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誉又拿起桌上的酒,猛地灌了一大口。
高言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忍不住了,起身阻止道:“你还喝啊?刚不是说胃不舒服吗?脸都白了,别喝了。”
“现在好了。”温宁誉推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好个鬼?”
高言按住他拿酒杯的手,语气严肃起来,“你胃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上次疼得直冒冷汗,忘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放开。”温宁誉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用着命令的语气。
高言无语了,他认识温宁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固执:“不是,你都不舒服了你还喝个毛啊?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有意思吗?”
温宁誉“唰”地一下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我乐意!我想喝就喝,你管得着吗?”他的脸色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通红,眼神却带着几分空洞,像是在和谁赌气。
“你别这么幼稚!”高言也有些生气了。
“我,幼稚?”
温宁誉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丝忧伤从他眼底悄悄蔓延开来,他避开高言的目光,转移话题道:“你发现了么?她变了。”
“谁变了?林蔚变了?”高言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她不还是老样子吗?除了比以前忙了点,没什么变化啊。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温宁誉没理会他的调侃,反而急切地追问:“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我太幼稚,所以她变了?”
“你瞎说什么呢?”高言觉得他就是在发酒疯,“林蔚就是林蔚,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别喝了,你回家休息一下,明天醒了就好了。”
“你才不清醒!你根本不懂林蔚!”温宁誉的声音再次拔高,激动得口水差点喷到高言脸上。
“好好好!我不清醒,我不懂她行了吧?”高言没辙,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伸手想去扶他,“走吧,我带你回家。”
“我不走!”温宁誉气呼呼地坐下来,满脸通红双手抱胸,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高言耐心快到极限,“你神经病啊!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不是说了林蔚今晚不来吗!”
“高言,你也骂我是不是!”温宁誉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我这也叫骂你?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哗啦”一声,呕吐物飞溅,连带一个无辜男人的惨叫声。
“啊——!”
高言下意识捂住鼻子,一股酸腐味直冲鼻腔。他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再看看瘫在吧台上、眼神涣散的温宁誉,绝望地吼道:“我他妈真服了你了!
慌乱间,高言给周岐卉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林蔚!你男朋友吐了!!】
【你音乐剧结束没?】
【妈的,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胃不舒服还在喝,这人还不听劝!】
【Hello?在吗?】
【你不会是装作没看到我信息吧??】
【别装死啊!】
……
没等到回复,高言咬着牙,又敲下一行带着命令的文字:
【以后!都必须!得是你!把温宁誉带走!!】
而此刻,音乐剧刚结束,人流正慢悠悠地向剧场外涌动。
暖黄的街灯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映得人们脸上还带着观演后的笑意。
周岐卉跟着人群走出来,指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看看时间。
“手机快没电了?”她皱了皱眉,拉开随身的包包翻找起来,翻了一圈都没看到充电宝的影子,“嗯?我今天充电宝也没带吗?”
哎,刚才录了太多视频,电量早就见底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笃笃笃”的消息提示音,一连串的震动让她心里一紧,连忙用仅存的一点电量点开微信。
“什么事这么着急?”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她瞥见了好几条高言发来的消息,可还没看清内容,屏幕就“咔嗒”一声黑了下去,彻底没了反应。
“啊哦……”
周岐卉盯着那块黑漆漆的屏幕,愣在原地,努力回忆刚才那0.5秒里看到的字眼。
好像是高言发来的。
但是他发了什么来?
可能又是和温宁誉有关,那是什么呢?
哎,算了,反正也没看到。
感觉到身体的疲倦,周岐卉回家洗完澡,充电线一插,便倒头大睡。
第二天醒来,周岐卉感觉精神不错,上课差点迟到,坐在教室里环视一圈,没发现温宁誉的身影。
她想起昨晚的消息,打开手机。昨晚关机前几秒点开过,没有再出现红点,周岐卉一时没想起来,还以为没消息发来。
高言最后三条消息是:
【他睡了,一直念着你名字。】
【一直没回我,你没事吧?】
【我帮他请假了。】
周岐卉纳闷:怎么还请假了?病得很严重吗?
【我下课过去看看他。】
【谢谢你。】
兴许是第一次去他家,周岐卉竟然有些紧张。
问高言拿地址时,对方还有些惊讶,反问她一句:“你不知道他住哪里吗?”
她已经不那么在意自己是否露馅,人心会变,做好周岐卉版本的林蔚,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温宁誉睡眼惺忪打开家门,头发乱乱的,有些许蓬松的美感。
看到“林蔚”时明显愣了愣,张口第一句就是:“你没有出去玩?”
周岐卉没料到他这么问,往上拉了拉包包,无奈道:“原来我应该直接去玩,不用来找你?”
原本面露倦意的温宁誉忽然抬眸:“你特地来找我的?”
“你家里有其他人?那我走了。”
“不是——”
周岐卉不逗他了,停下脚步问他:“你不舒服?”
“先进来吧。”温宁誉侧过身,说着径直走向厨房:“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我自己来也可以。”
“你是客人。”
周岐卉表面冷静,内心拧巴,下意识握紧了包包的链条。
既好奇又犹豫,心砰砰直跳。
着实有些意外。
温宁誉的家,竟与他平日在外的人设,形成巧妙反差。
她的目光最先落向书桌,那叠随意摊开的彩铅素描让她微微一怔;再抬眼,墙上错落挂着的木框里嵌着好几幅画,笔触间藏着细腻的心思,直到看见右下角签着的温宁誉的英文名,那份讶异才又深了几分。
温宁誉从厨房出来,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整理东西,却看到周岐卉在翻弄自己的作品,顿时心生不悦。
他一个箭步走去,把纸张压回书桌上,提醒她:“别碰!”
“你画得很好啊!”
周岐卉眼前一亮,毫不吝啬称赞,刚想拿起来继续欣赏,看到温宁誉手掌张得大大的,压着书桌的力度又加了几分,硬是不让她碰,“说了别碰!”
“你画出来,不让人欣赏一下哦?”
周岐卉瞄了一眼日期,有的画是近两天画的,新鲜得很。
难道,他原本想读艺术类的专业?
周岐卉没有问出口,此刻的温宁誉像只刺猬一样,就算问了也不会告诉她的。
“你喝水。”温宁誉面无表情地递去一只玻璃杯。
“谢谢。”
周岐卉左手接过玻璃杯,右手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温宁誉:“呐,给你的。”
“什么?”
温宁誉心里非常好奇,却又难掩傲娇本性。
“我之前路过一家复古的香薰店,很特别,进去买了些,这是给你的。”
周岐卉说这话时弯起一双笑眼,果然聊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很不一样。
深灰色的墙、昏黄的灯,一进去,空气里飘着木质与柑橘的香气。
大概是周岐卉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味道。
她一开始还很难把温宁誉和香薰联想到一起,直到今天看到他的画作,她不禁联想到,温宁誉在点着香薰的环境下,惬意作画的场景。
给温宁誉的这款香薰,不如果香甜味张扬,也不似木质调般冷感,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纯净而温暖。
温宁誉打开包装,一下就被那只深色底座的香薰吸引住了。
粗糙的岩质肌理像未打磨过的黑曜石,带着冷调的哑光质感,深邃而神秘。他不由自主地用指尖摩挲边缘,颗粒状的纹理蹭过指腹,传来粗粝触感和细微的孔隙感。
他眼神变得柔和:“很特别。”
“不用谢,我给高言也带了一份,你帮我给他吧!”周岐卉又从包里翻出另一个盒子。
“……”
温宁誉一听霎时收敛笑容,敢情不是只给我买的。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谢了”,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抄起一块抱枕,就这么搂着抱枕端坐着,没再说话。
周岐卉喝水润了润嘴巴,坐到他旁边,温宁誉竟然往旁边挪了挪,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周岐卉发现了,她没多说什么而是问其他事:“不是说了让你少去酒吧吗?还大放厥词被拍了视频?”
温宁誉坐直身子,转头问她:“高言真的把视频发给你了?”
“你不知道?”
“损友。”温宁誉差点翻白眼。
“你现在,是因为心声被暴露而恼羞成怒么?”周岐卉一语道破。
“不是!”
心声不心声的,周岐卉没那么在意了,她说:“你画画这么厉害,给我画一张呗。”
温宁誉瞥了她一眼:“看心情。”
“行,等你心情好给我画!”
“你给高言买的,和我的一样么?”温宁誉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当然不一样。”周岐卉喝了口温水,又说:“我可是挑选过的。”
“我和他的,有什么不一样?”温宁誉捧着高言的香薰盒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打开它。
“反正你俩的不一样,你不要弄混了就行。”
“为什么高言也有啊?”
“他照顾了你耶!”周岐卉把聊天记录递过去,“你看!你昨晚都吐到他身上了,向我求救呢!”
温宁誉一听,更郁闷了,一时激动起来:“那,那怎么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来找我?”
这个时候他还要跟自己算账呢?
周岐卉无奈解释道:“我手机没电了,回家洗完澡直接睡了。”
温宁誉不说话了。
两人突然迎来一阵沉默。
周岐卉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好了,我现在没事。”
接下来又是一顿沉默。
温宁誉不经意地往周岐卉那挪了挪,表情有些不自然:“谢谢你来看我。”
周岐卉淡淡地“嗯”一声,再次抬眸时,温宁誉早已侧过身看着自己。
她怔住,心漏跳了几拍。
温宁誉右手往前靠了些,撑着沙发,身子逐渐往前倾。
周岐卉的视线中,他的脸也正慢慢靠近。
睫毛修长,唇形流畅,温宁誉垂眸的样子令人心动。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当意识到对方要做些什么时,周岐卉猛然清醒,微微别开脸,“好渴哦!”
一张嘴,她自己都受不了。
那是什么做作的声调啊?
胸膛起伏不定,温宁誉睫毛微颤,瞬间被拉回现实,一下子挪开身子望向其他地方,和周岐卉保持距离。
温宁誉极力掩饰内心快要溢出的慌乱,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香薰,故作镇静地打量起来。
“点这个香薰要裸着吗?”
他成功转移了话题,周岐卉投去一个“?”的表情,凑过去问:“什么裸着?”
温宁誉扬起手中的香薰:“它名字叫Naked Wednesday啊……”
啊?但周岐卉买的时候根本没有研究过这个名字!
“今天好像,就是Wednesday。”
温宁誉默默地盯着手里的香薰,外表淡定。
周岐卉却一下脸红了。
“我,我买的时候没有深究这个名字!!”
“我不管,你在暗示我。”温宁誉窃笑。
“我没有!”
“有!”
周岐卉反驳道:“Naked和其他词语搭配,还有真相浮现、直率、光秃秃、明火等等意思!”
温宁誉不依不挠:“那还不是一样?你来我这,坦诚你的内心?”
“我!!”
“我现在就点,快裸着!”
温宁誉这张嘴啊,周岐卉的拳头早已蓄势以待。
这时铃声响了,温宁誉看了看手机,脸色一沉,朝窗台走去:“我去接个电话。”
他突然是怎么了?
那是谁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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