声。
贺峪瞥了胖男人一眼,推了下自己的眼镜笑起来,“你们别和他见怪,我们这个同伴啊前几天烧坏了脑子,星际移民之后的记忆全都没了,还以为自己还活在二十年前,根本不记得后来艰苦的生活了。”
他的笑容太有迷惑性,解释也说得过去,大多数的人听了之后都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去了。
只有少数几个人仍然看着这边,“那你们人也太好了,居然这样还带着他,要我肯定就让他自生自灭了,反正他现在这样不吃东西迟早也是饿死。”
“你……”胖男人下意识就想反驳,却被旁边的贺峪冷淡地瞥了一眼之后咬牙切齿地闭上了嘴。
“不忍心啊,人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同类就这么死在外面呢,就是再畜生也干不出这事啊,”贺峪推了下眼镜,眼底闪着冷漠的寒光,整个人皮笑肉不笑,意有所指地看着胖男人,“你说是吧?”
胖男人抓住轮椅扶手,咽了咽口水,颤颤地应了声,“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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